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金劍鵰翎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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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兩個大漢,早已激忿難遏,形同瘋狂,那裡還容蕭翎分辯,雙刀連環進擊,寒光如雪,把蕭翎圈入了一片刀影之中。 蕭翎赤手空拳,穿行在飛旋的寒芒之中,一味躲避,不肯還手。 那兩個大漢一口氣,各攻了二十餘刀,但始終無法傷得蕭翎,仍是不肯罷手。 那青衣老人已瞧出蕭翎武功高出了兩人甚多,如若他肯還手回攻,兩個大漢只怕早就傷在蕭翎的掌指之下,當下舌綻春雷,大聲喝道:「住手!」 兩個大漢有些迷亂的神智,突然一清,收刀而退。 青衣老人刷的一聲,抽出背上長劍,道:「老夫領教三莊主的武功。」他雖能保持著外形的鎮靜,但內心之中的悲痛,不在那兩個大漢之下,抽出長劍,不問青紅皂白,話出劍落,一招「玉女投梭」,迎胸刺去。 蕭翎急急說道:「閣下且慢動手,請聽在下幾句分辯之言如何?」 就在蕭翎說話的工夫,那老者已攻出了八劍,他劍招老練辛辣,高出那兩個大漢的刀法很多,八劍迫攻,逼的蕭翎連退四步。 金蘭只瞧的大為擔心,忍不住說道:「三爺小心了,他們在激怒之下,劍招毒辣無比,已非口舌能予解說息爭了。」言中之意,無疑是告訴蕭翎,要他先以武功鎮服這幾人之後,再用口舌解說。 卻不料這一多口,引起了那兩個大漢的注意,虎吼一聲,一個撲向金蘭,另一個卻已向玉蘭撲了過去。 金蘭吃了一驚,長劍一領,橫裡躍出,擋在玉蘭前面,冷冷說道:「你們不容分說,出手就是致命的猛攻……」 那大漢厲聲喝道:「百花山莊中的人,個個都是造孽無數、滿手血腥之徒,死有餘辜。」一招「橫掃千軍」攔腰斬來。 金蘭自知武功身法,難和蕭翎相比,如不還手,不出十招,就得傷在此人手中,只好揮劍反擊,一招「金絲纏腕」反向那大漢脈穴掃去。 另一個撲向金蘭的大漢,因她躍救玉蘭,一招撲空,轉身揮刀,迫攻過來。 金蘭心知玉蘭和唐三姑都已服有毒丹,雖然毒性尚未發作,但神志已然不清,難以拒敵,當下振起精神,長劍飛旋,獨當二人。 那身披袈裟的和尚,突然舉步行至木箱,伸手拿起箱中的金劍,藏入懷中。 蕭翎看的真切,心頭怒火陡生,喝道:「你等究竟是要為故人報仇,還是想劫取我的東西!」喝聲中,揮掌反擊過去,掌力迅勁,直擊青衣老者握劍的右腕。 那老者劍勢一偏,閃過一掌,正待揮劍反擊,卻不料蕭翎掌勢攻出之時,後招綿連而至,那老者一避之下,先機已失,蕭翎雙掌連連拍出,一掌快過一掌,那青衣老者,手中空有長劍,卻是無能反擊,被逼的連連後退。 要知蕭翎這連環閃電掌法,列為江湖一絕,其妙處就在快如奔雷閃電,使人有著應接不暇之感。 蕭翎連續拍出了一十六掌,逼的那青衣老人退了六七尺遠,陡然縱身一躍,撲向那身披袈裟的和尚身前,冷冷喝道:「拿出來!」 那和尚雖然身披一件寬大的袈裟,但人卻是十分瘦小枯乾,啟開半睜半閉的雙目,道:「什麼東西?」 蕭翎道:「一把金劍,你可是認為我沒有瞧到麼?」 枯瘦和尚淡淡一笑,道:「瞧到了又怎麼樣,反正也不是你們百花山莊之物。」 蕭翎怒道:「瞧你這等猥瑣神情,就不似有道高僧和正大門派中人。」 那和尚笑道:「阿彌陀佛!施主看貧僧是什麼人物?」 蕭翎道:「我瞧像是個江洋大盜,竊人之物的小偷。」 那和尚雖受這等辱罵,仍是毫不生氣,淡然說道:「這把金劍,乃貧僧一位故交之物,關係著他的生死之謎,貧僧先代施主保管,日後也好轉交給他的後代……」 他輕輕嘆一聲,道:「貧僧已然數十年未和人動過手了,早已息隱山林,不問江湖中事,但那位死去的故交,和貧僧交非泛泛,不得不出面查詢此事,真相未明之前,貧僧不願和你動手,貧僧目睹金劍時,心中甚是震動,只是出家人早已勘破世情,不願輕舉妄動,幾經忖思之後,始行取此金劍,暫代保管,待日後查出了元兇之後,老衲再為故友索命,小施主年輕率直,貧僧也不計較你出口傷人的事了!」 蕭翎聽得怔了一怔,道:「這麼說來,那金劍關係著一樁悲慘的往事了?」 那枯瘦和尚道:「何止這把金劍,那箱中的書簡、古鏡,每一件事物,恐怕都關係一樁武林的恩怨血債。」 蕭翎一腔怒火,被他一番心平氣和之言,說的完全消失,心中暗暗忖道:人不可貌相,這和尚看上去形貌猥瑣,但言語神情,卻是有大豪高僧的氣度,當下抱拳一揖,道:「請教大師父的法號。」 那枯瘦和尚淡淡一笑,道:「貧僧天生一付瘦骨嶙峋的樣子,如雪中枯樹,難登大雅之堂,故而自號枯木……」 蕭翎道:「原來是枯木大師,在下失敬了,大師深明事理,尚望能勸請那兩位兄台停下手來,在真相未明之前,在下實不願多造殺孽。」 枯木大師道:「阿彌陀佛!小施主有此一念,足見慈悲心腸。」 蕭翎苦笑一下,道:「有勞大師了。」 枯木大師轉臉望著那青衣老者,道:「有勞施主,勸他們暫行停手,該先把事情說個明白……」 那青衣老者接道:「大師言之有理。」回過頭去,高聲說道:「兩位賢侄暫請停手。」 那兩個大漢對這青衣老者似極敬畏,聽得喝叫之聲,立時收刀而退。 其實這青衣老者和那兩個大漢,心中早已有數,蕭翎那連環閃電掌法,凌厲絕倫,銳不可當,那青衣老者手中空有利劍,仍是阻擋不住,就是雙戰金蘭的兩個大漢,也沒有討得半點便宜,兩個人各攻數十刀,都為金蘭從容化解開去,再打下去,只不過自取其辱。 蕭翎長長嘆息一聲,抱拳對那青衣老者一禮,道:「請問兄台上姓大名?那箱中人頭是誰?」 青衣老人道:「老夫董公誠,乃形意門……」他緩緩把目光投注到那箱中人頭之上,接著說道:「箱中人頭,乃本門中第九代掌門,他們都是門下弟子,師兄弟之情,重如父子,也難怪他們,難以按下激忿之心。」 蕭翎道:「你是他的什麼人?」 董公誠道:「我是他的師弟。」說話中,一側身子,又瞧了那人頭一眼,接道:「貴莊保有這顆人頭,時間想是不短的了?」 蕭翎搖頭說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董公誠道:「蕭兄雖是出道江湖不久,但早已聲名大噪,不知何以又加入那百花山莊?」 蕭翎苦笑一下,道:「這個,這個……」他這個了半天,才道:「箇中原因,不足為人道。」 董公誠目光一掠那箱中存物,道:「不瞞蕭兄,今日來此的人,非我們形意一門……」 蕭翎抬頭望了那遙遙的林木一眼,道:「我知道,那林中還有著很多高人,在監視兄弟。」 董公誠道:「不知三莊主如何來處理今日的事?」 蕭翎道:「在下實不知如何下手,還得就教高明。」 董公誠呆了一呆,道:「這個很困難了,據在下所見,那隱在林中之人,包括了少林門下高僧,以及三大門派中的高人。」 蕭翎道:「怎麼?他們都是來找我算帳的麼?」 董公誠道:「百花山莊,積欠的血債太多,你三莊主縱然確未參與其事,但為那百花山莊的惡名所累,如想平安渡過,只怕不是易事!」 蕭翎劍眉微聳,道:「九大門派中人,雖然素為江湖同道敬仰,但亦不能欺人過甚,在下雖有忍耐之心,並非是永無限制……」 枯木大師高聲說道:「他們或許有皂白不分之嫌,但他們每人都滿懷怨恨而來,如是把他們換了你三莊主,只怕你還不如他們忍耐之力,蕭施主如肯聽貧僧相勸,還望拿出最大的氣度,忍耐下去,不要使今日之局鬧出流血慘事……」 他突然合起雙手,閉上眼睛,緩緩地接道:「蕭施主身負絕技,強過了老衲的預料,今日如是蕭施主不肯以無上定力,忍耐下一些屈辱,此後江湖上,必將是血雨腥風,永無寧日,貧僧故步自封,少在江湖之上走動,無緣會過血影子沈木風大莊主,但只聞他這綽號,和結下的遍地敵蹤,不難想見他是武功絕世的人,今日一睹三莊主,當使貧僧此信益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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