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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宗濤乃金牌門傳人,武功自成一派,功力深厚。既獲「達摩易筋經」全文,若假以時日苦練,必可睥睨天下武林。

  可惜自水牢脫身至今,相距不過數日,尚不能深得其奧,達於得心應手之境。

  縱然如此,他此刻若以「玄門罡氣」,或「般若禪功」出手,對方不死也得重傷。

  但老叫化不想在此逞威,亦不欲置上官嵩於死地。施展「無相神功」迎敵,志在嚇阻對方,使其知難而退。

  神功發於無形,跟對方雷霆萬鈞的掌力一撞,竟使上官嵩的掌力,如泥牛入海,頓時也化於無形。

  這一來,不僅使上官嵩大驚失色,連十餘丈外的四大護法,亦為之相顧愕然。

  只見黃影連晃,四位身披黃色袈裟的少林高僧,已同時疾掠而至。

  元泰發話道:「這位老施主,方才施展的可是無相神功?」宗濤暗自一怔,只顧嚇阻上官嵩,欲使其知難而退。

  一時疏忽,忘了四大護法近在咫尺。「無相神功」乃是少林佛門武學,他們哪裡會不識。

  老叫化最拿手的,就是裝瘋賣傻。

  當下隨機應變道:「老叫人的武功,都是無師自通,信手拈來,從不知它叫做什麼名堂!」

  元泰臉色一沉,憤聲道:「哼!老施主莫非把貧僧當作三歲幼童?」

  宗濤故作驚訝道:「哦?老叫化方才那兩掌,就叫做無相神功?」

  元泰再也按捺不住,怒斥道:「老叫化,你少在咱們面前裝瘋賣傻!」

  宗濤仍然一副滿不在乎神情道:「什麼叫裝瘋賣傻,老叫化一生就是這副德性,改也改不了啦。貴掌門見了老叫化,也得容忍三分。大師父看不順眼,就請包涵著點吧!」

  元泰怒斥一聲,正待發作。

  突聞慧因大師口喧佛號:「阿彌陀佛」,人已步出少林寺正門外,身後隨著八名身披紅色袈裟高僧,及二三十小沙彌。

  掌門人一出現,寺前頓時肅靜下來。

  慧因大師在寺前站定,仰望天際,喃喃自語道:「雷聲已起,猶未見閃電,究竟是否該趕去東峰……」

  聽他口氣,似乎尚未拿定注意。

  上官嵩氣憤膺胸,正好借此發洩。

  他振聲道:「慧因大師,咱們是由天齊道長通知,暫留少室峰附近等候消息,以鐘鳴九響為號,盡速趕來會合,同赴東峰,以觀究有何等驚天動地大事。為何咱們已如約而來,掌門人竟不知該不該去,豈非言同兒戲?」

  丁高也附和道:「是啊!咱們已經如約趕來,掌門人還有什麼猶豫的!」

  慧因大師朗聲道:「各位施主有所不知,函中所指,乃是七日之內,任何時辰,遇雷電交加,無論晴雨或晝夜,即趕往東峰。」

  「但此刻雷聲雖起,猶未見閃電,是以老衲難以確定,是否符號函中所稱之雷電交加。萬一不符,豈不勞師動眾,徒勞各位白跑一趟。」

  上官嵩悴然道:「掌門人既無把握,不能決定去與不去,為何以鐘聲相召?」

  慧因大師歉然道:「老衲曾交代,一遇雷電交加,即該鳴鐘九響,通知各位施主。只因職司鐘鼓之弟子,突聞雷聲,一時緊張,未察是否閃電,即急於鳴鐘。老衲亦是突聞鐘聲出視,不想已然驚動各位趕來,實感萬分抱歉。」

  上官嵩憤聲道:「掌門人之意,是否要咱們各自回去,再等候鐘聲相召趕來?」

  慧因大師道:「各位施主既已來了,何妨在此稍候,靜觀天象如何,再作決定。」

  宗濤笑道:「掌門人,就讓咱們站在這裡等閃電,豈是少林寺待客之道?」

  丁高道:「咱們登山之前,所有人已將隨身兵刃,留置解劍亭,全都手無寸鐵,掌門人尚有何懼,不能讓咱們進貴寺去歇歇腳?」

  慧因大師尚未置可否。

  上官嵩突然冷聲道:「莫非貴寺之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此言一出,慧因大師臉色陡然一變,聲色俱厲道:「上官施主豈可污蔑佛門淨地!」

  上官嵩單刀直入道:「在下指的是小女,她是否確為掌門人強留寺中?」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頓使慧因大師暗自一怔,一時無言以對起來。

  幸而值此窘迫之際,突聞兩聲尖銳鷹啼,眾人抬頭,只見一頭巨鷹掠空而過,投下一封信函,振翅飛去。

  信函猶在空中飄飛,慧因大師身形拔起,伸手抓個正著,飄身落地。

  眾人心知必有消息,頓時肅靜下來,鴉雀無聲。

  慧因大師迫不及待,抽出信箋,借著月光下一看,只見箋上草草寫著:「少林掌門台鑒:雷聲初動,閃電將至。祈勿存觀望,即赴前函指定之處靜候,一切自有人安排。惟丁炎山、百奇老人,及上官嵩父女必須到場,以免自誤,抱憾終身。 知名不具」

  眾人見慧因大師閱畢,沉思不語,無不感到焦灼萬分,急欲獲知函中內容。

  上官嵩急躁道:「掌門人,函中又有何事?」

  慧因大師鄭重宣佈道:「那神秘老婦未見動靜,已在敦促,囑即往東峰……」話猶未了,冷不防上官嵩掠身射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如電,自慧因大師手中將信箋奪去。

  八位身披紅色袈裟高僧大驚,齊齊出手攔截,卻被慧因大師喝阻道:「退下!」

  掌門人既出聲喝阻,八位高僧只得遵命,各自退回。上官嵩已竄至數丈外,趁機迅速將信箋閱結,憤然擲於地道:「哼!要我父女到場,倩兒尚不知身在何處!」

  宗濤身法快如閃電,信箋方一擲地,他已射身而至,拾了起來。

  丁高幾乎同時到達,僅只稍慢半步,只得把臉湊近,與宗濤共閱信箋內容。

  這時只聽慧因大師緩聲道:「上官施主不用擔心,可請先行一步,屆時老衲負責使令媛趕到!」

  上官嵩怒哼一聲,未加理會,逕自率眾而去。

  慧因大師不以為忤,朗聲吩咐道:「元泰,替上官施主帶路!」

  元泰恭應一聲,身形一掠,急朝山下追去。

  丁高閱結信箋,眉頭一皺,皺前道:「掌門人,舍弟尚在山谷中休養,並未同來……」

  慧因大師接道:「函中內容,丁施主已過目。老衲不便作主,由施主自己酌情決定吧。」

  丁高當機立斷,交待兩名壯漢,趕回山谷去接丁炎山,盡速徑往東峰會合。

  宗濤等那兩名壯漢匆匆而去,即道:「掌門人,咱們是否即往東峰?」

  慧因大師頷首道:「宗施主與徐小施主,均已去過,不需帶路,可先行一步。容老衲略作交待,隨後即來。」

  宗濤道:「好!丁老鬼,咱們走吧!」

  丁高目光一轉,見丁鳳似受無限委屈,低首飲泣。

  小叫化一旁不斷勸慰。

  如此情影,看在鬼王眼裡,禁不住一陣暗喜,敞聲一笑,走近丁鳳道:「乖女兒,不再傷心了。」

  「方才那一巴掌,我是打給上官嵩看的,讓他消消氣,免得以後找你算帳。其實,打在兒身,疼在父心啊」

  丁鳳嬌嗔道:「爹既是打給人家看的,也不必下那麼重的手呀!」

  宗濤走來,一旁打哈哈道:「好啦好啦,打也打了,哭也哭了,該安慰的也安慰過了,咱們快走吧。」

  丁鳳這才抹幹淚痕,不由分說,拉了小叫化就走。

  宗濤不禁笑道:「丁老鬼,還是你行。人家對徐元平費盡心機,志在必得,結果卻落了空。你卻是不勞而獲,坐享其成!」

  丁高得意地哈哈一笑,偕同宗濤,帶著二三十名壯漢,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少室峰。

  小叫化與丁鳳已識途老馬,在前帶路,直奔東峰而去。

  此去東峰不過約二十裡,最先到達那片環山密林前的,卻是千毒穀那一批人。

  他們是趁丁高、上官嵩等兩批人,相繼登山之際,未獲慧因大師的通知,即搶先出發。

  其中有個工于心計的冷公霄,那還不想搶個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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