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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 玉蘭雙姝

  事如春風了無痕。

  山色依舊綠,江水依舊流。

  多少英雄成青塚,多少落日向黃昏。
  江湖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三十春。

  舊一代的江湖往事,已隨春風而去,新一代的江湖才人,又在茁壯成長。

  滾滾東流長江水,後浪永遠推前浪。

  春寒料峭,微明時分,仍然是寒氣侵人。

  太湖三萬六幹頃,一面風浪一面平。

  那是形容太湖的博大,同一座湖內,一面風起浪湧,一面水準如鏡。

  就在這春寒猶濃的早晨,水準如鏡的湖面上,停著一艘畫舫。

  一個白衣如雪,長髮披垂的少女,站在甲板上,望著東方天際出神。

  太湖看日出。

  一片魚肚白色的天際,突然泛起一點金芒,瞬息間,金芒擴展,化成了萬道金光,耀照天際。

  金光幻影子水波之中,更顯出日出的綺麗景色。

  望著那升起的太陽,白衣少女臉上泛起了歡愉之色,道:「大姐,太陽出山了。」畫舫中傳出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道:「人呢?」

  白衣少女蹙起了柳眉兒,道:「人還未見到。」敢情,她們在等人。一艘梭形快舟,離弦之箭般,疾馳而來。船頭上站著一個人。一個青衫佩劍的年輕人。操舟的是一個短髯如戟的大漢。他不但有著過人的臂力,而且也有著純熟的操舟技術,才能把那艘快舟操縱的疾如流星。快舟掠著畫舫而過,速度不減,在平靜的湖水上,劃成了一色的水痕。青衫人突然飛身而起,落在畫舫之上。他輕功絕佳,輕如飄絮,落在畫舫上,畫舫連動也未動一現在,青衫人和那白衣少女,正相對而立。

  白衣少女目光冷厲,望著那青衫人冷冷說道:「你還很守約。」

  青衫人道:「姓葉的從來就沒有失過約。」

  白衣少女道:「你很自負。」

  青衫人雙目中棱芒一閃,道:「葉某人對自己一支長劍。一向有信心。」

  白衣少女冷哼一聲,緩緩說道:「謙受益,這句話你懂不嗎?」

  青衫人道:「葉某人讀的書雖然不算太多,但這句話的意思,還是明白。」

  白衣少女道:「我大姐最討厭驕傲的人,你最好小心一些。」

  青衫人一揚劍眉,似是想說什麼,但他終於忍了下去。

  白衣少女已轉過身子,道:「請入艙中,我替你帶路。」

  青衫人行入了艙中。畫舫不太大,船艙自然也不會太寬闊。但精巧的佈置,卻使人不覺狹小。

  一張小巧的木幾,圍著四張小巧的錦墩。

  主位上,早已坐一個全身黑衣的少女,和那白衣少女一樣,披著一肩長髮。

  不知她是有心,或是無意,微微垂頭,長髮遮去她的半個臉兒。

  不抱琵琶卻遮面,借用了那一頭髮。這就叫人看不真切,隱見半頰透胭脂,給人一種迷蒙的美。

  她的聲音卻如出谷黃營一般,婉轉發出了一縷清音,道。「葉公子請坐。」

  青衫人緩緩坐下,道:「玉蘭雙姝飛箋相召,葉某人如約而來。」

  黑衣女笑一笑道:「正是愚姊妹奉函邀約。」

  青衫人道:「哦!姑娘是……」

  顯然,他們過去並不相識。甚至見了面,也認不出來。

  黑衣女道:「我是玉翠,舍妹蘭白。」

  青衫人道:「幸會,幸會,不知姑娘邀約葉某,有何吩咐?」

  黑衣女不答問話,卻舉手互擊一掌。

  一個垂髯女婢,緩步行了過來,手中托著一個銀盤。

  銀盤中,一個細瓷茶杯,茶中香茗,散發出撲鼻的清香。

  女婢放下了銀盤。

  黑衣女道:「葉兄,請用茶。」

  青衣人低頭看,才發現那細瓷茶杯下面,壓著一封信。

  要取那封信,非得端起茶杯不可。

  青衫人道:「姑娘召葉某到此,不會是要我來品茗吧?」

  黑衣女道;「好酒令人醉,好茶使人雅,葉兄名滿江湖,玉翠怎敢以俗人相待,請盡一杯香茗,聊盡心意。」

  青衫人道;「無功不受祿。」

  黑衣女道:「葉兄快人快語,既然清茶不入法眼,那請葉兄看信。」

  青衫人道:「這信可是給我葉某人看的?」

  黑衣女子道:「正是要葉兄過目。」

  青衫人突然伸出左手,按在銀盤之上。銀盤中的茶杯緩緩升起。青衫人右手取過信箋。茶杯又落回原處。

  那信封上,寫了「機密」二字。

  信未封口,青衫人微微一皺眉頭,取出信箋。

  只看了第一句,青衫人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但他還是忍耐著把信看完。

  看完了信,青衫人的神色也恢復了平靜,居然把信箋折疊得很好,又放回了原處。

  黑衣女道:「葉兄看完了?」

  青衫人道:「玉翠姑娘,在下讀書不多,但這封信,我還是看得明白。」

  黑衣女道:「葉兄就是他們說的人了?」

  青衫人道:「姑娘沒有找錯人,在下也確有一個綽號叫做七劍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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