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花令(49)_臥龍生

四九

　　三人一陣急趕，出了江州城，直奔白沙渡口。這是一處荒涼的渡口，早已棄置不用，但卻有一艘很大的帆船，停在渡口之處。曹大同望了那帆船一眼，道：「那不像渡船──」只見艙門啟動，申子軒出現在甲板上，道：「快些上來。」

　　雷化方下身一躍，當先登船。曹大同、慕容雲笙隨著上了甲板，帆船立即錨起櫓動，直向江心駛去。雷化方、曹大同、慕容雲笙魚貫行入艙中，兩個身著漁服的大漢，正在船尾忙碌，一個搖榴，一個正在掛帆。申子軒緩步行入艙中，隨手關上艙門，道：「強敵耳目遍布，防不勝防，哪裡都不安全，只好躲在船上了，咱們放舟江心，隨風張帆，不用擔心再為敵人耳目聽去了。」

　　雷化方四顧了一眼，道：「二哥倉促之間，在哪裡找到這艘巨舟？」

　　語聲轉低，接著道：「船尾上掌舵人靠得住嗎？」

　　申子軒點點頭道：「為兄在江州也曾稍作布置，只是進行十分隱祕，這艘巨舟，為兄購存兩年之久，船上人都是為兄所收弟子，賢弟盡可放心。」

　　緩緩站起身子，伸手抓起那青衣人，輕輕在那人背上一拍，一粒黃豆大小的純鋼製成的菩提子，跌脫在艙板之上。慕容雲笙看那菩提子擊中之位，正是人身十二暈穴之一。申子軒拍落那青衫人穴道中的菩提子，隨手又點了那人的雙臂、雙腿上四處穴道。青衫人緩緩睜開雙目，望了幾人一眼，閉目不語。申子軒緩緩放下那青衫人，冷冷說道：「閣下看清楚了你處身何處嗎？」

　　青衫人冷笑一聲，仍不言語。申子軒沉聲說道：「這是一艘巨舟，正行駛於江心之中，決不會有你們耳目監視，在下希望朋友能回答幾個問題。」

　　青衫人閉上雙目轉過臉去，一臉倨傲之氣。申子軒冷冷說道：「貴上的手段，十分毒辣，那是無所不用其極，咱們對朋友你也不會手下留情，不動刑罰則已，動便是使你朋友無法忍受的酷刑。不過你如肯答覆我等相詢之言，咱們決不傷你朋友一根毫髮。」

　　那青衫人恍如未曾聞得申子軒問之言，一直是不肯開口。雷化方霍然站起，道：「二哥，不用對他這等說理，我不信他是鐵打鋼鑄的人，先讓他吃點苦頭再說。」

　　申子軒伸手攔住了雷化方道：「不教而謂之虐，咱們先把話說明白。」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區區申子軒，人稱中州一劍，在武林薄有虛名，出口之言，向無更改，只要你朋友回答了在下問話，咱們決不加害，立刻釋放。」

　　青衫人似是被申子軒坦誠感動，睜開雙目道：「我如不肯回答呢？」

　　申子軒雙眉一聳，道：「在下講過就算，你如能自信熬得過酷刑，那就不用回答了。」

　　雷化方道：「二哥，我瞧不用和他多費口舌了，這人對那些魔頭，早已經死心塌地，豈是好言所能說動。」

　　申子軒雙目凝注那青衫人的臉上，緩緩說道：「你如相信貴上，能夠這時來此救你，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在下只好先給你一點苦頭吃吃再說了。」言罷，突然站起身子，行到那青衫人的身側，提手一掌，拍在那青衫人的左肩之上。這一掌暗蓄內力，那青衫人左肩關節之處，應手脫斷。青衫人冷哼一聲，強自忍著，未發出痛苦的呻吟之聲。

　　申子軒冷笑一聲，又是一掌，拍在那青衫人的右肩之上，卸了那青衫人的右肩關節。那青衫人雖然在極力忍受著痛苦，但這雙肩被卸之苦，實是難以忍受，登時痛得臉色大變，牙齒咬的格格作響。申子軒緩緩說道：「五陰絕穴被點之後，行血返回內腑，有如萬蛇在體內行走，這時，不論何人等都將難以自持，揮手投足，呼號呻吟，閣下雙肩關節脫臼，難以伸展，那就更增加內腑的痛苦。」

　　青衫人頭上汗水淋漓而下，道：「你為何不殺了我？」

　　申子軒道：「在下相信閣下知道很多祕密，只是不肯說出罷了。」

　　青衫人道：「別說我不知道，縱然知曉，也不會說出來。」申子軒道：「好，那咱們就試試看吧。」

　　那青衫人突然冷冷說道：「住手。」

　　申子軒依言停手，緩緩說道：「朋友可是改變了心意。」

　　青衫人冷冷說道：「在下亦自知無能忍受那行血返集內腑之苦。」

　　申子軒道：「武林中能夠受得此番痛苦之人，只怕很難找出幾人。」

　　青衫人道：「解開我，帶脈、維道二穴，我告訴你胸中所知內情。」

　　▼第十回　蛛絲馬跡

　　青衫人道：「我只怕很難使諸位滿意。」

　　申子軒道：「領導閣下的首腦，是何許人物，姓名如何稱叫，現居何處？」

　　青衫人搖搖頭，道：「不知道。」

　　雷化方怒道：「二哥，這小子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讓他吃到苦頭，他是不知厲害，對他不用太過仁慈了。」

　　申子軒搖手制止住雷化方，緩緩說道：「五弟稍安勿躁，在下相信這位朋友說的不是謊言。」

　　青衫人道：「在下確實不知。」

　　申子軒緩緩說道：「申某相信你朋友的話，就貴上為人的嚴謹神祕，你朋友縱然是身分極高，但怕也難以知曉內情。不過，那是就實際上主持人物而言，但你朋友之上，總該是還有個領導人物，那人的姓名，想閣下必可見告了。」

　　青衫人沉吟了一陣，道：「那人叫八臂哪吒李宗琪。」

　　申子軒道：「李宗琪，從未聽人說過這名字啊。」

　　青衫人緩緩說道：「他是我青衫劍手中的領隊，我們一切行動，都聽命於他。」

　　申子軒道：「你朋友怎麼稱呼？」

　　青衫人道：「區區姓許，單名一個元字。」

　　申子軒道：「原來是許兄。」

　　許元忽然仰天大笑三聲，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下已經是將死的人了，那也不用再以謊言相欺了。」

　　雷化方道：「此時此情，只怕你沒有自絕的機會。」

　　許元淡淡一笑，道：「我沒有很多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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