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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金花夫人笑道:「二莊主常說貴莊中門禁森嚴,不啻是銅牆鐵壁,今日卻被人家在青天白日下,混入莊中,而且逼近大廳。」

  周兆龍目光轉動,四下望了一眼,但見一片平靜,毫無警兆,不禁一皺眉頭,道:「今日之事,實是有些奇怪……」

  金花夫人細看四周形勢,只見相距這大廳最近的一片花叢,也在三丈開外,但卻方向不對,心下暗自震驚,口中卻仍是嬌聲笑道:「嗯!來人的腕力很強,竟然能在五丈開外地方,把暗器打入廳中。」

  周兆龍覺臉上一熱,突然舉手互擊三掌,高聲說道:「當值的護院何在?」

  但見四周花叢中突然站起了十幾個佩帶兵刃的勁裝大漢,飛奔而來。

  周兆龍當先跳下屋面,金花夫人等也隨著飛落地上。

  幾人不過剛剛落著實地,那飛奔而來的勁裝大漢,也已奔到,一字排開。

  宇文寒濤暗暗忖道:這些人動作如此之快,顯是都有一身上乘武功,表面之上瞧來,這百花山莊中似是毫無戒備,事實上卻是警備森嚴,別說來敵難以隱秘行蹤,只怕莊中的客人,都在他們嚴密的監視之下。

  但見那十幾個勁裝大漢齊齊抱拳一禮,道:「二莊主召喚我等,不知有何吩咐?」

  周兆龍道:「你們可曾發現敵蹤混入莊中麼?」

  十幾個勁裝大漢全部聽得一怔,面面相覷,講不出話來。

  良久之後,才有一人答道:「我等各盡職守,毫無懈怠,但卻未曾發現敵蹤!」

  周方龍被金花夫人連番譏笑,憋了一肚子怒火,厲聲說道:「既是沒有敵人混入,難道那暗器長了翅膀,自己飛入了廳中不成?」

  十幾個勁裝大漢,一聽到有暗器打入廳中,個個臉色大變,莊中規戒森嚴,發生此等事情,勢將要受到重罰不可……

  但聞沈木風的聲音,遙遙飄送過來,道:「二弟,不用責怪他們了,這事與他們無干,放了他們去吧!」

  聲音不大,但卻傳播很廣,場中之人,個個都聽得十分清晰。

  周兆龍素來不敢稍逆那沈木風令諭,舉手一揮,道:「你們去吧!」轉身向廳中行去。

  十幾個勁裝大漢抱拳一禮,回身飛奔而去,眨眼間,隱入了花叢之中不見。

  蕭翎緊隨周兆龍身後而行,心中七上八下,暗自打鼓,忖道:那沈木風智謀絕人,武功奇高,莫要是已經瞧出是我在搞鬼了!

  忖思之間,人已進了大廳。

  只見那沈木風端然而坐,神色平靜,毫無怒意,頷首一笑,道:「驚擾諸位了。」

  金花夫人咯咯嬌笑道:「大莊主聲色不動,想必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沈木風道:「蕭三弟回籍探親,歸心似箭,急欲登程,不要因此事延誤了他的時間。」

  蕭翎心中暗叫了一聲慚愧,口中應道:「莊中混入了敵人,是何等重大之事,豈可不查……」

  沈木風接道:「不用查了,那人發出了示警暗器,想必早已退去,追亦不及……」微微一頓,又道:「快請入座,不要攪了咱們的酒興。」

  桌上的碎盤,早已收去,群豪齊齊入座,蕭翎擔心那酒中有毒,不敢飲用,跟著沈木風落筷的菜餚食用,心中暗道:如若你在這菜餚中也下了毒,連你在內,誰也別想逃脫。

  一餐餞行宴,匆匆用完。沈木風挽住了蕭翎一隻手同出大廳,穿過花叢,直向莊外走去。

  只見一輛華麗的馬車,早已套上了四匹健馬,一個青衣童子,高坐車門外,右手裡拿著一條長鞭,左手中控韁待發。

  沈木風指著那馬車笑道:「為兄和你二哥,都備有一份薄禮,奉送雙親,三弟的行李,我已叫人搬入車中,四匹健馬,也都是千中選一的好馬,足可當長途跋涉之任,三弟思親情切,就此上道吧!」

  蕭翎仔細看去,只見那控馬的青衣童子,正是金蘭扮裝,當下躬身一揖,道:「大哥設想周到,相待情深,小弟就此拜別,」

  沈木風回顧了身後的唐三姑一眼,笑道:「三弟請扶唐姑娘上車。」

  蕭翎抬頭看去,只見那唐三姑的神情木呆,不言不笑,和初見她時那等巧笑倩兮、妙語解頤的情形相較,已是大不相同,心中好生奇怪,但又不便追問,當下一抱拳,道:「唐姑娘如願和在下同行,請來上車。」

  唐三姑目光緩緩由沈木風臉上掠過,慢步而來,登上馬車。

  金花夫人突然趨前而來,伸出白玉般的右手,笑道:「小兄弟,姊姊不送你啦,祝你一路平安。」

  蕭翎伸出手去,和她握了一下,道:「多謝夫人關顧。」只覺一個小紙團,傳入掌中,趕忙挾在手指中,抱拳對周兆龍等一禮,道:「小弟就此拜別。」飛身一躍,登上馬車。

  金蘭左手韁繩一抖,馬車陡然向前飛馳而去。

  遙聞金花夫人嬌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小兄弟,你如想要那幅玉仙子的畫像,最好是早些回來。」

  蕭翎站在車頭上,揮手致意,但卻未答金花夫人之言。

  轔轔的輪聲,蕩起了一片沙塵,沈木風和金花夫人的身影,也逐漸消失不見。
  蕭翎藏好了手中的紙團,掀開垂簾,進入車廂,只見玉蘭也改穿了一身男裝,倚欄而坐,目光望著車篷,似是正在想一件沉重的心事。

  車廂後面,放著兩隻大箱子,唐三姑斜斜的靠在箱子上,閉著雙目,似是已經熟睡了。

  白馬華車,麗人相伴,這該是何等的賞心樂事,但蕭翎卻有著一種茫然無措之感,他覺出這車廂中充滿著一種幽傷和詭異的氣氛,每個人都似是有著重重的心事。

  他輕輕的咳了一聲,道:「玉蘭,你在想什麼心事?」

  原來他自從進入這車廂中後,那玉蘭姑娘始終未曾望他一眼,渾似不覺他進入了車廂。

  玉蘭如夢初醒一般,緩緩把投注在車篷上的目光,移注到蕭翎臉上,黯然的叫了一聲:「三爺。」又住口不言。

  蕭翎心中大奇,說道:「你怎麼啦,此刻咱們已離開百花山莊,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玉蘭搖搖頭,微微一笑,道:「妾婢很好,沒有什麼。」

  她雖然想使笑容自然些,但蕭翎卻看得出她笑的很勉強,很淒涼。

  蕭翎心頭氣悶,暗道:好吧!你既然不願說,那便算了,我也不來問你,當下閉目運氣調息起來,不知不覺間,竟入禪定,物我兩忘。

  待他由禪定中清醒過來,夕陽早下,已然是暮色蒼茫的時分。

  馬車早已停下,唐三姑和玉蘭已然不見,只有金蘭一人當門而立。

  只聽金蘭低聲說道:「三爺醒了麼?」

  蕭翎點點頭,道:「她們呢?」

  金蘭道:「進去休息了,包莊主已在車外等候很久了。」

  蕭翎道:「那一個包莊主,我不認識啊!」

  只聽車簾外響起一個宏亮的笑聲道:「在下接得了大莊主金花令諭,特地趕來迎駕,廳中盛宴已張,敬候三莊主上坐了!」

  蕭翎皺皺眉頭,掀起垂簾,出了車廂。

  只見一個五旬左右的老者,穿了一件天藍色胡綢長衫,面帶微笑,站在車旁,神態極是恭謹,看蕭翎掀簾而出,立時長揖拜見。

  蕭翎還了一禮,道:「怎敢勞駕。」

  那老者笑道:「大莊主在金花令諭中吩咐,要在下小心迎駕,不得有違,但得三莊主不肯怪罪,老朽就歡喜萬分了。」

  蕭翎暗忖道:百花山莊的力量,確是不可輕視,竟是處處都有分舵。

  抬頭看去,只見一座高大的宅院,屹立在暮色中,看紅門綠瓦,該是個豪富之家,不知內情,誰也難以猜出,這高宅大院,竟然是百花山莊的分舵。

  那老者抱拳當胸,躬身說道:「三莊主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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