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七絕劍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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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家破人亡 一向大門緊閉,入夜後不見燈火的君家宅院,這一夜卻突然大異,在那大門上,院落中,到處張掛著氣死風燈,耀如白晝,一片通明。 兩個身佩單刀的勁裝大漢,守在虛掩的大門之內,四隻壯如小牛的猛犬,在燈火輝煌的庭院之內四處走動。 大廳上高燃著四支兒臂粗細的紅燭,擺著一席酒菜。 那青衣老者,和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美婦,端坐在主位之上。左邊是一位年約二十的勁裝少年,背插長劍,斜背著一隻鹿皮袋子。右面是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的姑娘,燭火下只見她發覆綠雲,臉潤桃花,生得十分豔麗,只是星目含憂、柳眉輕蹙,若有無限心事,但懷中卻抱著一柄帶鞘短劍,加上一身玄色勁服,憂苦中仍不失剛健英挺之氣。 那面有刀疤的大漢,此刻也換穿了一身黑色的勁服,腰中圍著一條軟鞭,站立廳門口處。 一堵屏風,擋在大廳,遮去了後面的景物。 只聽那中年美婦輕輕歎息一聲,道:「什麼時光了?」 青衣老者道:「已近三更。」 左面那勁裝少年接道:「爹爹不是說過那人三更以前,定然會來麼,此刻已近三更,怎的還不見一點動靜?」 青衣老者歎道:「孩子,但願他永不來此才好。」 這時,夜色正濃,斗換星移,正是三更時分。 那虛掩的木門,突然被人推開。燈光照耀中只見來人全身白衣,背上斜插長劍,只不過二十一二的年紀,但神情冷漠,行動之間,自然有一股肅煞之氣。 兩個身佩單刀的勁裝大漢,突然一齊橫身,攔住了去路,齊聲喝道:「朋友,深更半夜,帶著兵刃,闖入人家住宅,那是非奸即盜了。」 白衣少年神態舉止,有著無與倫比的沉著,冷冷地看了兩個佩刀大漢一眼,緩緩說道:「這是君天奉的住宅?」 兩個執刀大漢齊聲應道:「正是君老爺的住宅。」 白衣少年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在下並沒有跑錯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兩位是君天奉的什麼人?」 兩個帶刀大漢相互看了一眼,突然一齊抽出單刀,冷冷喝道:「兩個護守住院的無名小卒。」 白衣少年冷峻的目光,緩緩掃掠了兩人一眼,道:「兩位請讓開路。」 左首大漢哈哈一笑,道:「閣下說話,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麼?」 白衣少年雙目暴射威淩的神光,道:「兩位自尋死路,那是怪不得在下手段毒辣了。」 左首執刀大漢,一抬手中單刀,怒道:「年紀輕輕的小娃兒,說話如此無禮,在下非得教訓你一頓……」 話未說完,突見寒光一閃,緊接響起兩聲慘叫和兵刃落地之聲。 凝目望去,只見兩個執刀大漢,手中兵刃跌落在地上,一個左手抱著右臂,一個雙手捧著右肋,蹲在地上,半身為鮮血所染,顯是受傷甚重。 那白衣人冷冷地望了兩人一眼,緩步向前行去,順手把劍上血跡在左側一個大漢背上抹去,還入鞘中。他的舉止瀟灑自然,不慌不忙,但卻自有一股冷漠、霸道的氣勢,震懾人心。 大門內,距離大廳之間,還有六七丈遠,這中間,是一座廣大的庭院,除了正中一條紅磚鋪成的道路之外,都種滿了青青的短草。 庭院中,原本高挑著八盞氣死風燈,明亮的燈火,照徹庭院,但那兩個執刀大漢,受傷棄刀之後,八盞高挑的風燈,突然熄了。原來耀如白晝的庭院中,突然間黑了下來,一片黑暗。 那白衣人微一停留,又舉步向前行去。 突然間,兩團黑影,疾如電光石火一般,分由兩個方向,疾射而來。 白衣人手腕抬動,寒芒連閃中,響起了兩聲慘厲狗吠。 原來,分由兩側攻向白衣人的黑影,竟然是兩條大如小牛的猛犬。 白衣人劍法奇厲,兩條惡犬一條被新作兩斷,一條被利劍穿頭而死。 這時,庭院一角暗影中,突然有人發話,說道:「閣下是什麼人,深夜僅劍,沖入民宅,出手殺人,難道就不怕王法麼?」 這幾句話,用藍青官話說出,頗似出自官府人物之口。 那白衣人突然停下腳步,猶豫了一陣,說道:「在下來找那君天奉和他全家老小,諸位如若不是君家子弟,儘管逃離此地,或是站在一側,袖手旁觀,在下絕不妄殺無辜。如若有人妄圖干涉,不論他是何身份,在下也是劍不留情。」說完,又舉步向前行去。 這幾句話,說得十分明顯,那無疑警告在場之人,不論是何身份,都別想借用聲威、權勢,干涉此事,只有憑藉著真實的本領才行。 大約暗影中發話之人,似是已經聽出白衣人堅決的語氣,無可妥協,竟是不再接口。 這時,那白衣少年已然行過一半廳院,高燃紅燭的大廳中,景物清晰可見。 突然間,嗤嗤兩聲輕響,劃空而來。 白衣少年霍然警覺到那是一種細小的暗器之聲,立時一仰身,施出「鐵板橋」的功夫,背脊貼地,橫裡一翻,避開四尺,正待挺身而起,兩股疾風又急襲而來。 只見那白衣人身子一沉,背著實地,長劍飆然推出。 但聞汪汪兩聲犬吠,兩隻巨大的白毛巨犬,齊齊攔腰被斬作四截。 白衣人緊接著一挺而起,仍然大步向廳中行去。 但聞一角黑影中喝道:「打!」三點白芒,破空而至。 白衣人長劍疾起,一陣金鐵交鳴,三點寒芒盡為擊落,長劍護身,縱身一躍,疾如海燕掠波,起落之間,已到了大廳外面。身法快速絕倫,庭院中暗影處埋伏的甚多暗器手,暗器還未來及打出,白衣人已然躍近廳門。 這時,那面有刀疤的大漢,已然解下腰中軟鞭,當門而立,手腕一振,十三節亮銀軟鞭,突然筆直點來。 白衣人冷笑一聲,長劍向外一推,貫注在劍身的內力,逼住軟鞭,直欺到廳門前面,冷冷說道:「你是君天奉的什麼人?」 那刀疤大漢眼看那白衣人踏中宮直欺而入,心中大是震駭,暗道:「這小子用的什麼劍法,竟有如此威勢。」 顧不得回答那白衣人的問話,手腕一挫,想收回軟鞭,同時身子也向後退去。 白衣人冷笑一聲,長劍一沉,道:「斷你的右腕。」 喝聲中劍勢去如電閃,寒芒過處,斷腕和銀鞭一齊落地。那刀疤大漢慘叫一聲,疾退一側。 白衣人並未立時奔入大廳,目光轉動,冷冷喝道:「那一位是君天奉?」 那青衣老者緩緩站起身子,道:「區區在下。」 白衣人一抬腳,不見他作勢躍奔,陡然間欺到了幾人的筵席之前,緩緩說道:「君天奉!這座酒席之上,都是你的家人?」 君天奉道:「這位是拙荊。」 那中年美婦站起嬌軀,微一欠身,重又坐了下去。 君天奉望著左面的勁裝少年,道:「犬子君中平。」目光轉到右面那少女身上,接道:「小女君中鳳。」 白衣人冷峻的臉上,有如罩上了一層冰霜,看不出一點表情,緩緩說道:「全家都集齊了?」 君天奉道:「一門四口,盡在此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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