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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這不是開玩笑啊!一擊不中,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杜望月道:「惜玉,不能逞強好勝。」

  看到杜望月的關心、焦慮,惜玉很開心,笑一笑,道:「沒有把握,我怎麼敢作此承諾。我明白,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生死,還關係到你們幾位大捕頭和王大人……」

  「就這麼辦了,言多有失,再談下去,難免要洩漏出胸中之秘。」吳鐵峰看著杜望月接道:「未必就一定能成功,但有計總比無計好。」

  杜望月長長籲一口氣,默然不語。

  四大捕頭全都準備拚命了,總不能勸惜玉苟安遠離,以保全性命,以惜玉的剛烈,勸了也不會答應。何況,這些話也說不出口,只好忍下了,真是疼在心頭口難開呀!

  果然岑嘯虎開了腔,道:「老吳,你和小杜商量出一個辦法沒有?」

  這個人直來直往,卻偏又有著很機警的反應。

  「辦法倒有,但難稱萬全,」吳鐵峰道:「一旦和敵人接觸,把王大人安排在堅壁牆角之下,由兩位武當劍客,緊守在大人身旁,和四個捕快碰頭,布成一個圓陣,我們四個在週邊堵擊,儘量拒敵於三丈之外,再由小文姑娘主陣殺敵。」這不是吳鐵峰真正的顧慮,但他在佈署之中,已把四大捕頭排了定位,可拒殺手于三丈之外,當然也可以拒小文於三丈以外。只是這一陣聯手抗拒,能發生多大效用,就很難預期了。四大捕頭中,以吳鐵峰對這套劍法瞭解最深,心中也是最恐懼。

  他期望今夜殺手不要來,總捕頭早些歸來,但事實總難如人意。

  起更之後,天色忽變,一陣狂風刮過,大雨傾盆而下。

  惜玉突然低聲道:「我去看看小文姑娘。」轉身急步而去。

  「這一陣風急驟雨,驚雷閃電,很可能驚醒了小文姑娘。」吳鐵峰道:「惜玉機警,處置得當,也希望這一陣風雨能持續到天色大亮……」

  談話之間,雨勢突然小歇,卻傳過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可歎天不從人願,急雨停歇,就變成月黑風高夜了……」

  吳鐵峰吃了一驚,忖道:好精深的內功,我說話的聲音不大,大風呼嘯中,仍能聽得如此清楚,是真正的高手。

  「月黑風高殺人夜,但能不能殺得了人,」岑嘯虎接道:「還要憑藉點真實本領了。」

  「善者不來,來者不善,東、南、中、西四名捕,已經耀武揚威將近五年,」仍是那冷冷的聲音,接道:「江湖上的朋友,有不少栽在了四位手中,今宵要以四位身上的鮮血,奠慰他們在天之靈。」

  口氣特大,說明了要為四大捕頭追殺、緝捕的江湖朋友們,討取這筆血債。

  這就不像是江南一地綠林道上的人物了。

  「很好,敢自噓能代表江湖道上人,討取這筆血債的,絕非無名之輩,區區長安於承志,請教閣下的上姓大名?」

  一改殺手不留姓名、形貌的作風,來人竟然答了話,道:「不知姓名不見人,彼此之間,還留有伸縮餘地,一照面,或是通了姓名,那就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箭在弦上,事到臨頭,也就用不著假惺惺了。」岑嘯虎冷冷說道:「四大捕頭,確實抓了不少惡人,我們執法時,也儘量排除屠殺的手段,但惡徒拒捕頑抗,那就各憑武功一決生死了,你朋友如肯報上姓名,現身相見……」

  「不用說下去了,我通名報姓,也以真面和你們相見,你們四大捕頭是一起上呢?還是一個個來?」

  這人口氣,大的離譜,四個人全聽得上了火。

  「這個不勞費心了,一個打不過,我們自會上兩個。」吳鐵峰道:「閣下的技藝,真如口氣一般的大法,也可能四個一起上了。」

  「最好是四個人一起上了。」對面丈餘處,濃濃夜色之中,站著個全身黑衣的人,衣袂在風中飄動。

  四大捕頭,個個神目如電,就是沒有看清楚,那黑衣人幾時出現的,似是很久之前,他就站在那裡了。

  杜望月見多識廣,立刻感覺到遇上了從未遇過的勁敵,暗暗忖道:這人武功之高,當非我等能敵,在我江南道的地盤上,冒險犯難的事,舍我其誰,當下冷笑一聲,道:「江南道上,潛隱了閣下這麼一位高人,杜某竟無所知,實在慚愧……」

  「慚愧於事無補,」黑衣人冷冷地接道:「重要的是要付出代價,明年今日,就是你們四大捕頭的周年祭日,四位同時成為名捕,也同時畢命於此,生不同年,死同日,也算是捕頭行業中一段佳話了。」

  「夜風如剪,也不怕剪了你的舌頭。」吳鐵峰道:「四大捕頭偵辦刑案多年,遇上了不少的奸狡兇殘之徒,但我們依然健在,至於那威嚇恐嚇之言,我們也聽得多了,四大捕頭也不算是刑捕司中的高手。老實說,你們出動的這批殺手,武功之高,技藝之精,大出了我們的意料之外,但你們低估了刑捕司的實力,卻是你們致命的傷害,你們會在今夜的捕殺中,大開一次眼界,見識到劍法之最。

  事實上,不久前,你們已經遇上過一次,回憶前情,或是探詢一下你們的朋友,當知吾言非虛。那夜最後出現的金刀殺手,相信也是殺手之王、血手方輪手下最精厲的殺手群了。但他們呢?卻傷慘重,鍛羽而歸。」

  這等有憑有據的說法,顯非恫嚇之詞,詭異難測的黑衣人,似是也有點震動了,沉吟了一陣,才緩緩接道:「希望他仍在揚州的府衙中……」

  「不錯,他現仍在此地,隨時可以和閣下照面。」吳鐵峰哈哈一笑,道:「不過,咱們還是不太相信閣下。」

  黑衣人強按下一腔怒火道:「閣下的意思是……」

  「試試閣下的手段,是否如閣下所言一般……」

  「好!你出手吧!」黑衣人微一跨步,身子突然飄了起來,雖然在黑夜之中,仍可看到他腳不著地,就那麼在空中停下了。

  四人捕頭也都凝聚了全神,注視著這黑衣人的舉動,而且,吳、于、岑三人也緩緩向杜望月的身側集中。

  這個黑衣人的口氣太大了,大到連四大捕頭也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和威脅。心有所懼,就自然想到了聯手拒敵的事,四大捕頭可以硬著頭皮戰死,卻不能躲避敵勢,一走了之。

  一盞熟茶的工夫過去了,但那黑衣人仍然穩穩地懸空站著。好像有一根目力難見的繩子吊著他。

  一個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不憑藉任何物力的幫助,懸空而立。而且,還能說話,手足亦可行動,歷時甚久。

  只此一樁,四大捕頭都已感覺到對方技藝,高過四人很多。這等懸空而立的技巧,如非是一種特殊的氣功,練成此技,那就更為可怖了。

  杜望月最先出手,迎面一劍刺向前胸,談不上奇幻變化,但卻深得一個快字。懸立在空中的黑衣人,身如楊花飛絮,在空中飄蕩起來,隨著劍勢遊動。杜望月加刺了十餘劍,竟然無一劍刺中黑衣人,心中震駭極了。

  事實上,吳鐵峰、於承志、岑嘯虎全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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