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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慕容雲笙心中一動,暗道:看來,她們對那楊鳳吟十分崇敬。當下說道:「在下和楊姑娘相遇於艱難境遇之中,難免有些熟不拘禮。」

  中年婦人嗯了一聲,道:「原來如此。」語聲一頓,接道:「敝上很快就要趕到,我們奉命不能和他們硬拼,三聖門弟子眾多,高手如恆河沙數,但我們卻是精銳盡集於斯,這一戰如是硬拼上,就算我以一換十,也是得不償失。」

  慕容雲笙道:「但那雪山三怪武功高強,貴方只有兩人,如何能以三抵三?」

  中年婦人道:「他們自會量力而為,不致於和他們硬拼、力搏。」目光轉動,望了兩面的店房一眼,接道:「我相信這兩面客棧之中,埋伏有很多高手,但他們何以不肯出戰呢?」

  慕容雲笙道:「在下也在奇怪,就在下停留的客棧而言,三聖門中所有之人,都突然倒摔在地上,不知何故。」

  中年婦人微微一笑,道:「這是敝上的安排,公子舉一反三,當知東面這座客棧中三聖門埋伏之人,也有著同一際遇,和西面客棧中的埋伏一般,全沒了抗拒之能。」

  慕容雲笙道:「在下也曾想到楊姑娘才華冠絕,決不會為三聖門暗算所逞。」

  中年婦人嗯了一聲,道:「公子帶有好多人手?」

  慕容雲笙道:「區區只有兩人。」

  中年婦人啊了一聲,道:「西面客棧中還有幾個敵人?」

  慕容雲笙道:「只餘下火王彭謙一個,其餘之人似是都中了一種奇怪的暗算,猝然之間,連續倒摔在地。」

  中年婦人笑道:「那位火王呢?」

  慕容雲笙道:「正在和在下一位同來前輩,動手搏鬥。」

  中年婦人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低聲說道:「敝上安排第三批人手,似是也該到了,但迄今未至,想是三聖門另派有攔截,一事有誤,事事受牽,此刻,咱們先設法遷入西面客棧之中,憑以拒敵,萬一敝上預計之事有變,我等也能從容對付。」

  慕容雲笙道:「夫人說的是,在下先回店中,助那位長輩制服了火王彭謙,再請夫人入店。」也不待那中年婦人答話,轉身奔入店中。

  抬頭看去,只見神釣包行和火王彭謙,正打入生死關頭。包行對他施展火彈一事,心中似甚憚忌,是以攻勢極為猛銳,掌勢綿連,迫得那火王彭謙無法騰出手來。使用火攻。

  慕容雲笙欺身而上,說道:「三聖門一切行動,素來不守江湖規戒,咱們自然也用不著和他們講什麼武林規矩了,」話落口,右掌一抬,攻出一招,拍向火王彭謙的背後。

  火王彭謙大喝一聲,身子一側,右手一招「孔雀開屏」,攔住包行攻勢,左手「拒虎門外」,封擋慕容雲笙的掌勢。

  慕容雲笙早已蓄勢以待,待火王彭謙左手一招攻出之後,右手一轉,巧妙絕倫的扣拿住了火王彭謙的脈穴。彭謙萬沒料到對方竟能在自己攻出一招中,就擒住了自己脈穴,不禁微微一呆。包行也看的怔了一怔,心中暗道了兩聲慚愧,忖道:「看來,慕容長青留下的武功,果然是冠絕人間的奇學。」

  就在彭謙一呆之間,慕容雲笙右手加力扣緊了彭謙脈穴,左手同時抬起,按在了彭謙命脈穴上,冷冷說道:「閣下如不想死,希望能平心靜氣的回答在下幾句問話。」

  彭謙冷笑一聲,道:「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你如想以死亡威嚇彭某人,那是白費心機了。」慕容雲笙道:「但死有重如泰山,也有輕如鴻毛,你不怕死,但你死的是否值得,你可曾想個明白嗎?」

  包行突然伸手在臉上一抹,擦去了臉上易容的藥物,淡淡一笑,道:「彭兄,識得在下嗎?」彭謙仔細打量了包行一眼,道:「閣下是神釣包行。」

  談話之間,突然步履聲傳入耳際。回頭望去,只見那手執緬刀的長衫老人,大步而去。慕容雲笙心中一動,暗道:好啊,這老者和補鍋老人,本和那雪山三怪對峙,怎會自行退了下去,難道這片刻工夫,室外之局,又有了大變不成。

  那老者望了火王彭謙一眼,大步行了過來,道:「閣下放手。」慕容雲笙先是一怔,繼而放開了火王彭謙的脈穴。彭謙長長吁一口氣,道:「多謝大哥。」長衫老者望了彭謙一眼,道:「兄弟,你可知擒拿你脈穴之人是誰嗎?」彭謙搖搖頭,道:「不知道。」

  長衫老者道:「他就是慕容長青大俠之子,慕容公子。」火王彭謙轉過臉來,望了慕容雲笙一眼,道:「你是慕容公子?」慕容雲笙一抱拳,道:「正是晚輩。」彭謙搖搖頭道:「很難叫人相信。」

  慕容雲笙擦去臉上易容藥物,道:「晚輩經過易容。」彭謙仔細打量了慕容雲笙一陣,低聲說道:「果然有慕容大俠生前的風采。」慕容雲笙道:「老前輩見過家父。」彭謙道:「我和義兄三十年前,都受過慕容大俠相救之情。」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好啊!你既然受過先父相助之情,怎的此刻卻要和我作對。但聞那長衫老者說道:「兄弟還記得此事嗎?」彭謙道:「受人之情,怎能忘懷。」

  長衫老者神情嚴肅地緩緩說道:「兄弟既然還記得咱們身受慕容大俠的恩情,想來定也知曉咱們該如何對待慕容公子吧?」彭謙道:「兄弟就算有心還情於慕容公子,但形勢格禁。只怕難有所為。」

  長衫老者道:「此時此地,你就可棄暗投明。背棄三聖門。」火王彭謙黯然嘆息一聲,道:「大哥,可記得你那位賢淑的弟妹嗎?」長衫老人道:「記得,她怎麼樣了?」彭謙道:「她和你那小侄女,都被三聖門留作人質,小弟不得不為他們所用了。」

  長衫老人臉色一變,道:「有這等事,什麼人這大膽子,敢擄去我那弟妹。」彭謙道:「小弟只知是那摘星手黃楓道人所為。」青衫老者道:「摘星手黃楓。他也在三聖門下嗎?」彭謙道:「現任三聖門法輪堂主。」

  青衫老者突然嘆息一聲,道:「兄弟,那三聖門的首腦,究竟是何許人,這麼多絕世高手,都肯為他所用?」火王彭謙道:「三聖何許人,是一人還是三人。兄弟實是不知,大約知曉三聖的,只有三輪堂主了。」青衫老者道:「三輪堂主,都是哪些人?」

  彭謙道:「兄弟只知三聖門中,分三堂,那就是金輪、飛輪和法輪,分別統轄三聖門下大部高手,另有直屬聖堂的幾位使者,和三聖門弟子。小弟所知,只有這些了。」

  青衫老者道:「那金輪、飛輪三位堂主,想來也是非凡人物了。」火王彭謙道:「小弟只知那法輪堂主是摘星手黃楓,因為小弟在法輪堂下聽差,至於金輪、飛輪兩位堂主是何許人物,小弟就不知道了。」

  青衫老者道:「如若摘星手黃楓,確實是法輪堂主,那兩位堂主,自也是武林頂尖高人了。」

  火王彭謙目光轉到慕容雲笙的臉上,道:「慕容公子,拙荊和小女,生死受制,區區昔年積欠慕容大俠的相助情意,無法奉還公子了。」慕容雲笙道:「處此情景之下,自是難怪彭老前輩了。」

  彭謙目光又轉到那青衫老者身上,緩緩說道:「大哥,咱們義結金蘭,情共生死,小弟今日卻無法助你,還望大哥多多原諒。」青衫老者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們夫婦情意深重,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彭謙道:「大哥能夠原諒小弟,小弟死也甘心了,大哥珍重,小弟要先走一步。」突然舉手自向頂門之上拍下。慕容雲笙右手一抬,迅快絕倫的抓了彭謙的右腕,沉聲說道:「閣下苦衷,我等已經知曉,儘管離開就是。」彭謙苦笑一下,道:「在下除了一死之外,無法救我妻女。」慕容雲笙奇道:「為什麼?」

  彭謙道:「如若他們都死於此地,我如一人逃生,必需要詳述經過,在三個多智善言之人盤問之下;再巧妙的謊言,也無法瞞得過他們的盤詰,如若被問出內情,在下不但要身受酷刑,而且,妻女也一般的要受懲罰。」

  包行緩緩說道:「彭兄如肯棄暗投明,兄弟倒有一策,可使彭兄不死。」彭謙接道:「在下生死,不足為藉,重要的是,要保全在下妻女之命,唉!堂堂七尺之軀,不足以衛妻女安全,實也無顏偷生人世。」

  包行低聲說道:「目下這多人中了暗算倒地,彭兄何不仿效他們呢!」彭謙微微一怔,道:「不錯。」慕容雲笙右手一鬆,彭謙立時倒在地上,撲入人群之中,混雜其間。

  青衫老人望了包行一眼,低聲說道:「世人稱包兄癡癲時,區區就曾想到,包兄定是大智若愚的人物,今日證之,果然不錯。」

  包行淡淡一笑,道:「閣下是流星刀景中天景大俠?」景中天微微一笑,道:「兄弟退出江湖已久,老邁了。」包行道:「兄弟聞名已久,今日有幸得晤。」

  景中天嘆息一聲,道:「莽莽神州,步步荊棘。兄弟無能斬荊披棘,只好獨善其身,息隱於深山大澤之中了。」包行道:「似景兄這等人才,如若不是躲在深山大澤之中,只怕早已為三聖門收羅門下了。」

  慕容雲笙低聲說道:「雪山三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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