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風雨江湖情 | 上頁 下頁 |
一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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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頭,走下炕來,低聲道:「別的屋裡都住了十個人,我是個女人,怎好跟他們人貼人擠在一起呢?你們……只有兩個人,所以,我想……」 她笑,不必再說什麼了。 楚長江和柳青山應該懂得她想的是什麼。 不過,柳青山卻不喜歡。 他仍然沉著臉,冷笑道:「別的屋裡人多人少,那是你的事,出去!」 女人當然不肯出去。 因為她已經從楚長江的眼中看出了一股光焰。 就是公狗見母狗時的那種光焰。 所以,她有把握可以不走。 楚長江已經在伸手,他伸手拉住了柳青山。 他哈哈一笑道:「三弟,婦道人家出門在外,的確是很不方便。咱們這屋裡的炕很大,多睡一個人,也不算擠。所以……這就是咱們行方便的時候了!」 柳青山皺眉。 他忽然一言不發,轉身向外行去。 女人咯咯地發出嬌笑。 她看看楚長江,吐出了二個字:「謝謝你!」 楚長江也只有三個字「不客氣!」 因為,他確實不客氣,當他走向耶女人時,兩手己擺出一副餓虎撲羊的姿式。 女人天生就很象羊。 現在,她更像一隻羊,白玉羊脂。別有風情。 何況,她更像羊一股的柔順。 像羊一般的在咩咩直叫。 柳青山坐在門外。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發青而且還發紫。 朔風凜冽,他凍得臉色發紫並不奇怪。 但他的神情卻許不是凍的變色,而是氣的變色。 他忽然發覺,守在門外,替人把風,很不是滋味。 而且,這一夜,他總不能就這麼守在門外受凍。 柳青山並不怕凍,但他卻很怕被別人看到他這份狼狽象,比一隻看門狗還不如的樣子。 所以,他並沒坐多久,就跳了起來,想推開門,進去瞧瞧那女人,也瞧瞧一向很尊敬的大哥。 不過,柳青山並沒有真的闖進屋內。 因為,他剛剛跳起來,就有人拉住了他。 一個陌生人。 拉住他的手的人,是個他從來沒見過的人。 這個是大個駝子。 柳青山不笨。 從駝子手上傳來的勁道,已經讓他瞭解到,眼前的駝子,不是弱者。 他皺眉看著駝子,失聲的道:「段神駝?」 駝叟一笑,點頭道:「是!」 柳青山歎了一口氣,道:「你們……早知道我們要來?你們沒有躲起來!」 駝叟大笑:「柳青山,你幾時聽過老夫躲起來過?就憑你跟楚長江,能要我們躲起來麼?」 柳青山一笑:「不能!」 駝叟道:「你明白就好!所以,你們根本不必來!」 柳青山淡淡一笑,抽回了手臂,道:「段老,你也應該知道,我們不能不來!」 駝叟居然點頭。 柳青山又笑了一笑。 而駝叟也仿佛像明白柳青山的想法。 柳青山忽然覺得遇到了一個知音般,一抱拳道:「駝老,咱們是道不同……所以,不相為謀!」 駝叟笑道:「道雖不同,但仍可相與為謀。」 柳青山一怔。 駝叟道:「你們是來救人的?」 柳青山道:「不錯!」 駝叟道:「你們能救得了麼?柳青山,你有多少斤兩,老夫早就知道,至於那個楚長江嘛……」 他忽地一笑,道:「他還不夠老夫去想!」 柳青山很想頂那駝叟幾句,可是,駝叟卻輕描淡寫把他捧了一下,柳青山一得意,就忘了要來罵人了。 他沉吟了一下道:「駝老,你說可以相謀,那就是說我們可以商量了?」 駝叟笑道:「對!」 柳青山:「好!駝老,晚輩想請你們放人!」 駝叟道:「可以!」 柳青山這下子真是呆了。 駝叟居然答應放人,他做夢也料不到。 這事有些怪,所以柳青山一時竟不知該怎麼想才對。 駝叟笑笑:「柳青山,你別以為我在胡說,我說可以,就可以放人……」 柳青山道:「我……相信您駝老肯放人,不過,我想,必然會有條件……」 駝叟道:「當然,天下那有不勞而獲的事?」 柳青山暗忖:果然有條件…… 但他口中卻道:「駝老,要怎樣你才放人?」 駝叟道:「你們去把黃娟娟的師父請來山海關,我們立即放人。」 柳青山呆了。 他們是來救黃娟娟的,不是來給黃娟娟去搬師父來救她的。 別說柳青山不想這麼做,就連楚長江恐怕也不肯答應這麼做。 駝叟笑了笑:「怎麼了?你們不肯?你們不是來救黃娟娟的麼?」 柳青山道:「是!我們是救人,但是,駝老,我們是要憑自己的力量來救,而不是奔波萬里,到關外去求黃娟娟師父來救她的!」 駝叟大笑。 他指了指門內,低聲道:「柳青山,你錯了!」 柳青山道:「我錯了麼?錯在何處?」 駝叟道:「明珠暗投,你找錯了主子!」 柳青山皺眉。 在今天之前,任何人這麼說,他都會找出一百八十種理由來反駁,來誇獎楚大哥如何如何了不起! 可是就是現在,他不能了。 楚長江重色輕友的態度,令他寒心。 何況,這個女人根本就是一個連妓女都不如,自己送上門來的爛貨。 駝叟道:「柳青山,我沒說錯吧?」 柳青山低頭歎了口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駝老,救人的事,我做不了主,我一向只是聽命行事,所以,你最好找……找楚……楚長江!」 他本該說楚大哥的,但話到口邊,卻改了口。 雖然只是兩個字的差別,但這差別可就大了。 駝叟點頭一笑,道:「對!你一向只聽命行事,找你果然是沒有什麼用處……」 柳青山竟然一轉身,揚長而去。 楚長江大概想都沒想到過柳青山會離他而去。 他當然更想不到一個女人,能把十年的生死之交給離間了。 楚長江如果知道,他會把這個女人殺掉。 楚長江已經殺不了這女人。 因為,這女人正要殺他。 就像屠夫般在殺他。 但楚長江卻未曾反抗。 駝叟推門而入的那一霎那,楚長江也曾想跳起來。 可是,他已跳不動了。 一個女人騎在身上,而且是抱得那麼緊時,他哪兒還有力氣跳得起來? 女人在喘息著笑。 駝叟也在笑了。 只有楚長江的笑容難看。 因為,那是苦笑。 楚長江當然也不笨,所以,駝叟推門而入的那一刻,他就幾乎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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