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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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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什麼高手啊!」 大妖狐道:「男的、女的,不知道,老的、小的沒見過,一旦頂上了,只要我們三個姐妹活生生地在這裡,跟江北四老和關傑真要對上了,可不是普通的找樂子,而是要全力玩命。」 「江北四老,已經退出江湖了,他們會為一個程小蝶重出江湖嗎?」秦品蓮道:「只要四個老頭不出手,咱們三姐妹合力擺平關傑。那可是哄動江湖的一件大事,傳揚開夫。夠咱們雪山三狐風光了。」 「你想的美呀!」 大妖狐道:「關傑可不是紙雕泥捏的人,咱們三個合手上,沒有一百招也別想擺平他,何況,這滿布著刑部的伏兵,程小蝶不會坐視,江北四老也會幫手,二妹!這可是跳火坑,自取滅亡的事,未見後援之前,到此為止了。」 「大姐的意思是,今天不玩了?」 秦品蓮道:「不見後援出現,咱們三姐妹今天就不惹是非!」 「就算看到後援的人物現身,也要掂掂他們的份量才行。」 大妖狐道:「份量不夠,咱們就來個親而不見,要鬧事,由他們先鬧就是,打衝鋒的事,要有把握,十萬兩銀子,雖然不少,但要留下性命,才能享用,今天的苗頭不對,告訴三妹要忍耐,沒有我的令諭,就算被人當眾拉斷了褲腰帶,也不許出手。」 「可惜程小蝶也是女的。」秦品蓮道:「三妹那一套嗲勁、媚功,全無用武之地了。」 「江北四老,最年輕的,也有六十以上,年老成精,也不吃這一套。」大妖狐道:「鐵面神丐關傑,完全不解風情,擺上床,你們也未必能讓他溫漾春情,由現在起,咱們是淑女,妖媚嗲勁,全收起來。」 說變就變,三妖狐立刻端莊起來,媚態風情,一掃而空。 郭寶元看她們低聲交談,卻無法聽到她們談些什麼?見三人一番討論後個個正襟而坐,卻不能揣測三人下一步的行動,只有暗中留心,以作防範。 程小蝶倒是很希望在這場宴會上,暴發出一些衝突,使隱藏於暗中的神秘力量,能在衝突中,露出一些端倪,順便也讓江北武林道上的形勢,展現一個明朗的區分。 所以,她早已準備好了那截天荊刺,放在一個玉盤之上,由一個年輕的捕快,捧在手中,緩步在宴會上繞場一周。 程小蝶暗中留神了場中反應,發覺了很多人都站起了身子,很仔細地觀看。 那藍衫英挺的年輕人,也看得十分仔細,而且,皺起眉頭,似是心中已有所得,有一種惶惑的感覺。 繞回到第一席上,江北四老和神丐關傑,也看得十分留心,關傑還撿入手中,仔細地瞧了一陣,才放入玉盤。 莫恩元、林志晶,倒是不怎麼關心玉盤中那截枯枝,目光轉動,似在找人。 程小蝶對兩人的舉動,非常留心,瞧出他們隱隱有焦慮之色,似是尚未發現應該出現的人。 心中忖道:這兩個盜匪,大約認為刑部已沒有認識他們的人了,才敢稍作易容,赴我的宴會,膽大妄為,心中哪還有官府王法之念,今日一定要緝捕歸案,以振法紀。 一陣怒火過後,心念平靜下來,細作思量後,忖道:看兩人心不在焉,四下探視,一副賊頭腦賊的形色,也不是什麼大凶首惡的人物,他們是什麼人的屬下呢?敢把刑部逃犯留在身側,聽候遣差的人,才是真正的主犯。 天子腳下,有這麼一位元人物,這樣組合的勢力,這個人膽子之大,已到了目無君王的境界,他憑仗的是什麼呢?身份特殊,或有著過人的武功? 這兩個人和素喜是否同屬於一個組合中人?當年廠衛的勢力,遍佈京畿,怎容得這樣一股力量存在? 只覺思緒如潮,紛至遝來,一時之間,竟無法理出一個頭緒。 程小蝶突然感覺到有些孤單,江北四老、鐵面神丐,雖然都出席了這次盛會,但真到了拔劍而起拼命時刻,肯否相助?全無把握。 刑部捕快雖然不少,但真正參與火拼的高手,獨當一面的,只有她程小蝶一個人,郭寶元勉強算上半個,小雅、小文,可當大任,但兩個人都被派出去了。 她必須振作起來,應付莫可預測的變局,放棄後援有人的打算。 這是個很奇怪的局面,事前沒有溝通,但參與宴會的人,又包羅了江北武林中黑、白兩道上知名人物,也造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準備鬧事的人,被江北四老、鐵面神丐等一般白道高手鎮住了,他們認定了這些人是刑部總捕頭邀來的幫手。 但這些人沒有對程小蝶作過任何承諾,他們也不願和官方捕快有著太密切的來往,那會有傷他們得來不易的清高俠譽,除非事情擠到了自己的頭上,不願輕易出手。 他們來參加宴會,大半是積於好奇之心,刑部用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出任總捕頭,已是前未有的事,美麗的女總捕頭,竟又能擊潰東廠,除去權監,實在是震動朝野的大事,都想來見識一番。 看到了,美則美矣!但輕視之心,卻也油然而生,名動天下的程小蝶,除了美麗養眼之外,再也找不出令人欽敬的地方了。 二十不到的大姑娘,也無威嚴氣勢,如何能服人心?不自禁生出了排斥之感。 當然,副總捕頭郭寶元,也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 這樣一個場面,就越看越冷淡了,來的熱切冀望,頓化烏有。 所以,江北四老入座之後,很少講話,神丐關傑,也有著不宜攀交的認同。 郭寶元閱歷豐富,感覺到了這種氣氛,但卻回天無力。 程小蝶也感覺到了這份冷淡,江北四老、神丐關傑,似是有意避開和她談話,正襟危坐,喝酒吃菜,唯一的支援是叫破雪山三狐的謊言。 程小蝶雖然知曉是出自哪位之口,但卻沒法叫出他的名字,因為,江北四老一直沒有自我介紹姓名,自表身份。 冷漠使程小蝶感到孤獨,但也激發了程小蝶的豪氣,準備放手一拼了,江湖人物,最重實力,拿不出真實本領,是難讓人敬重。 程小蝶心中作了決定,緩緩站起,命人把放有枯枝的玉盤,置於一個木架上。 她淡淡一笑,道:「這截枯枝,極不起眼,但卻頗有來歷,它牽涉了一件重大的命案,也是命案中的兇器,在場之人,都是武林俊彥,了了方四海,見識廣博,此物伺名?產自何地?妙用何在?小妹是誠心領教,還望諸位前輩、仁見不吝賜示,我這廂洗耳恭聽了。」 用詞雖然婉轉,但語氣卻棉裡藏針,有點刺人,也有點考驗的味道。 由一般小大的枯枝上,瞧出它的出處來歷,本非易事,何況,話甲遼點明它頗有來歷,這就不能隨口亂編,胡說八道了。 一時間,全場寂然,江北四老八道目光,一齊轉注在關傑的臉上,論行腳之廣,鐵面神丐,算得上是行蹤滿天下,見多識廣的人。 「好像是生長在南荒大山裡的一種毒草。」 關傑有點尷尬地說:「以此作為暗器傷人取命,關某倒未聽人說過。」 在江北四老目光逼視之下,關傑只好硬著頭皮說話了。 「關大俠說的不錯,此物生於南荒大山,名叫天荊刺。」 說話的是一個青衫文士,頭戴方巾,留著五綹長髯,像一個落第秀才,卻也有點仙風道骨的飄逸。 幾句話,已引得全場注意,所有的目光,都投注他的身上。 青衫人左手一拂長髯,緩緩說道:「程總捕頭,寒生沒有說錯吧?」 程小蝶心中一動,忖道:這聲音好像有點熟,卻又想不起何時、何地聽過,印像中也全然想不起這麼樣一個人物? 「不錯。」 程小蝶籲口氣,道:「先生已指出天荊刺的名字,關大俠也指出了它的產地,先生既知詳情,何不暢言所知……」 「好,說錯了,還望程總捕頭指點。」 青衫人道:「天荊刺最大的特色是帶有強烈的麻醉毒性,它的毒中人必死,卻又能不讓人受到痛苦,更奇妙處是見血即化,天荊刺穿入人體,子不見午,十二時辰,卻化入血液之中。 中毒的徵象亦逐漸消失不見,那就成了一件無頭公案,說它病發而亡,亦無不可,沒有痕跡,再加上死無對證,使案情不了了之,總捕頭找出了天荊刺,當可使死者沉冤得雪,足見才識高人一等,在下佩服啊!佩服。」 「慚愧得很!」程小蝶道:「兇器雖已找出,但兇手仍未查獲。」 心中忖道:這個人似在捧我的場了。 「及時找出天荊刺,留作證據,追查兇手的事,就不用急在一時了。」青衫人道。 這番話,大有慰勉之意,程小蝶聽得呆了一呆,凝神看去,青衫人早已坐下,舉起筷子大吃起來,似是再無和人搭訕的意思。 「這個人又是誰呢?學問見識,無不超人。」 程小蝶暗暗忖道:「他和藍衫人有一個相同的特色,他們和今日與會的人,似都不熟,不同的是這個青衫中年人,似是十分隨和,能和人混在一起,打成一片,深入群眾,不留心,就很難看得出,他和同桌的客人只是初度交往。 江北四老中年紀最輕的一個,但也鬢髮蒼然,兩鬢斑白了,輕輕籲一口氣,道:「關大俠相識滿天下,可認識那位元中年文上嗎?」 「怎麼?曲老也不認識?」 關傑道:「江北道上人物,還有四位元不認識的?」 兩人交談,似是未把作主人的程小蝶放在眼中,看也未看她一眼,程小蝶心頭很火,但卻忍下了。 「他不是江北道上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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