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剪(86)_臥龍生

八六

　　馬鵬打開藥箱，取出六個藥瓶放在木桌上。

　　打開瓶塞，倒出六種不同顏色的藥物。

　　成遠皺皺眉頭，道：「馬大夫，可是要他們分別服用這六種不同的藥物麼？」

　　馬鵬道：「老夫這六種藥物，可以解除一百二十種奇毒，他們有三個人，每人試服二種，就可以試出他們中的什麼毒了。」

　　成遠道：「如果天下有一百二十種的奇毒，難道就沒有第一百二十一種毒藥麼？」

　　馬鵬道：「也許有，不過，江湖上能夠用到馬某掌握中的一百二十種毒藥以外的，實在不多。」

　　成遠淡淡一笑，道：「閣下把毒藥分算到如此眾多的等級，那實是罕有的景象了。但在下之見，如此的精細分藥，只怕反增治療困難。」

　　馬鵬怒道：「你這小子囉囉嗦嗦的，真是自討沒趣，給我滾一邊去。」

　　岳秀沒講話，楊晉也忍了下去，成遠卻依言向後退了三步。

　　馬鵬取出一白色丹丸，捏開唐嘯的牙關，把藥丸投了下去，然後，閉目而坐。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突然睜開了眼睛，道：「岳兄，請解救開頑童唐嘯的穴道。」

　　岳秀應了一聲，揮手一掌，拍活了唐嘯的穴道。

　　唐嘯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突然站起了身子，兩道冷厲的目光，盯注在岳秀的臉上。

　　岳秀看他目光中一片茫然，知他毒還未解，忍不住長嘆一聲，道：「唐世兄，還認識在下岳秀麼？」

　　唐嘯道：「岳秀是誰，我不認識。」

　　揚手一掌，迎面劈去。

　　岳秀一閃避開，而唐嘯兩道目光卻又轉注到馬鵬的身上。

　　馬鵬道：「快些點他穴道。」

　　岳秀應聲出手，又點了唐嘯的穴道。

　　馬鵬又取出一粒紅色丹丸，投入唐嘯口中。

　　片刻之後，岳秀又解開唐嘯的穴道。

　　但仍和上次一樣，未見藥力效用。

　　在岳秀很耐心的協助下，馬鵬一口氣試驗過六種藥物，唐嘯、朱奇、譚雲各自服下一兩粒解藥。

　　但求證的結果是，自詡六種藥丸合計能解一百二十種毒性的靈丹，竟完全無效。

　　楊晉幾次想發作，但都被岳秀示意阻止。

　　馬鵬長長嘆一口氣，道：「岳兄，看起來，這是很特異的毒性，咱們得大費一番手腳！」

　　岳秀道：「不要緊，馬大夫準備如何找出他們身受的毒性，需要在下等準備些什麼？但請吩咐就是。」

　　馬鵬道：「準備百斤陳年老醋……」

　　楊晉接道：「這事容易，還要什麼？」

　　馬鵬道：「別的東西，都在兄弟這藥箱之中，不過，在下得先行把話說明，這等尋毒方法，大概需要兩三天的時間。」

　　岳秀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成遠突然說道：「馬大夫，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馬鵬道：「老夫先找出他們身中的毒性，然後才能設法解他們的毒性。」

　　成遠淡淡一笑，道：「馬大夫，在下可以試試吧？」

　　馬鵬道：「老夫不能解去的毒性，你小子能解去麼？」

　　成遠道：「在下願意試試，如果解不了，仍然要請你馬大夫一展妙手，如果在下萬一成功，他們三位也可以少受很多的罪。」

　　馬鵬冷笑一聲，道：「好吧，老夫倒要開開眼界。」

　　成遠緩步行到譚雲身前，伸出手指，中指和無名指，搭在譚雲的脈上，過了一盞茶工夫，又翻開譚雲的眼皮，瞧了一陣，道：「果然是一種很奇特的藥物……」

　　馬鵬冷冷接道：「什麼毒性？」

　　成遠道：「在下無法說出什麼名字，但它是一種迷亂心智的藥物！」

　　楊晉道：「不錯，膽叟，頑童，親如手足，但他們卻各施絕技，相互搏殺，如何解去他們身中之毒，才算本領！」

　　成遠道：「在下未帶藥物，不過，我可以開個藥方子，楊大人派人去配一料藥來，試試看能否解得開。」

　　馬鵬道：「在下這解毒丸乃天下解毒聖品……」

　　成遠接道：「是的，馬大夫，你的解毒丹，解的是有形之毒，但他們中的卻是無形之毒。」

　　馬鵬冷笑道：「老夫也用無形之毒，難道還不會解它麼？」

　　成遠道：「馬大夫所謂的無形之毒，可能和在下所說的無形之毒，有些不同？」

　　馬鵬道：「無形之毒，就是無形之毒，無色、無味，放在食物之中，或是塗於敵人手觸行經之處，對方中了毒，猶不自覺，那就是無形之毒。」

　　成遠微微一笑，道：「馬大夫所說的無形之毒，果然和在下所說的無形之毒，有甚多不同之處。」

　　馬鵬道：「什麼不同之處？」

　　成遠笑道：「在下所說的無形之毒，不是下於食物，或是塗於物品上的毒藥，而是一種變了形的藥物，也不是直接受害於這等毒物，而是受害它易形變化之後。」

　　馬鵬道：「你可否說得清楚一些！」

　　成遠道：「可以，譬如，一種藥物，混合於油燈蠟燭之中，點起燭火，毒性在散發，人卻中毒於不知不覺之中。」

　　馬鵬口中雖未承認，但心中卻也自認如此，暗道：「這小子說得十分有理，看來，也是一位用毒的大行家了。」

　　楊晉輕咳了一聲，道：「他們三人是否中了無形之毒呢？」

　　成遠道：「這等無形之毒，又稱作變形之毒，它未化作煙霧之時，人人可見，只要不食用入腹，並無毒性，但如是變形之後，那就是十分可怕了，它傷害之處，不是人的體膚，心臟，而是人的大腦，神經系統，老實說，一般療毒藥手法實在無法治療。」

　　馬鵬只聽得暗暗驚心道：「這小子，對毒藥的瞭解，似乎是尤在我之上，不知是一個什麼樣的來路。」

　　岳秀突然接口說道：「閣下的高論，使人茅塞頓開，事實上，以膽叟，頑童，再加上譚二公子，三人在江湖上的經歷而言，他們三位中的毒性，極可能是能傷害腦部，使人忘我的毒物。」

　　成遠雙手一拍，道：「不錯，他們定然是中的迷心之毒。」

　　楊晉道：「何謂迷心之毒？」

　　成遠道：「一種化作煙霧，借呼吸進入內腑的奇毒，這種毒物，專以傷害一個人的神經，思維，使人們忘我，視親朋好友，如洪水猛獸一般，互相搏殺。」

　　岳秀沉聲道：「閣下，他們還有意識力沒有？」

　　成遠搖搖頭，道：「有，但他已非原來意識，所以，親者變仇！」

　　岳秀道：「閣下宏論，發人深省，當真有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受。」

　　馬鵬哈哈說道：「捏造一篇聳人聽聞之論，標新立異，只賣兩張嘴皮子，那又與事何補？」

　　成遠道：「光棍不擋財路，何況，我此刻，一心求死，萬念俱灰，為什麼要擋你的生意呢？」

　　楊晉暗暗罵了一聲：「哼！一丘之貉。」

　　馬鵬皺皺眉頭，道：「你能解得了麼？」

　　成遠道：「我相信有六對四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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