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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林煌沒有理會他,一抖袖上纏住的銀鏈,低喝道:「小雪,走!」

  雪狸嗅著地面,一面向洞中深處走去。

  他們這回更加小心的行去,穿行於洞壁之間,時而停下來辨認方位,並且還在轉彎之處作下記號,因此走重複路徑的情形不再發生。

  行走之際,鄭君武極為辛苦,不時要彎腰來撿拾阿貴撕落丟在地上的衣服破片,就這樣,大約撿了十幾片破布,他突然聽到雪狸發出一陣怪叫聲。

  鄭君武一愣,凝目望去,只見雪狸像是瘋了樣的,盡在那兒打轉。

  林煌連連吆喝數聲,也不見雪狸繼續行走,回過頭來問道:「仙童,你過來看看,這畜牲怎麼啦?」

  葛仙童跑了過來,抱住雪狸,撫摸了一下那油灰發亮的長毛,嘴裡喃喃的道:「小雪,別急,慢慢找。」

  林煌聽到雪狸仍然發出一連串怪叫聲,不由詫異地問道:「仙童,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葛仙童道:「阿貴身上的氣息從這兒斷了,小雪再也聞不到了!」

  林煌一愣,還沒有說話,鄭君武道:「仙童,你是說阿貴突然從這兒消失了?」

  林煌頓足道:「荒唐!荒唐!天下怎會有種事?在這地下洞室裡,一個人怎會消失呢?」

  葛仙童也是一愣,嘟著嘴,有些委屈地道:「這個我怎麼曉得呢?是小雪告訴我的,它也急啊,你沒看它急得打轉?」

  林煌搖頭道:「胡鬧,簡直是胡鬧!」也不知道他是說葛仙童在胡鬧,還是說的那只雪狸。

  鄭君武道:「三哥,會不會有人出現,突然把阿貴擄走了?」

  天吳道長道:「或許是陣裡的禁制被觸發了,所以將阿貴帶到另一個地方。」

  林煌道:「這些洞室除了路徑錯綜之外,哪有什麼禁制,否則我們豈不早就碰到了?」

  天吳道長道:「九九歸元陣奧秘無窮,豈是我們所能瞭解的,或許……」

  林煌打斷了他的話,道:「君武,或許這個洞裡另有秘室,別辟秘道,而阿貴就從裡面走的……」

  他指著左右兩壁,以及頭頂,道:「你們檢查一下這附近的洞壁,看看有沒有腹壁、秘道……」

  天昊道長皺眉道:「林施主,依貧道之見,我們還是回去吧!」

  林煌道:「道長,你要走,盡可動身,也沒人攔阻你。」

  天昊道長一怔,隨即苦笑道:「施主既然執意如此,貧道也……」

  他本來想要就此退出,可是目光一閃,見到鄭君武在對他直眨眼,心念一轉,頓時領悟出鄭君武之意,連忙改變話風,道:「……也無可奈何,此刻無論是刀山火海,貧道也只有陪施主一闖了……」

  林煌也覺得自己出言太魯莽了,唯恐就此與天昊道長翻臉,以致惹來更大的麻煩。

  因而當他見到天昊道長態度軟化,不禁把一顆提起的心放了下來,道:「大舅爺,多謝你的支持,事實上我們……」

  說到這裡火炬發出「嘩剝」一聲輕響,火光迅速的黯子下來,林惶忙道:「快!這枝火把快熄了,快把……」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火炬已經熄了,頓時四周一片漆黑。

  林煌心意轉得非常之快,一見火炬突然熄滅,唯恐天昊道長會趁機掉然出手暗算,趕緊移形換位,提起一身功力,護住面門。

  鄭君武惶急地叫道:「誰帶著火摺子?快把火炬點燃……」

  葛仙童應聲道:「六叔,我這兒有。」

  黑暗之下,—朵火花綻起,映著葛仙童紅潤的面龐,真摯的笑容,仿佛像從九天之上突然而降的仙童。

  可是當他一看到林煌和天昊道長的特異的神態,那清純的笑容頓時消失。

  天昊道長也就在這時,一揮大袖,發出一股勁風,撲滅了那朵初綻的火花,頓時周遭又是一片黑暗。鄭君武說道:「大舅爺,你這是作什麼?」

  天昊道長道:「你們看,那兒有一縷光線傳來,可能直通洞外……」

  林煌本來以為天昊道長存心不良,正準備出手,來個先下手為強,一聽天昊道長之言,動作不由一緩。

  他凝目望去,果然見到洞中深處,隱隱約約的透來一縷微弱的光芒。

  那條光芒,似乎經過折射而進入洞中,極為弱小,顯然方才他們因為燃著火炬,所以沒有發現。

  林煌道:「大家不要亂,按照次序隨我來,慢慢的,用手摸著石壁,別亂了步驟……」說著,他領先向光源之處行去。

  大約走了數十步,眼前的光線愈來愈強,等到繞過了一個彎,他們已可看到處身所在。

  林煌回過頭望了一眼,只見天昊道長等人果然按照次序,跟了過來。

  他的嘴角綻起一絲微笑,道:「大舅爺,想不到這兒,還另有通道,想必阿貴從這兒走的……」

  天昊道長頷首道:「人在黑暗之中,循著光線前進,乃是天性,阿貴定是從這兒走的。」

  葛仙童忍不住道:「三叔,可是阿貴是突然消失的,如果他從這條路走,小雪怎會找不到?」

  林煌想了一下,也想不出個道理來。

  鄭君武道:「仙童,或許是小雪偷懶,不想再找了,又或者它是害怕……」

  林煌道:「君武,我們不必妄自揣測,只要找到出口,便可明白真相!」

  說話之間,他們又繼續向前行了十幾步,眼前的光線越來越強,每個人的心裡,也越來越興奮。

  在深閉的洞窟裡,摸索了幾個時辰,如今跟見光明有望,在心理上自然有種舒放輕鬆之感。

  鄭君武見到所處身之地是一間極為寬廣的石室,笑著道:「三哥,這裡面乾燥暖和,空氣流通,比我們那兒可要好得多了,若是當年我們發現有這麼個好地方,也用不著窩在那地底下二十年……」

  林煌沒有答話,突然停住腳步,四下打量了一會,回頭道:「大舅爺,你有沒有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天昊道長道:「這裡面奇怪的事很多,不知道林施主是指哪一樣?」

  林煌道:「按照道理來說,我們既然是深入山腹,如今看到了光線,應該是要往上走才對,怎麼我們一路行來,地勢越來越往下傾斜,好像是深入地下……」

  他提出這個問題,每一個人都禁不住仔細地打量一下地勢,果然發現從行來的方向,一直到前去,地勢都是傾斜的,只不過由於傾度不大,所以使人不易覺察出來而已。

  鄭君武摸了摸腦袋,道:「咦!這是什麼道理?真是奇怪。」

  天昊道長道:「鄭施主,你還有沒有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鄭君武一愣,苦笑道:「大舅爺,這種動腦的事,你別問我,還是問我三哥。」

  天昊道長望了正在沉思中的林煌一眼,道:「貧道所說的,正是鄭施主方才所說的那件事。」

  鄭君武茫然道:「什麼事?」

  天昊道長道:「就是這兒的環境,」頓了頓,道:「按照一般常理,我們深入山腹地穴,應該空氣渾濁而潮濕才對,為何我們現在置身之處,反而比剛才還要暖和?」

  鄭君武問道:「為什麼?」

  林煌道:「這是地質的關係,倒不足奇,只是這兒空氣流暢,光線充足之事,真使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

  鄭君武笑道:「想不出來就不要去想了,我們照著這條路走過去,不就可以找出真相嗎?」

  天昊道長道:「鄭施主,你跟林施主是三十年的老友了,還不知道他的脾氣嗎?像他這種善於運用智慧研究問題的人,若是讓他面對問題,而不思解破,那比什麼都要難過。」

  鄭君武拊掌笑道:「大舅爺,你真是我三哥的知己,他就是這麼個人,什麼事到了他的面前,他總要反反復複,拐彎抹角的想個十七八遍,把那件事摸個透徹才放心,其實有許多事,他是想得太多了,本來很簡單,反而被他越弄越複雜……」

  林煌有些惱怒地道:「好了,老六,你不用再多說了,我們走吧!」

  轉過身去,繼續朝光源之處行去。

  鄭君武聳了聳肩,雙手一攤,向天昊道長作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道:「走吧!」

  葛仙童見他的表情有趣,忍不住莞爾一笑。

  鄭君武一瞪眼,曲起手指在葛仙童頭上敲了下,低聲道:「猴崽子,你笑什麼?還不快走!」

  葛仙童位住了鄭君武的手,道:「六叔,我跟你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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