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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葛天儀回顧了蕭翎一眼,取出一塊馬蹄形的磁鐵,道:「先要她把毒針吸取出來,然後再服我獨門解藥。」

  蕭翎接過磁鐵,道:「葛大俠也請服下這粒丹丸,免得蛇毒加重。」

  葛天儀接過丹丸,一口吞,蕭翎卻突然暗發指力,點了葛天儀的啞穴,伸出手去,扶住了葛天儀,笑道:「葛大俠請就原地坐下,運氣調息,也好使身上蛇毒早日消去。」手指藉勢暗彈,連點葛天儀雙腿、雙臂上四處穴道。

  表面之上瞧去,葛天儀閉目寂然而坐,似在運氣調息,但事實上,他身上數處要穴被點,已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蕭翎放好了葛天儀,又緩步走近了金花夫人道:「夫人請用這磁鐵,吸出傷處毒針。」

  金花夫人雖冷酷險惡,但面對著生死大事,已不復平日的冷傲,伸手接過磁鐵,撕開傷處衣服,果然吸出了五枚毒針。

  宇文寒濤突然大步行了過來,道:「夫人身上是否當真的有毒針?」

  蕭翎用手取同磁鐵,藉勢也點了金花夫人兩處要穴。

  展葉青突然一彈真劍,疾奔了過,來道:「宇文寒濤,你如想借用機會施展手腳,那可是打錯了主意。」

  宇文寒濤先行一呆,人已到了金花夫人身邊,伸手一把疾向金花夫人推去。

  蕭翎早已留神著他的舉動,右手突然一翻,一招「天外來雲」拍了過去。

  宇文寒濤疾快的縮回右手,還未來得及還手,蕭翎第二掌又自攻到。

  那南逸公連環閃電掌法,以發招快速揚名於世,蕭翎一掌佔了先機,宇文寒濤已全無還手之能,但見掌影重起,倏忽之間,已連發八掌,迫的宇文寒濤連退了三步。

  宇文寒濤生平經過了無數的大風大浪,會過了無數的高人,但卻從未遇上過這等快速的掌勢,不禁心頭駭然,暗道:這小子不知從何處學得了這般快速的掌法,當真是有如長江大河一般,叫人有目不暇接之感,心中對蕭翎又多了一分畏懼。

  蕭翎心中早有計較,迫退了宇文寒濤後,突然同手一掌,攻向了展葉青。

  展葉青長劍一圈,橫截蕭翎的右腕,蕭翎一挫腕,收同掌勢,人卻反向展葉青欺進了一步,跟著第二掌又拍了過去。

  那周兆龍眼看蕭翎忽向宇文寒濤發掌迫攻,心中又驚又急,正待出言喝問,蕭翎又忽然翻身向展葉青攻了過去。

  蕭翎掌法的快速,有如驚電奔雷一般,展葉青還了兩劍,蕭翎已攻出了一十三掌,迫的展葉青退後了兩步。

  這情勢,不但使展葉青暗暗震驚,連雲陽子也有些愕然震動了。

  短短片刻工夫敵我雙方之間,都已對蕭翎有了一番新的估價。

  蕭翎在搶盡先機的快速迫攻中,突然收掌向後躍退了兩步,道:「咱們如若再打下去,或將耽誤了兩人性命,貴派如若能信得在下,閣下就退後去吧!」

  展葉青暗道:他本已勝算在握,但卻故意替我留了顏面,當下收長劍,道:「看閣下也不像言而無信的人,在下拭目以觀。」緩步退了回去。

  蕭翎左右回顧了一眼,道:「雙方都請退到一丈外。」

  場中之人,都不知蕭翎在要的什麼把戲,但都依言向後退去。

  蕭翎突然扶起了葛天儀,放在金花夫人身旁,自己也在中間坐下,左右雙手,同時伸出來,拍了兩人臂上穴道,低聲說道:「你們兩人的雙腿,和肋間的『京門』要穴都已被我獨門手法所點中,誰也無法移動身子,站起來逃走,但你們功力並未失去,伸手之間,都可擊中對方要害,如是兩位當真想死,此刻互相出手一番,立時將同歸於盡。」

  他停下手來,掃掠了兩人一眼,接道:「兩位既不願出手,足見並無深仇大恨,非得你死我活不可,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兩位素昧生平,毫無怨恨可言,江湖上是非險惡,都是私心太重,名心太盛,一兩句意氣之言,拔刀而起,拼個你死我活,如若都能平下心來,讓人一步,武林中豈不是風平浪靜……」

  語聲微微一頓,嚴肅的接道:「葛大俠你已服下藥物,如果傷勢覺好轉,那就點一下頭,如果那藥丸無效,傷勢惡化,就請搖一下頭。」

  葛天儀和金花夫人,都有著說不出的感慨,不知是恨是愧,但情勢所迫,反抗無能,只好聽憑擺佈了,葛天儀沉吟良久,緩緩點了下頭。

  蕭翎道:「那藥物既是真的,那就請取出你自己的解藥來吧!」

  葛天儀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玉瓶,放在地上,伸出三個指頭。

  原來金花夫人和葛天儀,都被點了啞穴,無法開口說話。

  蕭翎取出玉瓶,道:「可是要連服三粒丹藥麼?」

  葛天儀又點了點頭。

  蕭翎拔開瓶塞,倒出三粒丹丸,交到那金花夫人手中,道:「好!妳服下去吧!妳雖是可役百毒,但也未能盡解天下毒性。」

  金花夫人想到生死大事,只好吃了下去。

  蕭翎合上瓶塞,把玉瓶交還給葛天儀,回目望著金花夫人,道:「鄧二俠是否也中了毒?」

  金花夫人搖了搖頭,蕭翎又道:「那是掌力震傷的了。」金花夫人又點了點頭。

  蕭翎兩手齊出,拍活了兩人啞穴,道:「現在兩位都可以說話了。」

  金花夫人目中暴射出兩道奇光,凝注在蕭翎的臉上,緩緩說道:「那周二莊主,就在身後,你今日所作所為盡入他目,回莊之後,難免要告訴那沈木風了!」

  蕭翎苦笑一下,道:「我初入江湖,毫無閱歷,一步失錯,悔恨已遲,我雖不恥大莊主的作為,但他終是我結盟大哥……唉!……」長嘆一聲,黯然住口。

  葛天儀接口說:「沈木風十餘年前,在武林中亦曾掀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殺劫,鬧得血腥遍地,觸犯了眾怒,由少林掌門人親率十八高僧,佈下了羅漢陣,把他困入陣中,但其人卻有著過人之能,雖然身受重傷,卻被他逃出陣去,想不到十年後,他竟又重出江湖了……」

  蕭翎探手入懷,摸出一粒靈丹,接道:「這粒丹丸,乃在下一位恩師所贈,功效奇大,可以起死回生,只要令弟中的掌力無毒,不難使他恢復。」把靈丹交入葛天儀手中,順勢拍活他雙腿上的穴道。

  葛天儀道:「大恩不言謝,咱們終南兩兄弟,有生之年必然記著此事。」站起身子,舉步而去。

  只見他和雲陽子展葉青低言數語,一齊轉身而去。

  金花夫人道:「小兄弟,別人都走了你還不解開我的穴道?」

  蕭翎伸手拍活了金花夫人穴道,說道:「承你垂青相顧,在下是感激不盡,但願夫人從今之後,稍減幾分惡行,多作些造福武林的善事……」

  金花夫人站起身來,嫣然一笑,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今日虧你救了我的性命,但也受盡了你的擺佈,今後真不知該把你視作敵人?還是朋友?」

  蕭翎道:「是敵是友,全憑夫人一念。」

  金花夫人笑道:「你這一點年紀,卻是大有一代雄主的氣度,可惜卻不是沈木風一路中人,如若我推想的不錯,你們兄弟兩人,日後定將是一個彼此相殘之局!」

  這時,周兆龍和宇文寒濤,齊齊奔了過來,蕭翎只好忍上欲待出口之言。

  宇文寒濤道:「夫人傷勢好了麼?」

  金花夫人道:「多勞掛懷。」轉身急步而去。

  周兆龍回目望了蕭翎一眼,道:「你救了葛天儀?……」

  蕭翎接道:「也救了金花夫人!」

  周兆龍道:「大哥如若知道了,只怕……」他似是覺出失言,趕忙住口不說。

  蕭翎道:「不勞二哥費心,大哥如若怪下罪來,自有小弟擔待。」

  周兆龍瞧了遠遠站著的金蘭、玉蘭一眼,道:「這兩個丫頭的膽子不小,竟然也敢跑來此地瞧熱鬧來了!」

  蕭翎道:「此乃小弟迫逼她們而來,用不著怪她們了。」

  周兆龍道:「三弟到此不久,莊中甚多規矩,尚不熟悉,但這兩個丫頭,卻是明知故犯了!」

  蕭翎目光一轉,打量一下周兆龍身後的兩個穿著紅衣,和兩個穿著白衣的人,只見穿紅衣的臉上愈紅,穿白衣的臉上愈白,不禁提高了警覺之心,暗道:這四人面目之間,毫無表情,看上去有如木偶僵屍一般,口裏卻笑對周兆龍,道:「大哥既然把這兩人撥作小弟貼身之婢,她們自是不敢違背小弟之命,二哥如若怪罪,那就請責罵小弟一頓吧!」

  周兆龍呆了一呆,道:「此事我也難作主意,等候大哥處理吧……」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既是三弟迫令她們而來,我想大哥或不致怪罪她們。」探手自懷中摸出一面紅色的小旗,舉手一揮,那四個並肩而立,僵屍一般的怪人,突然轉身而去。

  四人的動作奇怪,一躍數丈,人影閃了幾閃,已走的蹤跡全無。

  蕭翎眼看著四人急奔而去的身法,心中暗暗吃驚道:好佳妙的輕功,好快速的身法!

  這時,武當派中的人,早已扶著終南二俠走去,宇文寒濤也緊隨著金花夫人走的人影不見,場中只餘下了周兆龍和蕭翎,以及遙站兩三丈外的,玉蘭、金蘭。

  周兆龍緩緩收起手中的紅色小旗,道:「咱們也該回去了。」舉步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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