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女捕頭 | 上頁 下頁
二八


  他和阿橫年齡相若,衣著一樣,用的兵刃也一樣。郭寶元未見過阿保,但卻肯定他是阿保。

  王文正已收住了齊眉棍,河洛雙槍的屍體,也同時僕倒於地。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予人相當的震駭,閃電擊殺河洛兩槍的刀法,完全鎮住了王文正的戰鬥意志。

  郭寶元暗暗籲一口氣,道:「王兄!是束手就縛呢?還是要郭某放你一馬?」

  阿橫、阿保靜靜地站在一側,神情冷厲。

  王文正道:「看起來,追蹤郭兄的人,也是凶多吉少了?」

  「如果常奇只派出五個人追蹤郭某,現在應該只留下你王兄一個……」

  阿橫伏身挾起兩具屍體,奔入林中。

  「郭總捕頭可是準備把王某送入廬州大牢了?」

  「不!如果王兄變為郭某的內應,不但無罪,還是一件很大的功勞。破去常奇在廬州的巢穴,論功行賞,王兄定有個軍功前程。」

  王文正道:「兄弟被迫入夥,本非自願,功勞前程,倒是不敢妄想,只求赦免其罪,心願已足。」

  「放心!放心!這件事包在郭某身上。」

  「郭兄!你能調動多少官軍,我不知道。但常大法師擁有的實力,非同小可,單是十三太保,就很難對付,他們個個都是名震江湖,極端難纏的人物。」

  「這個不用擔心,郭某早有安排。」

  王文正看了阿保一眼,道:「他們是……」

  郭寶元道:「舉國會集的精英,絕不在常奇為主力的十三太保之下。」

  這番話說得很含糊,但王文正卻自作聰明地點點頭,道:「我明白了,郭兄要兄弟做些什麼呢?」

  郭寶元低言數語,王文正不住點頭。

  「兄弟可照辦,讓郭兄刺我一刀。」

  郭寶元道:「委屈王兄了!」

  不待郭寶元的吩咐,阿保的緬刀已然揮出,鮮血濺飛中,王文正轉身飛奔而去。

  看濺血甚多,郭寶元倒有點膽起心來,看了阿保一眼,欲言又止。

  「郭先生放心!」阿保道:「我有分寸,看似流血很多,但傷的全是皮肉,會給人一種傷勢不輕的感覺,但敷上藥,就不會妨礙他的武功。」

  這時,阿橫由林中奔回。接道:「郭先生請上路吧!時光不早了。」

  郭寶元點點頭,放步行去。

  廬州府行中看上去,和往常並無不同,但知府大人,和刑案師爺劉文長,對坐在刑房中,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們從來沒有感覺郭總捕頭是如此重要的人,希望他能儘快出現在面前。

  真是關已則亂。

  郭寶元一腳進門,程大人、劉文長同時起身相迎,簡直像迎接貴賓、上司一般,一面讓坐,一面連道:「辛苦!」

  郭寶元心中明白,程大人最急的是千金安危!立刻說道:「程姑娘邀請了同門助拳,方懷冰也約請了幾位朋友幫忙,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聽到女兒平安,程知府點點頭,道:「總捕頭可以胸有成竹,如何對付沙九和白蓮教餘人?」

  郭寶元心中暗忖道:我如從實說出來,程大小姐的膽大妄為,不知道知府大人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表情?口中卻應道:「他們都是江湖中的俠義人物,雖然看在大小姐的份上,願意幫忙,卻不願和官兵聯手辦案。所以,他們只負責破壞法壇,不管捉拿人犯的事!」

  「這就麻煩了!」劉文長道:「我早已盤算過,就算商請徐將軍調動兵馬,也不過能調動兩千人馬,不知能不能生擒匪徒。」

  「兩千兵馬,如果精銳之師,也許可以……」郭寶元道:「但這些軍兵都已十幾年沒有動過,徐將軍乃世襲職位,聽說甚喜酒色,最好不要驚動到他……」

  「說的也是!」程知府道:「我和徐將軍見過幾面,也曾同席飲宴兩次,看他腦滿腸肥,縱有一身武功,只怕也早已放下,驚動了他,日後,難免有爭功委過之事。」

  「是是是!這一點不可不慮……」劉文長道:「郭兄!如無軍馬支援,不知有多少勝算?」

  「動員全府捕快,再召駐城千總派出轄下精兵!」郭寶元道:「估計有四百名精兵可用,再加一百名弓箭手,不求一網打盡白蓮教餘部,大概可以應付了,先把他們逐出廬州府城,再做道理!」

  劉文長道:「對!咱們先做一般刑案處置,因而揭發了白蓮教的餘人,可也是大功一件。」

  「如果程姑娘約請的高手,能一舉擊敗十三太保和元首凶頑!」郭寶元道:「也可能大獲全勝,盡網白蓮教餘部,得竟全功。」

  「那就是驚天動地的大功勞了。」劉文長道:「知府大人至少可以晉升布政使司,說不定調升京官,入主六部尚書的大位。」

  「唉!本府對升官之事,早已看淡。但得能使廬州地面上免去一場生靈塗炭的殺劫,已是萬千之幸了。」

  「令媛之能,卑職是佩服至極了!」郭寶元道:「這番請到的武林高手,都是第一流的頂尖人物。老實說,如非程大小姐全力相助,廬州府完全沒有對付敵人的能力。」

  程知府先是一怔,繼而微笑,道:「想是憑她師門之力,小女尚未藝滿出師,哪裡有如此的人緣面子?」

  郭寶元道:「卑職這就去調派人手,也準備召請一些廬州地面上武師助拳,這是保衛家園的事,他們也應該出點力了。」

  「說的也是!」程知府道:「你去忙吧!」

  郭寶元告辭而去,心中卻暗自盤算該如何行動,按情理說,應該選部分精銳手下,趕往田園助拳。但他又心中明白,趕去田園,不但幫不上忙,可能還讓田長青心中顧忌,影響戰局。

  能夠擺上檯面的人物,他郭寶元可能是唯一的一個了。

  結果,郭寶元的決定是回家去好好睡一覺,明天等到消息之後,再作打算。

  目睹郭寶元離去之後,程小蝶反而有著安心的感覺,她決定獻身,想學溫柔,不怕方懷冰的譏笑,也不怕四婢輕視,擔心的是郭寶元看到她的放浪形骸,他是父親的重要屬下,不能不為父親保留面子。

  「田兄!今夜,他們會不會來?」

  「會!所以,我已經替你安排了一處藏身所在,可以安心休息!」田長青道:「就算他們放火燒了這千畝竹林,也不會傷害到你。」

  「田兄呢?……」明顯地表示出獻身之意。

  「我要和小方研究對敵之策!」田長青道:「程姑娘!你不欠我們什麼!不用一直擺在心上,如是情意深長,又何必圖報一時呢?我一生最大的快樂是,追逐美女,手到擒來,太順利了。很希望留一點缺憾,留作回味,也許程姑娘能幫我完成此心願。」

  話說得很婉轉,但卻推拒的語氣,卻又十分堅決。

  怪了!小方說他風流成性,見到了美麗的女人,有如渴驥奔泉,不得手,絕不甘休,怎麼我送上門去,他反而再三推拒?是我不解風情,不入他的法限,還是他心存顧忌,不敢碰我這千金之軀?

  但願小方沒有說錯!他不是正人君子,真要如此,被他視作了淫賤女人,那才是傷我至深,是今生之中。永難洗雪的羞辱了。我只是要履行承諾啊!江湖上,不是講求要一諾千金嗎?

  她這麼千思萬想,但已經完全消失了履行承諾的勇氣。

  「程姑娘!敵人如果找上田園,今夜一戰,必將是兇險絕倫!」田長青道:「我不想為了分心照顧你,影響到我本身技藝的發揮,所以,你可以先躲入一處安全所在。」

  對一個習武之人而言,這是很大的傷害,但就男人對所愛的關懷而言,卻又是一種極深的愛意。

  程姑娘的芳心,完全被擾亂了,無法去判定這番話是輕視還是愛顧。

  「程姑娘!」小方開了口,道:「田兄說得對!你去休息吧!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現身出來,我們一分心,本身的藝業,就會大打折扣。」

  「不!也許我武功不如兩位,可也不是不堪一擊!」程小蝶道:「我不能置身事外,只要兩位和四位姊姊拼命……」

  「程姑娘!拼命鏖戰,可不是逞強賭氣的事。」小方道:「一旦失措,血流五步,我們是為你想啊!」

  「我知道你們是好意!但我追隨師父十幾年了。」程小蝶道:「夜習內功,晨練劍,就算登不上一流名榜,可也是絕非弱者。」

  「姑娘!聽小方說,你出身無鳳門,是嗎?」

  程小蝶點點頭。

  「哪就是了。恕我說一句托大的話!」田長青接道:「就算令師在此,也未必能抵得住對方一個太保,何況姑娘了。」

  程小蝶只覺臉上一陣發燒,道:「我絕不會躲起來,你們要如何才肯允許我並肩迎敵,總該有一個辦法呀?」

  「倔強的姑娘,這是真刀真槍的拼戰啊!」田長青道:「除非你也能露上一兩招,讓我見識一下!」

  「對!看看是不是真有拒擋強敵的能力?」小方笑道:「十三太保,兇惡成性,可不懂憐香惜玉。」

  程小蝶真被激火了,霍然站起身子。

  但她立刻冷靜了下來,她已見識過小方,田長青和那位阿橫的武功,憑心而論,個個都比她高明。

  名師才能出高徒啊!如若師父的武功都不如她們,自己怎能和他們並列一等。

  她是個非常智慧的女孩,心念一轉,怒火頓消,淡淡一笑,道:「田大哥!要試試小妹身手,實是一片厚愛,小妹恭敬不如從命。小方,如是我只差那麼一點點,不能過關,你可要幫我美言幾句啊!」

  「好!只是差那麼一點點,我就一定幫忙。」小方道:「差得太遠了,可要乖一點,聽田大哥的安排。」

  程小蝶點頭微笑,心中卻盤算著哪一招才能入田長青和方懷冰的法眼。

  天鳳門根本不放在田長青的眼中,用出天鳳門的劍法,豈不是貽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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