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剪(180)_臥龍生

一八〇

　　譚雲沉吟了一陣，道：「就兄弟所知，他們對岳兄，有一份很深的敬重，只要岳兄需要他們，大約，他們還不會堅離此地……」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嶺南雙龍中的老大，白龍張越，已於昨宵抵此，王召剛得到通知，趕往相晤，他們是否願留金陵，大概回來之後，就可以明白了。」

　　岳秀道：「江湖浪子歐陽俊呢？」

　　譚雲笑道：「這人獨來獨往，向不和人結伴，但我看他對岳兄，倒是很有點情意，他無牽無掛，如是岳兄懇留，當可留此無疑。」

　　岳秀道：「現在，該你譚兄了。」

　　譚雲道：「兄弟承岳兄不棄，折節下交，除了一年一度，家父壽辰，必需趕回湘西譚家寨外，極願留此聽岳兄的調度。」

　　岳秀道：「譚兄言重了，兄弟極需譚兄這樣的人手相助。」

　　譚雲道：「兄弟全力以赴。」

　　岳秀這才把準備護送七王爺入京一事，說個大概。

　　譚雲也覺著責任重大，目下人手，已嫌不足，如是再有減少，那就真的不足分配了。

　　岳秀又和譚雲商談了一陣，道：「譚兄，最重要的是你，你只要願意留下來，共騎北上，兄弟已經很滿足了。」

　　譚雲道：「膽叟、頑童，誓相追隨，嶺南雙龍那面，兄弟可以探探口氣，也許能說服他們，歐陽俊心儀岳兄，可以留下，但咱們人手還不夠，尤其是要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更需人手。」

　　岳秀道：「我想得到途中的艱苦，而且，龍鳳會，也必將出動全力，在途中截殺，這一次北上之行，不但艱苦，而且凶險，幸好，兄弟有千年何首烏製成的靈藥，可惜的是，兄弟只是對藥理上有些瞭解，對實用方面，所知有限，無法把藥效全發揮出來。」

　　譚雲道：「說起來，也是樁憾事，咱們之中，對於辨識毒藥一道，都是一知半解，而龍鳳會，似是一個極善用毒的組合。」

　　岳秀道：「不錯，咱們很需要這麼一個人，不知譚兄，是否能推薦一個人出來。」

　　譚雲道：「毒手郎中馬鵬，醫道、用毒，都很精深，只可惜，他的聲名太壞，心地又過歹毒，黑、白兩道中人，對他全無好感。」

　　岳秀道：「如是馬鵬確有能耐，咱們是不是應該找他試試呢？」

　　譚雲道：「兄弟和他接觸不多，對他的瞭解，亦是不夠，照他平日聲譽而言，應該是一個很難駕馭的人，但岳兄有些不同了……」

　　岳秀笑一笑，接道：「我也一樣……」

　　譚雲道：「不一樣，岳兄身懷絕技，使人敬服，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岳兄有一股很特殊的氣質，能使人樂於接近，樂於攀交。」

　　岳秀道：「譚兄誇獎了。」

　　離開王府，岳秀直奔馬鵬的住處。

　　他兼及細微，馬鵬的住處，岳秀早已派人暗中盯梢監視。

　　那是一座地處小巷的客棧，岳秀登堂入室，直找上馬鵬住的房間。

　　輕叩門環，房門呀然而開。

　　開門的正是馬鵬，頭，臂上還包著白布，顯然，傷勢還未痊癒。

　　岳秀突然駕臨，大出了馬鵬的意外，怔了一怔，道：「馬某人又犯了什麼王法，勞動到你岳少俠親自出手。」

　　拱拱手，岳秀微笑說道：「馬兄，不要誤會，兄弟特來探訪。」

　　馬鵬道：「探訪，馬某人有這一份榮耀麼？」

　　岳秀道：「馬兄醫道絕世，妙手回春，對馬兄這份才氣，兄弟是由衷的敬佩。」

　　馬鵬臉色一變，道：「夠了，姓岳的，用不著先禮後兵，你要幹什麼？何不直截了當的說。」

　　岳秀伸手從懷中取下餘下的半個何首烏，道：「馬兄，請先收下這個。」

　　馬鵬的眼睛看直了，那是不折不扣的千年何首烏。

　　忍不住心中的激動，伸手去觸摸了一下，但立刻收回了右手，道：「岳少俠，這是什麼意思？」

　　岳秀道：「寶劍贈烈士，紅粉送佳人，我們已糟踢了半個何首烏，這一半，送交馬兄，以馬兄精湛的醫道，必可使神物，發揮出更大的力量。」

　　馬鵬道：「這話倒是不錯，不過，我不信，你真的把它送給我了。」

　　岳秀道：「物留此地，兄弟告辭。」

　　一抱拳，轉身而去。

　　馬鵬呆了一呆，道：「回來。」

　　岳秀回身笑道：「馬兄，還有什麼指教？」

　　馬鵬道：「岳少俠有什麼教言，但請說明，如此重賜，全無因由，馬某受之有愧，岳少俠請原物帶回。」

　　岳秀暗暗忖道：「看來，他並非太壞的人，只是綠林道上，凶險萬端，才把他磨成了毒手郎中。」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兄弟確有事奉告馬兄，但因馬兄對兄弟甚多懷疑，兄弟就不便多言了。」

　　馬鵬這才一伸手，道：「岳少俠請坐，馬某洗耳恭聽。」

　　岳秀緩緩坐下，把龍鳳會迫害七王爺的事，簡略的說的簡單明瞭。

　　馬鵬歎道：「士為知己者死，如是岳少俠覺著馬某人，可以交往，馬某是甘願效命，不過，在下的聲譽不好，只怕沾王爺和岳少俠的清譽。」

　　岳秀道：「兄弟如存世俗之見，也不會過訪馬兄了。」

　　馬鵬道：「難得岳少俠這麼看得起我，也只有岳少俠這等氣度，才能使膽叟、頑童，為之心折，如蒙不棄，在下願隨膽叟、頑童之後追隨公子。」

　　突然離位而起，拜伏於地。

　　岳秀伸手扶起馬鵬，道：「馬兄的傷勢如何？」

　　馬鵬道：「已好了十之八九，今天再服一次藥，就可行動自如了。」

　　岳秀道：「那很好，馬兄，留此養傷不便，何不遷入王府同住。」

　　馬鵬道：「湘西譚二公子，向以武林正統而居，只怕看不起我這出身綠林的人。」

　　岳秀道：「武林原是一脈人，馬兄不用多慮。」

　　馬鵬收起案上的何首烏，道：「在下早已備好有合製的藥物，配製成靈丹，雖不能起死回生，但只要存有一口氣的人，大概都可以求治，在下配好了藥物之後，即刻奉交公子。」

　　岳秀道：「那倒不用了，放在你這裡也是一樣。」

　　馬鵬道：「在下收拾一下，立刻隨後趕到王府。」

　　岳秀略一沉吟，道：「馬兄，目前金陵的情勢很複雜，還望馬兄要小心一些。」

　　馬鵬道：「在下盡早趕去。」

　　岳秀起身告辭而去。

　　馬鵬送到門口，躬身一個長揖，道：「公子好走！屬下不送了。」

　　岳秀回眸一笑，飄然而去。

　　馬鵬重回房中，收拾好衣物，正準備離開時。

　　一抬頭，竟見一個身著灰衣的大漢，當門而立。

　　那灰衣人一拱手，道：「馬兄要走麼？」

　　馬鵬道：「不錯，駱兄有何見教？」

　　來人，竟是丐幫分舵主駱天峰。

　　駱天峰一步跨進了大門，道：「馬兄，意欲何往？」

　　馬鵬道：「出去走走！」

　　駱天峰道：「這麼說來，兄弟來的很巧了，敝幫主有事請馬兄一晤。」

　　馬鵬怔了一怔，道：「貴幫主找我？」

　　駱天峰道：「不錯，馬兄可是不願去？」

　　馬鵬道：「看來，來的不是你駱兄一人了？」

　　駱天峰道：「馬兄果是久走江湖的人，眼睛中揉不進一顆砂子，像你馬兄這麼的人，兄弟一個人來，只怕很難請得去。」

　　馬鵬沉吟了一陣，道：「貴幫幫主要請馬某人，那是兄弟的光榮，豈有不去之理。」

　　駱天峰一抱拳，道：「兄弟在這裡謝過。」

　　馬鵬道：「那倒不用了，但兄弟想知道一下，貴幫主找馬某人的原因何在？」

　　駱天峰道：「馬兄但請放心，敝幫主決無加害之意，至於幹什麼？那就非兄弟所知了。」

　　馬鵬道：「好！咱們走吧！」

　　提起包裹，大步向外行去。

　　只見庭院之中，站著兩個五旬左右的老叫化。

　　馬鵬視若無睹，大步向前行去。

　　駱天峰緊隨在馬鵬的身後，並肩向前行去。

　　出了店門，駱天峰突然搶前了幾步，道：「兄弟帶路。」

　　馬鵬緊跟在駱天峰的身後，穿過了幾條小巷，在一座大宅院前面，停了下來。

　　那是一座很高級的宅院，黑漆大門，緊緊的關閉著。

　　駱天峰登上五層石階，叩動門環。

　　木門呀然而開，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女當門而立。

　　馬鵬心中暗暗忖道：「人說丐幫是天下最富有的門戶，看來是果然不錯。」

　　駱天峰一抱拳，道：「馬兄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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