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牡丹園 | 上頁 下頁
三四


  那天心解毒丹果真靈驗無比,不到一盞茶時間,黑友人已悠悠轉醒,他望了易家兄妹一眼,便坐起來,閉目調息。

  易劍寒扶住了黑衣人的肩頭,右手抵住他背心的「命門穴」,暗運內力,攻入他的內腑,以助黑衣人行動。

  過了不久,黑衣人突然開口,說道:「多謝兄台賜助,在下已能自行運功,不敢再有勞了。」

  這種內力療傷之舉,極耗真氣,易劍寒存心救人,自是傾盡全力施為,這一陣子運氣輸力,早已累得汗透重衣,極為疲憊,聞言之下,遂將右手放下。

  易小湄一直站在兄長身旁,見狀忙道:「哥,你休息一下!」

  易劍寒頷首道:「我回自己房裡歇歇,你代我在此看顧這位兄台。」

  說畢,步出書房而去。

  易小湄走到窗前,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心中忖道:「聽說目前江湖上出現了一個神秘的邪派組織,專以燕尾追魂針傷害正派高手,如此來說,這受傷的人,多半是正派弟子了。」

  念及此,忍不住轉目向那黑衣人望去。

  卻見他此際,已完全變了一個樣子,面上青色盡褪,神清氣朗、劍肩斜飛入鬢,竟是一個具有迫人英氣,威武而俊逸的年輕人。

  易小湄心頭一跳,忙將目光移開。

  不久,那黑衣人緩緩地站了起來,說道:「姑娘,請你去看看令兄的體能,是否已複元?」

  易小湄點點頭道:「好。」

  才走到門口,又回頭問道:「你有什麼需要嗎?」

  黑衣人淡然搖了搖頭:「沒有。」

  說完,便背轉身子去,始終沒有正視過易小湄一眼。

  易小湄柳眉微蹙,足尖一點,晃身走出書房而去,才來到水榭旁,便見易劍寒迎面走來。

  易劍寒望了易小湄一眼,含笑道:「妹子,辛苦你了,他怎樣?」

  易小湄道:「他已沒事了。」

  易劍寒道:「那我們回去看看他。」

  易小湄卻道:「我不去!」

  易劍寒一呆道:「為什麼?」

  易小湄冷冷一哼:「他這人好驕傲,我們救了他,連一個謝字也未說過。」

  豪爽的易劍寒,卻哈哈一笑道:「咱們都是江湖兒女,偶而助人一臂之力,過去就算,豈有望人道謝施報之理。」

  易小湄聽他這般說法,只好默然跟在他後面往書房走去。

  可是當二人回到書房中之際,卻不禁為之愕然,因為書房中空蕩蕩的,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易劍寒苦笑了一下,道:「他走了。」

  易小湄寒著一張玉面道:「看不出這人一表斯文,卻沒有一點禮數!」

  易劍寒想了想道:「大恩不言謝,這才是仁俠本色。」

  易小湄不以為然道:「大哥,你與他非親非故,為何這般維護他?」

  易劍寒道:「為兄總覺得,他不是一個普通人。」

  易小湄哂然道:「憑什麼?」

  易劍寒道:「憑他腰間的寶劍。我在救他之時,發現他所佩寶劍的劍刃,青芒流轉,懾人心魄,絕不類平常之物,正是名劍配英雄。」

  語鋒一轉,複道:「我們現在談談另外一件事,亦是我們一直耿耿於懷的那件事。」

  原來,易小湄的師父,便是馳名武林的「神俠」白可風,他武功極高,一柄七星寶刀在手,所向無敵,為人疏財仗義,豪氣干雲,深得武林正派人士的景仰。

  不料,就在半月之前,白可風忽然失蹤了。

  江湖上,沒有人知道他到了那裡去。

  易家兄妹為了此事,深感不安,因此這半個月來,易劍寒四處奔走,打聽白可風的下落,可是鐵鞋踏破,仍未能找出半點線索。

  再說易小湄聽易劍寒這麼說,連忙問道:「大哥,你這次出外,莫非已有了找尋師父的線索?」

  易劍寒沉吟了片刻道:「可以這樣說。」

  易小湄聳然動容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易劍寒道:「七日前,我夜宿在鎮江的一間客棧,忽然有人飛刀留書給我,那人的輕功極高,當我追出客棧時,已不見了那人的蹤影。」

  易小湄接口道:「柬上說什麼?」

  易劍寒道:「那人自稱知道你師父的下落,要我在中秋之夜,往金陵城外的燕子磯見他。」

  易小湄揚了揚眉道:「如今距中秋只有三天,明日一早,我們就該起程。」

  易劍寒卻搖搖頭道:「小湄,你不要去。」

  易小湄不悅道:「為什麼?」

  易劍寒:「我擔心,這是一個陷井。」

  易小湄道:「你這樣說,我更要去了,萬一遇上了意外,多一人應付總是好一點。」

  易劍寒輕輕一歎道:「話雖如此,但你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行走,為兄不想你涉險。」

  易小湄知道易劍寒對自己的關懷,遂不再多言,但她是個外和內剛的人,口雖不言,心中卻已有了打算。

  翌日清晨,易劍寒佩好寶劍,騎上駿馬,揚鞭策騎,向著通往金陵的大路而去。

  女婢月兒站在園口,目送易劍寒遠去,才回到牡丹園中。

  月兒從小就跟著易小湄,情同姐妹,忠心耿耿,故易家兄妹對她頗為倚重。

  月兒一回莊,易小湄便迎面向她走來,神秘地一笑道:「月兒,今後園中的事,要多多偏勞你了。」

  月兒一怔道:「小姐,你要到那裡去?」

  易小湄道:「自然是去南京了。」

  月兒忙道:「這如何使得,少主人不是吩附你留下來的麼?」

  易小湄道:「我知道大哥很愛護我,所以這幾個月來,他每次出外,都不肯帶我,但這次我無論如何要助他一臂之力。」

  月兒還待說話,易小湄已身輕如燕,向大門掠去。

  她不由頓足苦笑,卻沒有叫住易小湄,因為她知道自己並無可能將這位剛強的小姐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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