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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也不是常奇的智慧消退,而是一種外在形勢的變化,使常奇無法安下心,去細看那本天竺神書。

  廬州府的總捕郭寶元,集中了三十六名最精銳的捕快,在兩百名官兵支援下,竟然把沙府團團圍住。

  唐夫人不但得到了通知,也親眼看到了這次驚人的行動。

  只為了他們孤兒寡母一方玉珮,廬州府,竟然大動干戈,兵馬、捕快一齊出動,弓上弦,刀出鞘,把沙九的府邸圍住。世上竟有如此不畏權勢的人?如此為民做主的好官,唐夫人感動極了。

  因為,這在廬州地面上,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件。

  但唐夫人卻也為郭總捕頭鬧得六神無主,想不通是怎麼回事?

  原來——

  郭寶元請求她大力支援,廬州府的程大人,已為他們母子,拼上了前程不要,他郭寶元、劉師爺,也都拼上了老命,也希望唐夫人不要再保留什麼?大家同心合作。

  當時,唐夫人一口答應。

  不過,唐夫人想的是,打官司出庭作證,就算五刑加身,也不能改口,害了程知府這個好官。

  但回來之後,越想越覺不對,如果是為了打官司預留後步,知府大人應該先把她提入府行,問個口供。

  最客氣的作法,也會派劉師爺到她家裡問問案情。

  所以,唐夫人經過了一番思量之後,感覺郭寶元是別有所求,隱隱有求助之意。

  唐夫人百思不解,只好和兒子商量,看唐明精神稍好時,遣退了大夫,道:「明兒!知府衙門,為什麼舊案重審,放了你?」

  唐明搖搖頭,道:「我也覺得奇怪!不但重審此案,而且,把幾個折磨我的獄卒,重重的責打一頓,唉!世上有這樣的好官,就算包文正還魂重生,也不過如此了。」

  「孩子!廬州府調動了兵馬,也出動府中捕快精銳,把沙家給團團圍住了!」唐夫人道:「只為了追回咱們的玉珮,是不是有些奇怪呢?」

  「奇怪!有什麼好奇怪的?那知府大人發覺了我含冤下獄,受盡苦刑。」唐明道:「翻案重審,怒責獄卒,決心幫我們追回玉珮……」

  「明兒!」唐夫人打斷了唐明的話,道:「就算如此,也不用動用軍兵,圍困沙府啊!老實說,知府大人,用不著去麻煩沙府的,隨便買一塊翠玉珮回來,再找人雕上一些花紋,還給我們。」

  「不是我們的原物。」唐明道:「我們可以不要啊!」

  「你自小就帶著玉珮,我相信你能認得出來。可是,你能提出證據嗎?」唐夫人道:「就算能提出來,也得別人相信啊?」

  唐明呆了一呆,道:「母親說的是!」

  「明兒!郭總捕頭好像提出了一個請求?」唐夫人道:「似是要我們幫他點忙,為娘的想不出,我們有什麼能幫他的?」

  唐明道:「孩子傷勢未愈,如是傷勢好了,倒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你……你能幫他什麼?」

  唐明道:「跟著去沙府,為郭總捕頭助助威呀?」

  「唉!幾百位軍兵出動,數十位精幹的捕快出馬,還用得著你這個文弱書生不成!」唐夫人道:「但郭總捕頭絕不會隨便開口向人求助,這中間,難道有什麼內情不成?」

  「是不是有人暗伸援手,逼得劉師爺翻了案情?」唐明道:「郭總捕頭向我們求助,是……」

  「明兒!你猜的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唐夫人道:「問題是,那個人是誰?現在何處?」

  唐明搖搖頭。

  「這件事透著稀奇,不過,不會是空穴來風,一定有線索可循!」唐夫人道:「我們都仔細想一想,近日中發生的事?」

  唐明道:「這些時日,我在獄中,不是養傷,就是挨打,如有另外的事,就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也會記得很清楚。」

  「為娘倒是想起一件事了!」唐夫人道:「那是在你出獄之前,竟然有人先通知我……」

  「一個什麼樣的人?」唐明道:「如何才能再找到他?」

  「他叫我唐伯母,年紀自然不會太大,但我卻記不得他的樣子。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看清楚,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事了。明兒!這些年,我們日子過得很平靜,除了這次玉珮被人訛詐的事件之外,沒有一點風波,雖然,我們的日子過得艱苦。」「娘!能不能想辦法,找到他問問看?如果真是他幫助我們,我們更應該知道原因,為什麼要幫我們呢?」

  「娘也是這個想法,只不過,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呢?」唐夫人道:「他突然而來,飄然而去,有如見首不見尾的神龍……」

  唐明道:「我們找不著他,只有想辦法,請他來找我們了。」

  「對!可是我們怎麼才能引他來此呢?」

  唐明沉思了一陣,道:「在門外掛上一面白布,寫上感恩求見四個字,如是今天不來,晚上就挑起盞紅燈,仍然不來,那就是不願意見我們了,娘也可以據實回答郭總捕頭了。」

  「說的也是!這種事,本就無可捉摸,只有盡其在我了。」唐夫人本身也能寫字,用不著唐明幫忙,就寫了個布匾,掛了出去。

  這時沙九府上,正鬧得不可開交。

  沙九稱病,不肯出見。但郭寶元和劉文長,在四個捕頭、兩個陪同,坐在沙府的客廳中,不肯離去。

  事實上,劉文長、郭寶元都在仔細觀察,沙府中的男僕很少,年輕的丫環,倒是不少,單是在客廳中招呼郭寶元等一行人的,就有四個。

  但卻只有兩個年過百半的老僕人,守在門口。

  郭寶元仔細觀察之下,發覺了那兩個老僕人,似是經過了一番改扮,雙目開合之間,神光閃動,似乎是有著相當深厚的內功基礎,是很難對付的高手。

  再仔細看,四個守在廳中的丫環,也是步履輕盈,手腳俐落,不是一般的弱女子。

  劉文長也發覺了一些可疑之處,沙府中的房子太多了,而且,大都是新蓋而成。大部分的房子,都是門窗緊閉,不像是有人住的。

  但沙九不出面,劉文長、郭寶元心中有所顧忌,不敢下令搜查。

  出面的是張副總管,四十多歲的年紀,神情冷漠中帶點傲氣。

  他阻止了郭寶元等搜查,冷然說道:「要搜查,要知府大人的手諭才行。」

  郭寶元以多年的江湖經驗,感覺到有不少強敵在暗中窺伺,對方似在爭取時間,做某些佈置。

  原本計畫一下制住沙九,逼他同意搜查,以找出程大小姐。卻未料到沙九不出來露面,竟把劉文長和郭寶元陷入廳中。

  大家都知道沙九是江西布政使的岳父大人,女婿的官位比廬州府的高出一大節,雖非直屬上司,但這場衝突鬧下來,吃虧的可能是廬州知府。

  兩個百夫長眼看形成了僵持之局,自己是統兵的人,不便從中調解,悄然遛了出去。

  張副總管的態度,也越加強硬。

  感受到危機就在身邊的人,是劉文長,不知何時,他竟被人點了一處穴道,感覺到全身酸軟,呼吸困難,坐在太師椅上汗流俠背、全身抖動。

  「郭兄!我看咱們還是先回府行,請了大人的親筆令諭再來不遲。」劉文長說得很辛苦。

  郭寶元臉色一變,道:「張副總管!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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