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夢幻之刀 | 上頁 下頁 |
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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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調息中醒來,已是五更時分,四人的精神體能,都已調至到最佳狀況,互相頷首一笑,四條人影飛起,越過圍牆,隱沒於宅院內深草叢中。 四個人非常緩慢地移動身軀,杜望月形勢較熟,直奔正西,人出草叢,到了一幢房舍門口。 這是整座愚公園林內十余幢房舍中,較好幾幢之一,也是點有燈火的一幢。 杜望月退後數尺,把身子隱入草中,只露出一個腦袋查看。 一隻火燭,放置在大廳中一張八仙桌上,一個懷中抱著鬼頭刀的大漢,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斜依著桌子休息。 大廳兩面空曠,另兩面各有四個房間,房間木門緊閉,想是都住了人。 看清鬼頭刀的形式,杜望月才明白這裡潛隱的人,正是在瘦西湖旁襲擊他的殺手。 細想當日經過,那些殺手,只會兩招厲害的武功,攻敵、防守各一式,雖只兩招,但卻十分可怕。他也曾想過那兩招變化詭奇的武功,奇在何處?只是想一下,沒有深思下去,現在仔細想來,就越想越複雜了。一個敵人不堪一擊,兩個敵人合起來,也非他的敵手,三個敵人加起來,應該也不會是他敵手才對,除功力之外,招術的變化上,三個人也難及他,但那一擊發出的力量之強,超過了三個人加起的總和力量,數倍之多,幾乎使他手中的七星寶劍脫手,怎會如此呢? 這件事有必要提出來和總捕頭及三位大捕頭研究,也希望他們在今夜中能遇上那種三人合一的陣勢,自己經歷體會一番,就比聽人述說的感受真實了。 這件事有點不可思議,但杜望月卻想不出奇在哪裡了? 忽然想到敵人在攻擊之前,來回穿插走動,合成一定的陣勢,也把兵刃組合成一定的格局,才發動攻擊。莫非毛病,就出在那個地方?那擺出的姿態,能把一個人的潛力發揮出來,兵刃組合的格局,能使不同的兵器,完全結合成一體,超越了一般的武功所能…… 想是想到了,但究竟是什麼原因,還是無法通達。當今之世,是否真有這種能化腐朽為神奇的武功呢? 事出常情啊!也就不是一般推判事理的智慧、豐富的江湖閱歷可以迎刃而解的了。 突然間,不遠處的草叢中,傳出了一陣激烈的搖動,斷草射飛的聲音。有一截長約近尺,形若枯枝之物,飛出草叢,直落入大廳門內,而且,還在不停地扭動。 敢情是半截蛇身,想是毒蛇突襲,被人一刀腰斬,只是出刀很猛,把一截蛇身也甩出草叢。但卻無法認定是三方大捕頭中,哪一個揮刀斬蛇。 那抱刀倚桌休息的大漢,突然被驚醒過來。 看看扭動的蛇身,又看看天色,罵道:「龜兒子,不長眼睛看,把長蟲丟到大廳中來。」一揮手中鬼頭刀,挑起半截蛇身,又甩了出來。 凝目思索一陣,突然回身,吹熄了案上燭火。 這個人警覺之心很高,雖然反應的稍慢一些。 杜望月凝聚目力望去,果見一個腦袋,探出廳門外,向四下巡視一陣,輕步行出廳外,刀橫前胸,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 此時,夜色漸退,已是破曉時分,景物漸見清晰。 杜望月突然發覺,隱身的草叢中,有一處很大的空隙,如果留心一些,目力又很好的人,可能看到他潛藏的身子。 但敵人就在丈餘外處,實不便移動身軀,只好靜伏不動。 但聞一陣步履聲響,一群灰衣大漢,快步行了過來,就在這座大廳門口,排成隊形。 杜望月藉這一陣混亂,把身體隱好,才向外仔細看去。那塊空地,似是新經整僻,地方不大,好像快要站滿了人。 暗中數計這群灰衣大漢,競有二十四人之多,青一色的佩著鬼頭刀,刀藏在衣襟內的長口袋中。 原來,這些灰衣大漢穿的長衫,都是特別定制的衣服,有一處,專門藏刀的袋子,亮出了鬼頭刀,長衫下擺一收,束在腰上,就形同一件短衫了,當然,也可以脫去長衫,裡面就是一套貼腿長褲,密扣勁裝,用同一顏色的灰布製成。 沒有人現場指揮,二十四個人自行都在大廳前面站好,這表示已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可以自動認定位置了。 這些灰衣殺手,似各有一定的職司,那原來守衛大廳的人,此刻卻悄然退回廳中。 但另一行灰衣人,又魚貫行了過來,使原已排好的隊形,有了很大的改變。三十六個人,分成了十二個小組,都穿著一樣的衣服。分別在兵刃上,後來的十二個人,佩帶的是一種奇形兵器吳鉤劍。 杜望月看明白了,十二組殺手的人選,早已經編組完成,十二隻吳鉤劍領隊,每只劍配了兩把鬼頭刀,似乎是即將出動。 三十六個殺手,都把帶在身上的兵刃,細心地整好,似是有著一種用心,刀未出鞘、殺戮未開之前,儘量不讓人發覺他們的身份。 杜望月心中忖思:這可能是一次白晝大圍殺,所以,出動了十二組殺手。 幾乎已可肯定,這裡是殺手之王、血手方輪潛隱的地方。 但卻無法確定方輪是否也在這裡? 這裡雖已破敗,但地方很大,就算住上兩百人,也不會有人多的感覺。 ▼第十三章 不知何時,大廳門口已站著一個黑袍人,他來的無聲無息,連排在廳前的三十六名殺手,也未發覺他何時到來,杜望月也未發覺。 黑衣人舉手一招,十二個佩帶吳鉤劍的領隊,快步行了過去,一齊蹲下,布成了一個半月形式。 兩個青衣姑娘,行出廳外,一個捧著一幅卷圖,一個搬著一個小板凳,小板凳在黑衣人身後放下,那幅卷圖已在黑袍人面前展開,這些動作配合的十分快速,好像是黑袍人早已坐在了那裡,正在欣賞鋪在面前的一張圖畫。 黑袍人指著地上卷圖,似在講解內容,十二個蹲著的灰衣人不停地點頭。 近在不足兩丈的杜望月,凝神傾聽,只聽到說話的聲音,但卻聽不懂說的都是什麼。 片刻之後,黑袍人站起了身子,十二個灰袍人,也退入隊中,比出一個手勢,三十六個殺手,立刻轉身行動,走的悄然迅快,眨眼間,人已不見。 杜望月生出一個可怕的感覺,這批人行動的速度,表現出的武功,似乎要比瘦西湖攔截他的人,高出很多…… 兩個青衣姑娘不見了,小木凳和卷圖也被收走,但那黑袍人仍站在廳門口處,抬頭望著晨曦,深長地籲了兩口氣。 杜望月全神凝注他,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血手方輪,江南道上的殺手之王,必須要看個清楚,深留腦際。 但見他臉色蒼白,似是死了一個月的人,不見一點血色,這個臉並不難看,就是不像一張活人的臉,也找不出一點可供人記憶的地方。 杜望月立刻明白,這是一張製作精巧的人皮面具,掩遮了本來面目,也掩去了一個人的特色,給人的感覺就是木雕泥塑一般的死人臉,看上一天,也找不出一點可供記憶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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