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女捕頭 | 上頁 下頁
一二一


  程小蝶道:「男人學畫呢?」

  「初五、十五、二十五。」郭寶元道。

  「兩個師父教畫,人數多達六十位,收費一樣,單是這項收費,六六三千六,每月就收入三千六百兩銀子。」

  「如此高額的費用,學生不多吧?」程小蝶道:「就算是有錢的人家,也不願長期花費了?」

  「奇怪處,也就這裡了,花費貴得嚇人,但學畫人卻趨之若騖,連報名入學,還不太容易呢!

  最妙的是入學習畫的人,不願退學,還要繼續深造,新入學畫的人,擠不進去,還要托人關說。

  所以,上林畫苑的,有一個規定,學畫兩年的人,不得再入畫苑,以便為新人留下餘地。」

  郭寶元歎口氣道:「北京城冠蓋雲集,豪富眾多,大地方,可真是無奇不有啊!」

  「兩班女子,收了多少人?」程小蝶道:總不會每班三十人,也促成六十之數吧?」

  「總捕頭說對了。」郭寶元道。

  「正是每班三十人,兩班六十個,合計一百二十人,男女一般多,每月收入紋銀七千二百兩,可真是生財不道。」

  「是否有什麼特別開支呢?」程小蝶道:「這樣一個所在,府、縣的捕快班頭,就沒有查過一次?」

  「一則是人數很少,影響不大。」郭寶元道:「二則是教畫的師父,畫藝精湛,傳授有方,入學的人都能很快地畫上幾年,不過,最大的原因,還是那些豪門貴族的子女,都有勢力、來頭,隨便一位出面說話,府、縣知事,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宰相的門房七品官,北京城中王侯公爵,數一數,也數出幾百個來,何況畫壇藝事,光明正大,誰敢多干預呢?」

  程小蝶微微一笑,道:「郭叔,是不是覺得它有問題呢?」

  「如果沒有問題,也不敢來打攪總捕頭!」郭寶元道:「爭相入苑的學畫,情形有點怪異,是什麼吸引了那些權貴子弟、千金貴婦?應該要查個清楚,兩個黑衣人夜入畫苑,消失不見,更應該查個明白。」

  「那就查吧!」程小蝶道:「既然查了,就查個澈底清楚。」

  「那座宅院,本是九王爺所有,出借作上林畫苑。」郭寶元道。

  「九王爺是當今聖上的堂兄,非常得聖上的信任,如若九王爺府中人出面干涉,應該如何處理呢?」

  「那座上林畫院,是不是九王爺辦的?」程小蝶道:「這件事,和王府是否有牽涉關係?」

  「沒有證據寶元不敢妄言,王府是四進的深宅大院,只是開班授畫,用不到一進院子,每個月只用九天,其他時間,全空了下來。」

  郭寶元歎口氣,道:「這也許是件小事,但夜襲刑部的江湖高手,逃到了那座宅院裡,就有些事非偶然了。」

  「三個教畫的師父呢?多大年紀,是否住在那座宅院裡?」程小蝶道。

  「寶元探得的消息,二男一女,都住在那裡,年紀方面,兩個男的有四十多歲,女的三十出頭,雇用有一位廚師,一個男僕,一位女傭,都非本地人,似是他們帶來的。」

  「副總捕頭,恕我小雅多嘴,明查不如暗訪啊!」小雅道。

  郭寶元點點頭,道:「這就要總捕頭拿主意了。」

  程小蝶笑一笑,道「如若上林畫苑中有毛病,是非常重大的毛病,但我們不能去,身入萬寶齋時,我們已犯了一個錯誤,不能再犯。

  我們只是剛剛找出敵人可能的藏身之處,但敵人已可能注意我們一年半載了、說不定,把我們的畫像,已經畫了幾十遍。」

  小雅笑一笑,道:「夜入畫苑,暗中窺視,一夜不行,連去個十夜八晚,查到清楚為止。」

  「有一次被發現,人家就會提高了警覺,哪裡還容得我們多次暗探?」程小蝶道:「這件事要別出奇策,郭叔去忙別的吧,這件交給我了。」

  郭寶元點點頭,話題一轉,道:「大通鏢局的總鏢頭譚文達,已經保鏢歸來,我也轉告了總捕頭的邀約。」

  「他怎麼說,是否答應了呢?」程小蝶似乎很在乎這件事。

  「有點勉強,但總算答應了,寶元應允按時計酬,算我們雇用他們保鏢,但他還是提出了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明裡絕不和刑部中人打交道。」郭寶元道:「他說保鏢生涯,如若和捕快交往,日後江湖上寸步難行,必需要見面時,也只有暗中相見了。」

  「答應他吧!」程小蝶道:「我們缺乏人手,總不能一有案子,就把中、南、西、北,四大捕頭調入京中。」

  「陳同、張重表現不錯,武功也過得去,可能還缺少一點歷練。」郭寶元道:「三五個月後,也許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郭叔計畫訓練的人才,希望能儘快有成。」程小蝶道:「刑部已往的氣勢,都為廠衛所奪,一蹶不振,如今取回權勢,卻又感人才凋蔽,不敷所用。」

  「是是是!日前晉竭劉侍郎,也說到擴展捕快、人力的事。」郭寶元道:「劉侍郎已答應財力支援,我已準備,先聘幾位江湖高手,以應急需。」

  「這方面,就由郭叔全權作主了,我識人不多,無法幫忙了。」程小蝶道。

  「決定聘用之前,還要總捕頭最後定案!」郭寶元表現得小心翼翼,不敢逾越,對這位以晚輩自居的總捕頭表現出的才能,早已心生敬服,五體投地了。

  目睹郭寶元離去之後,程小蝶突然微微一笑,道:「小雅,你不是很想去探一探上林畫苑嗎?」

  「去是想去,不過,小姐說的對,如果我們不能瞞過對方耳目,一動就打草驚蛇,讓兇手警覺,那就得不償失了。」小雅道。

  「今天十六,正是貴婦人學畫的日期,上林畫苑外面,車水馬龍,熱鬧可期。」程小蝶道:「咱們不進上林畫苑,站在外面瞧瞧,也許能找個不用打草,就入蛇窟的機會呢!」

  「這一次要易容化妝,就要澈底一點,別要被人一下子就瞧出來,上次當,學次乖,改扮男人,就要把脂粉的香味完全洗去。」小雅道。

  程小蝶道:「小文,別把這件事洩漏給郭副總捕頭,他那裡一聲令下,全刑部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但也不能全無接應?」小文道:「我要怎麼接應你們!」

  「如果,初更時分,我們還不回來,可能會真的出事情了,你就稟報郭副總捕頭,趕往上林畫苑去,接應我們。」程小蝶道:「但初更之前,絕不能告訴任何人,現在,你要自己設計辦一件特別重大的事了。」

  小文心頭一跳,道:「特別重大的事,我能辦得了嗎?」

  「相信你能。」程小蝶笑一笑道:「小文,把上林畫苑的事,透露給素喜,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只要她感覺到你不是有意告訴她就行。」

  「高明啊!小姐,如若他們不是一夥的,先要他上演一場狗咬狗!」小雅道:「也許是兩雙猛虎……」

  小雅打斷了程小蝶的話,程小蝶接道:「那我們就來一場坐山看虎鬥啊!」

  「但願他們能先鬥起來。」程小蝶道:「不過,天下事不如人意者,十占八九,我們不要把算盤打得太如意。」

  「我明白,主要力量,還是我們自己。」小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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