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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清海小道士想了下,搖頭道:「我沒聽過。」

  李金貴道:「我師叔叫極樂真人,你聽過沒有?」

  「極樂真人,極樂真人?」清海小道士喃喃念了兩聲,道:「這個名字我好橡聽人說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李金貴道:「我師父他們在武林中的名望很大,輩份很高,據說比玄妙觀裡的太虛老道長的輩份還要高!」

  清海滿臉驚訝之色,道:「哦!這麼說,你師父不是最少也要七八十歲了?」

  李金貴道:「師父我沒見過,不曉得年紀有多大,可是我師叔看起來只有四十歲上下,好像跟玄真道長差不多……」

  清海點了點頭,道:「以前我聽三觀主說過,只要功夫練得深了,自然能夠駐顏,往往七八十歲的人,看起來跟三四十歲一樣,據說當年茅山真君活了二百歲,看起來只不過六十歲一樣……」

  他拉住李金貴的手,道:「阿貴,你我跟兄弟一樣,你何不想個法子。把我也引到你師叔那兒,就算是做個小道土,我也願意……」

  李金貴沉吟道:「這個……」

  他還沒答覆,只聽得丁中齊道:「阿貴,你不可以隨意的承諾下來,不然到時無法做到,就永遠都會內疚於心!」

  李金貴苦笑了下,對清海道:「清海師兄,你聽到了我大師兄說的話。」

  清海小道士咬了咬下唇,默然點了點頭,顯然心中極為難過。

  李金貴也不知要說些什麼才好,抓住他的手,道:「清海,你是怎麼逃出玄妙觀的?」

  清海道:「我救了你之後,便躲到廚房裡去,本來想要回房去把我這兩年存下來的三兩多銀子取出,後來聽見觀裡面好多人要抓我,所以我沒有法子,只有從廚房邊的臭水溝裡爬出來。」

  敢情清海自幼父母雙亡,依靠叔父為生,卻又嬸母不容,常常遭到虐待。

  於是他在三年以前逃出了叔叔家裡,到處流浪,到處飄泊。

  在這段期間,他曾替人看過牛,做過店小二、堂倌、小學徒。

  並且還曾跟隨過江湖賣藥的跑過碼頭,若非他生的機伶,只怕他會被封在獸皮之中,做了獸人。

  那個時候,有許多跑江湖賣藥的,為了賺錢,罔顧天良,有以拐帶來的小孩,自幼置於罎子中,不令他出來,使那個小孩子無法發育長大,而成為侏儒,並授以技藝,以之博取觀眾的同情而多加賞銀。

  這種侏儒是謂之罎子怪。

  另外有一種則是將野獸或驢馬的外皮剝下,套於小孩的身上。由於施術之際,需將小孩全身肌膚割裂,塗以藥劑,才能套上獸皮之時粘合,是以痛苦無比,而且那套上獸皮之人,終身無法脫除,殘忍至極……」

  當清海小道士說到此處,李金貴聽了幾乎為之目瞪口呆。

  他沒料到天下竟有如此殘忍之事,而他的這位好友幾乎碰上了……」

  他緊緊的握著清海手道:「清海,你真的吃了不少的苦……」

  清海說到這裡,眼眶都幾乎紅了,他輕歎口氣道:「假使那天晚上我不是因為尿急,爬起來聽到了焦三爺跟他老婆說的話,只怕我現在變成一頭會說話的小狗熊了!」

  李金貴道:「這些話怎麼你以前都沒有跟我說過呢?」

  清海歎了口氣,道:「說那些又有什麼意思?反正都過去了。」

  他頓了頓,道:「我流浪到了南陽,混在客店裡幹了幾天小廝,實在呆不下去,後來碰到玄妙觀的大師父,才把我帶到觀裡來……」

  李金貴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不知道要說什麼話才能安慰他。

  清海說道:「在玄妙觀裡的二年多,是我這一生中最舒服安定的日子了,吃住都不用煩惱,每個月還有幾錢銀子零用,所以我一直省吃儉用,存了下來,總希望多存些錢,等長大之後可以脫離這個環境,誰知道唉……」

  李金貴歉疚道:「清海師兄,都是我害了你,若非是我,你又怎會……」

  清海道:「別說這些了,誰叫我們是朋友呢?我總不能眼見你被那個妖裡妖氣的姑娘給害了吧!」

  李金貴感動地道:「清海師兄,我要補償你的,一定……」

  清海道:「唉,你別叫我清海了,我混進去玄妙觀是為混一口飯吃,又不是真的做道士,現在既然離開那兒,再也不能回去,當然不能叫我的道號了!」李金貴問道:「那你……」

  清海道:「我姓羅,小名叫小鶴了!」

  李金貴道:「那我以後叫你小鶴了。」

  清海點頭道:「嗯!從今以後,我該回復我的俗家姓名,還我本來面目。」

  他們一行四人,有老尼、有巨人,有土娃兒,一路之上行去,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可是李金貴和羅小鶴兩人只顧著述說自己的事,根本沒有去注意這些,而無相神尼丁中齊則是見慣了,也沒將這種特異的目光放在心中。

  行行複行行,李金貴發現遠遠已看到白家大院。

  他指著遠處那突出於附近的一些建築物之上的高樓,回頭道:「大師兄,那兒就是白家的大院。」

  丁中齊哦了聲,沒有說話。

  李金貴道:「我們這裡附近方圓五十裡,就數白家大院最有錢。」

  羅小鶴驚訝地望著李金貴,道:「阿貴,你……你是住在白家大院裡?」

  李金貴笑道:「我怎麼會呢?我又不姓白。」

  羅小鶴問道:「那你姓什麼?」

  李金貴道:「我姓李啊!我本來就叫李金貴,我又沒騙你。」

  羅小鶴半信半疑地望著他,然後又偷偷的望了身後的丁中齊,低聲道:「阿貴,我聽清風他們說,你是派到玄妙觀裡去打聽七派秘會的奸細,是不是?」

  李金貴見他一股神秘兮兮的樣子,忍不住好笑;道:「清海,你別說得這麼難聽好不好?」

  羅不鶴皺眉道:「唉!我跟你說過,我混進玄妙觀裡,只是為了混碗飯吃而已,又不真的當了小道士,現在既然離開了玄妙觀,你就該叫我的本名才對……」

  李金貴忙道:「哦!對不起,小鶴,我叫習慣了……」

  羅小鶴道:「這才對嘛!」

  李金貴笑道:「說真的,你名字還真好呀,不像我的名字,土裡土氣的,往往我……」

  他說到這裡驀然聽到有人叫道:「金貴,那不是李進才家裡的金貴嗎?」

  李金貴循聲望去,只見兩個老頭站在路旁,正以驚詫的目光向這邊望來。

  他認得那兩個老頭,一個是他左鄰的胡旺,一個是他爹的酒友張阿根,平常都是經常到他家找他爹去喝酒聊天的。

  李金貴出自本能的應了聲,想要過去打個招呼,卻已見到胡旺沖著張阿根的腦勺便是一巴掌:「阿根哪!你這酒鬼,一天到晚都泡在酒罈裡,泡得人都糊塗了,你忘了李家的金貴已經死了!」

  李金貴這時才想起自己自從遭到玄妙觀的道士暗算之後,幾乎一命嗚呼,幸而經白玉鳳救活,這才以詐死之技,授命潛入玄妙觀去……

  是以他腦海中意念懷轉,立刻裝成若無其事的繼續前行。

  張阿根睜著一雙紅眼,望著李金貴,呵呵一笑,道:「阿旺,真的是我老糊塗了,李家阿貴出殯還不到半個月,我卻忘了……」

  胡旺道:「喏,你現在該承認自己糊塗了吧!人家可沒……」

  張阿根道:「不過阿旺啊!那個孩子可長得真有點像李家阿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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