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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李宗琪道:「看到了,是一個身著長衫的人。」

  張文波道:「身材如何?」

  李宗琪道:「夜色朦朧,相距又遠,屬下未看清楚,不敢妄作判論。」

  張文波目光轉到慕容雲笙身上,道:「這人可是藥性發作了?」

  李宗琪道:「屬下看到他藥發頭疼。」

  張文波道:「你看這小子會裝假嗎?」

  李宗琪道:「不會吧,張老親自把藥丸彈入此人之腹!」

  張文波接道:「我是說他藥性發作時情形,是否有裝作之嫌?」

  李宗琪道:「沒有,屬下看他抱頭而坐,正是藥性發作之徵。」

  慕容雲笙把兩人所談的話,聽得十分清楚,心中暗道:「好險啊,好險,這張文波果是陰險的很,只說藥性發作有些頭暈,卻不肯告訴我頭疼,幸好是李宗琪先返西廂,被我試探詐出,如是這張文波先行返回,勢非被他瞧出馬腳不可了。」

  但見張文波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火折子,隨手晃燃,點起屋角處一支殘燭,緩緩說道:「李領隊,老夫不久之前,接到了三聖的親筆法諭──」李宗琪吃了一驚,道:「那法諭上說些什麼?」

  張文波道:「那法諭對咱們在江州連番挫敗一事,大為不滿,但聖恩浩蕩,寬限咱們七日之內,生擒那慕容雲笙和申子軒、雷化方等三人。」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七日之限,不能算短,但不知閣下的看法如何?」

  李宗琪道:「申子軒老奸巨滑,智謀過人;慕容雲笙敢在江湖出現,必然是懷有絕技,咱們不可輕敵,如若聖堂肯派高手趕來相助,那是最好了。」

  張文波緩緩說道:「那派來的高手,已經出發來此了,後日中午可到。」

  李宗琪接道:「派來的是什麼人?」

  張文波道:「三聖對此事十分重視,派來的人自然是第一流的高手了。」

  慕容雲笙冷眼觀察,看那張文波言來並無得意之狀,反而神情間有一股黯然之色。

  李宗琪眼看張文波不願告訴自己來人姓名,也就不再多問,輕輕咳了一聲,轉變話題,道:「那叫化子,可要編入屬下的青衫劍手中嗎?」

  但聞張文波道:「不用了,這人留我身側聽用吧!」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後日中午時分,咱們要去迎接聖堂派來的三位法主。」

  李宗琪道:「屬下記下了。」

  只見張文波舉手一揮,道:「李領隊還有事嗎?」

  李宗琪道:「屬下無事了。」

  張文波道:「好,你可以去了,老夫要坐息一陣。」

  李宗琪欠身一禮,向室外行去,行到了室門口處,又回頭說,道:「可要屬下留此,為張老護法嗎?」

  張文波冷笑一聲,答非所問地道:「如若在下受到了三聖懲罰,只怕你李領隊也難脫干係了。」

  李宗琪神色肅然地答道:「在下已然盡了心力,如是智不及人,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縱受責罰,心亦甘認了。」

  張文波突然仰面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有你義父為你撐腰,不過,這次事件已然驚動三聖,如若是聖諭下責,量那文駝子也難替你開脫。」

  李宗琪臉色一變,接道:「張老這就說的不對了,在下那義父雖然在聖堂聽差,但一向是公正無私──」張文波冷笑一聲,接道:「三聖之下,有誰不知那文駝子對你照顧,難道能騙過老夫嗎?」

  李宗琪冷笑一聲,道:「此事與我義父無干,張老不可出口傷及在下義父。」

  張文波一連冷笑三聲,不再講話,李宗琪心中大約是氣憤已極,砰然一聲帶上室門而去。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原來他們兩人相處不和,可惜無法把此消息傳給二叔,也許可以趁機再讓他們多吃兩次敗仗,那三聖怪罪,自然要重了。」忖思之間,突然砰然一聲,塵土橫飛。慕容雲笙吃了一驚,抬頭看去,原來是那張文波一掌拍在地上,擊的塵土飛揚。

  只聽張文波咬牙切齒地說道:「李宗琪,老夫如若不讓你三刑加身,誓不為人。」目光一轉,凝注到慕容雲笙的臉上,舉手一招,道:「你過來。」

  慕容雲笙神態木然的緩步走了過去,站在張文波的面前。

  張文波冷冷說道:「你頭疼好了沒有?」

  慕容雲笙楞了半晌,道:「好了。」

  張文波道:「你還記你的名字嗎?」

  慕容雲笙暗道:「就算這藥物神奇無比,也不能一發作就不記得姓名,但也不能說的太快。」當下說道:「我叫做王──王──大──聖──」

  張文波接道:「什麼王大聖?這名字不成,從現在開始,你叫張保,是老夫從人,你如能得老夫歡心,將來自有你的好處。」

  慕容雲笙點點頭,道:「在下記下了。」他裝的很像,竟然瞞過了老奸巨滑的張文波。

  張文波抬起頭來,從頭到腳的仔細打量了慕容雲笙一眼,道:「你長的輪廓很好,明日老夫替你買件衣服,換去丐幫裝束,一則可使丐幫中人無法再認出你的身分,二則乾淨一些,也好幫老夫接待佳賓。」

  慕容雲笙恐露出了馬腳,不敢多言。

  張文波舉手一揮,道:「站在門外,替老夫護法,不論何人到此,都要先行喚醒老夫。」

  慕容雲笙應了一聲,緩步行到室門口處,停了下來。

  張文波舉手一掌,撲熄火燭,西廂中陡然黑了下來。

  慕容雲笙抬頭望望天色,已經是三更時分,心中暗作盤算道:「明天他要我改換衣著,恢復本來面目,那如何能瞞得過李宗琪呢?必得稍經易容才成,還有我這般裝作,一舉一動,都要經過三思而行,日後稍不留心,就要露出馬腳,而且心無所宗,全憑個人揣摸,安非長久之策,只有找機會把身懷藥物給人服下,看那藥物發作後的情形,才能有所遵從。」正忖思間,忽見人影一閃,一個禿頭青衫,面目嚴肅的老者,已然當門而立。

  慕容雲笙暗暗吃驚道:「好快速的身法,單以他輕功而論,只怕還在那張文波和李宗琪之上。」心中念轉,人卻一橫身攔住了去路,道:「站住,不能進去。」

  禿頂老者怔了一怔,道:「你是誰?」說著話,右手卻陡然伸出,扣向慕容雲笙的右腕。

  這一招來勢雖然快速,但如以慕容雲笙的武功而言,避開這一擊並非難事,但他心中明白,如若自己避開這一擊之後,必將引起那禿頂老人的懷疑,是以故作讓避不開,吃那禿頂老人一把抓住右腕。

  那禿頂老人內功精湛,一把抓住了慕容雲笙右腕之後,慕容雲笙頓然感覺到半身麻木,不禁心頭一震,暗道:「他如此刻出手取我之命,我已無反抗之能了。」忖思之間,木門呀然而開,張文波緩步行了出來,道:「兄弟初收一個從人,還未見過法主。」

  禿頂老人打量了慕容雲笙一眼,緩緩放開慕容雲笙的右腕,道:「張兄可知他的底細嗎?」

  張文波道:「他本是丐幫中弟子,今午才為兄弟收留。」

  禿頂老人道:「丐幫中人,素多狡詐,張兄要多多小心才是。」

  張文波欠身應道:「兄弟已讓他服下『重生神丹』,法主但請放心。」

  禿頂老人道:「張兄可曾看到他服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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