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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第十三章 斷梭傳柬

  那長衫白髯老者,本欲拂袖而去,但一見袖手樵隱和陳玄霜交手情形之後,似是突然打消去意,目光專注在陳玄霜臉上,問道:「姑娘可是冥嶽嶽主門下弟子麼?」

  陳玄霜轉臉低聲對方兆南道:「那老樵子的武功,當真是高,只怕我打他不過,咱們還是別和他打啦!」

  那白髯長衫老者,看陳玄霜不理自己問話,卻和方兆南喁喁細語,心頭甚是惱怒,但他已目睹陳玄霜的武功,不敢貿然出手。

  袖手樵隱和陳玄霜交手幾招之後,不但覺出她功力驚人,而且招術詭異難測,自己因「七星遁形」的身法奇奧,稍佔便宜,如各以真功實學相搏,實無制勝把握,故也不肯再隨便出手。

  一時間大廳上鴉雀無聲,雙方雖都暗運功力戒備,但誰也不肯搶先出手。

  方兆南忽然想到那怪嫗囚居山洞,除了那峭壁間石門之外,還有一條秘徑和這朝陽坪上石屋相通,袖手樵隱隱居此處,時日不短,想必已知此中隱密。正待開口相詢,忽見那金箍束髮的道人站了起來,緩緩抽出背上寶劍,朗聲說道:「江湖間盛傳『七巧梭』諸般事跡,可惜貧道始終未能親睹。今日能在史兄這朝陽坪上,先一會冥嶽門人,以證江湖傳說之言是真是假,縱然史兄不應允下山之事,咱們也算不虛此行了。」

  此人一番話,立時提醒了廳中所有的人,那兩個身軀高大,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相互瞧了一眼,雙雙躍飛在廳門之處,回身擋住去路。

  那白髯長衫老者斜向一側橫跨兩步,站了左翼方位,灰袍僧人提起禪杖大邁一步,居中而立,袖手樵隱不自覺移了兩步,也站了右翼之位,剎那之間,組成了合圍之勢。

  陳玄霜一顰秀眉,低聲問方兆南道:「他們在說什麼,『七巧梭』和咱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方兆南搖頭一歎,道:「他們把咱們當成冥嶽中人了。」

  那金箍束髮道人舉劍劃出一圈銀虹,護著身子,逼到方兆南身側說道:「『七巧梭』被武林朋友視為死亡標幟,貧道聞名已久,今日幸會傳梭之人,敢問兩位深夜中來到這朝陽坪上,不知有何貴幹?」

  方兆南道:「在下方兆南,這位是我師妹陳玄霜……」

  袖手樵隱冷冷的接了一句,道:「你的師妹倒是真多!」

  方兆南不理史謀遁譏諷之言,接道:「我們夜入朝陽坪,只不過想向史老前輩借點應用之物,順便有兩件疑難不解之事求教,諸位這般把我們圍困起來,不知是何用心?」

  那灰袍和尚接道:「貧僧出家之人,從來不打誑語,那位姑娘身懷江湖視作死亡標幟的『七巧梭』錯是不錯?」

  陳玄霜道:「不錯!你要怎麼樣?」

  那長衫白髯老者半晌沒有講話,此刻突然冷冷接了一句,道:「兩位夜入朝陽坪,想必是傳梭作柬,邀人赴你們招魂之宴了?」

  方兆南看幾人硬指自己和陳玄霜為冥嶽門下的傳梭之人,心中雖然十分氣惱,但陳玄霜身懷半截「七巧梭」之事,千真萬確,一時間又想不出適當措詞解釋,沉吟了一陣,道:「這麼說來,諸位是認定了我師兄妹,是冥嶽門下的傳梭之人了?」

  那灰袍和尚答道:「貧僧親眼看到那姑娘由懷中取出斷梭,和目下武林中斷梭邀筵之事,正相謀合,那自是不會錯了。」

  陳玄霜緩緩由懷中摸出半截「七巧梭」來,說道:「你們說的可就是此物麼?」

  眾人凝目望去,只見陳玄霜掌心之上,托著瑩晶奪目的半截斷梭。

  廳中之人雖然都知「七巧梭」之名,但真正見過的人,似是不多,除了那灰袍和尚之外,都伸頭向前望去,只見她掌心之中托著半截銀光燦爛的斷梭,在燈光照耀之下,隱隱泛起藍光。

  那白髯長衫老者突然大喝一聲,道:「一點不錯,此物正是此次重現江湖的『七巧梭』……」

  袖手樵隱冷然接道:「老夫還是初見此物,給我瞧瞧!」

  陳玄霜一縮手,把半截斷梭藏入懷中,道:「有什麼好瞧的,看一眼就算了……」

  袖手樵隱怒道:「你敢這等藐視老夫,半截斷梭,難道老夫還會要你這東西不成?」

  陳玄霜道:「這是爺爺遺留之物,如何能夠讓你拿在手中,哼……」

  袖手樵隱道:「不管什麼人遺留之物,老夫也要仔細看上一看!」晃身直欺過來。

  方兆南急道:「老前輩乃武林中極有身份之人,豈可硬搶別人之物?」舉手疾向袖手樵隱拂去。

  袖手樵隱冷哼一聲,道:「你竟敢和老夫動手!」右手急出,一招「金索縛蛟」,迅速絕倫的向方兆南手腕之上扣去。

  他見那褸衣村女武功高強,身法靈活,而且內力深厚,剛才和她動手之時,吃了大虧,心中已存向方兆南下手之意,只是一時之間找不到藉口,一見方兆南向他出手,正合心意,他在數月之前已見過方兆南的武功,心想這一招擒拿手法,定然可以得手。

  那知事實大出了他意料之外,方兆南突然一翻腕,拂出掌勢倏然間變成點擊之勢,食中二指如疾電奔馳一般,反向袖手樵隱脈門之上點去。

  這一招變化不但迅如電火,而且大出意外,袖手樵隱吃他迅快的點襲之勢,逼得向後退了一步,怔在當地。

  要知他數月之前,初見方兆南時,他武功尚十分平庸,想不到三月不見,他武功竟似精進數倍,這拂擊和指襲之中,暗含了拂穴截脈的極高手法。

  方兆南施展出那老人傳授的武功,迫退了袖手樵隱之後,並未再趁勢追襲,望了環伺群豪一眼,朗聲說道:「在下師妹,雖然身懷半截『七巧梭』,但我們卻和傳梭邀宴天下英雄的冥嶽中人,毫無關係,而且還和他們結有樑子!諸位如若不信,盡可問史老前輩,在下和冥嶽中人結怨事,他雖未能盡知底細,但卻是親眼看了一部份經過的情形。」

  群豪一齊轉眼望著袖手樵隱,似是在靜待他的答覆。

  史謀遁冷冷的接了一句,道:「此事倒是不錯。」

  那手執禪杖的灰袍和尚,忽然插口接道:「據貧僧所知,這『七巧梭』除了現下自稱冥嶽嶽主之外,尚未聞得其他之人用過。」

  方兆南道:「這半截『七巧梭』是我師妹一位長輩留下的遺物,來自何處,在下不很清楚,不過兄弟可以肯定告訴各位……」瞥眼見靠壁一張木桌之上,端放著一支銀光閃閃的「七巧梭」,不禁驚叫道:「那裏來的『七巧梭』?」

  群豪轉頭望去,果見一銀光閃閃的「七巧梭」放在桌面之上,梭下壓著一張白箋。

  袖手樵隱冷哼一聲,伸手取出梭下白箋,群豪都為桌上的梭箋,驚得呆了一呆,才齊齊圍了上去。探頭望去,只見上面寫道:

  「字邀閣下於今年端午佳節午時之前,趕到冥嶽「絕命谷」中,敬備「招魂」之宴,為閣下接風洗塵,如若膽敢不遵此約,定將全予殺斃。」

  下面署著「冥嶽嶽主柬邀」幾個大字。

  方兆南瞧的心中暗暗忖道:「原來此人自稱冥嶽嶽主,不知是何用意?」

  袖手樵隱把手中白箋交給那白髯老者,道:「伍兄請仔細瞧瞧這短箋上的筆跡,可和其他柬子上的筆跡一樣麼?」

  那白髯老者接過白箋,瞧了一眼,道:「這個兄弟已記不得了,但這柬子形狀瞧來,沒有差別……」

  袖手樵隱冷哼一聲,回頭對站在身側的盛金波道:「你早晨打掃這廳房之時,可見到這張白箋麼?」盛金波道:「沒有,弟子中午之時,還打掃過這座客室。」

  袖手樵隱不再追問,隨手把「七巧梭」藏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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