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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褚樸又是微微一笑道:「藍總峒主不必著急,老夫那徒兒翠娥和祁連門的秦小頭陀已去捉拿一個叫阿貴的孩子去了,只要把那孩子捉來,必可拷問出白家大院的消息。」

  藍天豪一愣道:「去捉拿一個孩子做什麼?他又怎會知道白家的消息?」

  褚樸道:「因為那孩子就住在白家隔壁,而且據說還和白家的人有來往。」

  藍天豪道:「褚老哥捉他來,就是為的打聽白家的消息?」

  褚樸頓了一頓道:「那倒不是,老夫是聽說那孩子頭有仙骨,資質非凡,是塊難得的渾金樸玉,若能加以細心琢磨,將來必有極大成就。」

  藍天豪道:「那是褚老哥想把他列入門牆了,這小子可真有福氣。」

  褚樸道:「這樣的人才,誰不想要,實不相瞞,老夫的太白門,已是後繼無人了,只有兩名女弟子,成就也並不大。尤其內人,早就想收一名男弟子,自從小徒回去告知此事後,她就急著要看那孩子,我們這次從太白山趕來南陽,主要就是為了他。」

  藍天豪牛眼眨動了一陣道:「令徒既然在四年前就已經發現了他,為什麼當時不帶回去?」

  褚樸頓時面帶慍意,冷哼一聲道:「都是一些混帳東西橫加阻撓,先是北崆蛔朱雲那狗東西要把他搶走,後來又殺出修羅門,最後誰也沒收得到。」

  他語氣稍頓,神色更為惱怒,接道:「所以這次內人和老夫才親自出馬,若有哪個不知死活的敢來爭奪,老夫決定不惜大開一次殺戒!」

  一直不曾開口的長春夫人齊漱玉,這時卻瞪了褚樸一眼道:「閉上你的嘴,動不動就要開殺戒,你想做第二個黃巢麼?好寶貝當然人人要爭奪,你想要,別人也想要,有什麼稀奇的!」

  這女人雖是滿面嬌嗔,但卻依然鶯聲嚦嚦,有如珠滾玉盤,聽得大廳內不少人都有些耳軟心酥。

  褚樸是懼內出了名的,連忙涎臉陪笑道:「夫人責備得是,殺戒豈是隨便開的。」

  長春夫人齊漱玉冷聲道:「翠娥那丫頭去了這麼久,到現在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了事情?」

  褚朴哈著腰道:「不可能,她們去的是鄉下,鄉下人誰敢惹她們。」

  玄真插嘴道;「也許是找不到,據貧道所知,那個阿貴四年來一直不在家裡,哪會這麼巧劉姑娘和秦尊者一找就找到。」

  褚朴對玄真的獻殷勤並不領情,冷聲說道:「她們找不到必定很快就會回來,難道還會老守在那裡不成!」

  窗外的朱雲和李金貴也有些等得不耐煩,論時間劉翠娥和秦炎早應該回來了,為什麼還不見人影。

  其實他們並未想到,這對男女因為在路上弄得灰頭土臉,連走路都打不起精神,尤其劉翠娥因為無處出氣,一路對秦炎罵個不停,哪裡能按時趕回。

  長春夫人斜睨著褚樸道:「老鬼,我看咱們還是先回房睡覺吧,明天再聽取翠娥丫頭的回報。」

  真是巧得很,褚樸還沒來得及回答,兩條人影,已奔進大院,正是劉翠娥和秦炎。

  褚樸對兩人這麼晚才回來,本來就沒好氣,又見不曾帶來李金貴,越發著惱,沉下嗓門道:「人呢?」

  劉翠娥本就一肚子怨氣,又見師父沒有好臉色,心裡一急,不覺進出了眼淚,道:「師父,師娘,我跟黑驢根本就沒找到李金貴!」

  她在這多人面前,公然稱秦炎黑驢,難免不少人都覺得好笑。

  秦炎四年前第一次到玄妙觀時,目空四海,自大自尊,似乎威風不可一世,簡直有些不曉得天高地厚。

  這次來因為正在追求劉翠娥,低聲下氣習慣了,性子也改了不少,又因火藥火器已被師父收走,更使他自感英雄無用武之地,想威風也威風不起來了。

  劉翠娥早在幾天前就帶他見過無極老魔褚朴和長春夫人齊漱玉,他為了在這一對男女魔頭面前討得好感,簡直乖得像孫子。

  而褚朴和齊漱玉也看出劉翠娥不過是在利用他,根本不可能讓他討到便宜,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的不予過問。

  如此一來,在秦炎的心目中,雖然暫時得不到劉翠娥的青眯,卻只感將來希望無窮,因為至少兩個老魔頭並不反對。

  褚樸見一向好強的女弟子忽然掉下眼淚,不由怒氣全消,堆下笑臉,拍拍她的香肩道:「今晚找不到,可以下次再去找,二十幾歲的女孩兒家了,大廳廣眾之下哭哭啼啼,多不好意思。」

  劉翠娥揩拭著淚痕道:「他離家四年多,根本不曾回來,下次去還不照樣空跑一道。」

  褚樸臉色一變道:「他究竟到哪裡去了呢?」

  劉翠娥道:「他家裡住著一個叫李鐵牛的大個子,我們曾逼問過李鐵牛,看樣子他是真不知道李金貴的下落。」

  秦炎搶著說道:「老爺子,我們本來已把李鐵牛押了來,誰知在半路上殺出兩個程咬金。」

  褚樸漫不經心的道:「程咬金是唐朝人,和好漢秦瓊是一夥的,死了將近千年,怎麼現在還會殺了出來?」

  秦炎乾咳了兩聲道:「老爺子,小僧不過是打個比方,總之是半路裡殺出兩個人來。」

  褚朴依然毫不在意的道:「這一帶都是鄉下人,殺出兩個鄉下人何至大驚小怪,你們的身手都很不錯,還怕兩個鄉下人不成?」

  秦炎只急得毗牙咧嘴的道:「您老人家不知道,這兩人身手高得實在不得了,小僧和劉姑娘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一來褚樸終於吃了一驚,大廳內所有的人也都心神一震。

  褚朴皺下白眉道:「莫非南陽一帶,竟是藏龍臥虎之地?」

  藍天豪不甘寂寞的道:「褚老哥,這還用說麼,若不是藏龍臥虎之地,哪來的臥龍崗?」

  褚朴並未理會藍天豪,轉頭瞥了劉翠娥一眼道:「我不信你那『冷煞手』和『寒水功』就派不上用場,除非找不到機會下手!」

  劉翠娥囁嚅著道:「弟子全用上了,誰知那人竟毫不在乎,像根本沒事一般,連弟子也弄不清到底什麼原因。」

  褚樸何等機警老辣,這時心裡已有了數,卻故意再問秦炎道:「冷的不成用熱的,秦小師父,你的火藥火器為什麼不拿出來用?」

  秦炎顯得大為尷尬道:「老爺子,您可能還不知道,小僧的火藥火器,全給師父收走了!」

  褚樸確實不知這事,吃了一驚道:「令師巫天尊遠在祁連山,怎會收去你的火器火藥?前幾天老夫還見你身上帶著百寶囊。」

  秦炎道:「他老人家今天一早來過,當時曾把小僧嚇子一跳,臨走時恐怕小僧鬧事,乾脆把東西收走,所以才使小僧英雄無用武之地,不過他說過幾天會發還的。」

  褚樸兩眼直眨的道:「有這種事?收了你的火藥火器不算什麼,老夫是覺得令師巫公明怎可能離開祁連山來到南陽。」

  玄真忙打岔道:「老仙翁,巫天尊的確來過,當時貧道等人都在場,他坐了很久才走。」

  褚樸搖頭晃惱愣愣的道:「老夫和巫公明也算是故交了,他為什麼不等老夫來了以後見見面再走?」

  玄真道:「他也說過,要等和老仙翁見見面再走,但因老仙翁來晚了一步,他因為有急事等不及便先走了,誰知他前腳走,老仙翁和夫人後腳就到了。」

  褚樸道:「老夫當時因為臨時有事,耽誤了行程,所以才晚到了一會。大觀主,他來時在座的還有誰?」

  玄真道:「除了貧道和玄法師弟外,另有陰山邵北沖大俠,東瀛來的山本大力先生,再就是目前在座的陳先生。」

  他說著向遠遠坐在一旁那位風度翩翩、超然出塵的中年儒士看了一眼。

  褚樸這才注意到那中年儒士的氣度不凡,也望了一眼道:「陳先生是讀書人,貴觀把他請來參與機密大事,必定有借重之處了?」

  玄真道:「陳先生是臥龍崗附近的一位隱士,上通天文,下曉地理,胸博六藝,文才無雙。貧道千方百計打聽,好不容易才把他請下山來,只因將來要破去鐵筆峰的『九九歸元大陣』,以便開採寶礦,所以必須這樣的人才參與機密,只可惜他身無武功,不便親自到場勘察。」

  藍天豪聽到這裡,啊了一聲道:「莫非陳先生就是傳說中臥龍崗上的那位高人?」

  陳先生到這時才手搖摺扇,淡淡一笑道:「藍總峒主太看得起晚生了,傳說中臥龍崗上郡位高人,晚生也曾尋訪過多次,可惜始終無緣相遇,令人大有『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之感,晚生一介山野耕夫,豈能與那位奇人相提並論。」

  他說話不疾不徐,字字鏗鏘有力有如金石之聲,越發顯得氣質不凡。

  褚朴再問玄真道:「還有別的人在座沒有?」

  玄真內心怦然一動道:「還有就是北崆峒的朱雲大俠……」

  褚樸不等他說完,便急急問道:「什麼?北崆峒的朱雲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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