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劍氣洞徹九重天 | 上頁 下頁 |
一〇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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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掌震碎了方妙五腑內臟,也震脫了她臉上精妙的易容藥物,一片片滾落下來,現出了本來面目。 那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只可惜已被江楓掌力震得五官變形,口、鼻、雙耳、雙眼中,都有鮮血湧了出來。 好霸道的一掌。 但她雙臂仍然緊抱住江楓不放,當真是死不鬆手。 梅花無法再控制自己,她飛躍到江楓身側,右手一揮,寒芒閃動,斬落了方妙兩隻手臂。 方妙已死,屍體倒地。 梅花左手扶住了江楓,道:「你受傷了?」 「傷得很重,」江楓低聲道:「不知道什麼暗器,刺入我的後背,好像淬有劇毒,我的身體已開始麻木。」 「原來是你這個丫頭作祟,吃裏執外,罪該萬死!」三宮主推門而入,身後跟著背插雙刀的菱花。 梅花臉色大變,卻緊咬著牙關,默然不語。 菱花冷笑一聲,道:「梅花姐,忍著點嘛!師父一直沒有懷疑你,小妹雖然有些懷疑,但你是一方主帥,我可不敢稍有逾越,現在你自暴身份,這就犯了背叛門戶的大罪,那可是死罪啊!」 梅花似是豁出去了,嬌軀一轉,擋在了江楓前面,冷冷說道:「我犯了什麼法,大師父自會懲治我,現在請三師父網開一面,放我們一條生路。」 「我們是誰呀?」菱花道:「也不害羞,叫得那麼個親熱法,我就想不通,韓霸那一點值得你愛,竟然豁上命去保護他。」 「菱花,少說廢話,他要存心收拾你,你絕對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去,」三宮主冷冷說道:「就是師父,如不是早有準備,也一樣無法逃得過去。」 菱花微微一怔,道:「我怎麼一點也瞧不出來呢?」 「因為他不喜歡你,」三宮主說:「沒把你放在眼中,所以方妙用你的身份,才能接近他。」 菱花只覺這番話字字如刀,刺入了心中,但這番刻薄言語出自三宮主的口中,菱花只有暗暗咬牙忍受的份了。 三宮主目光轉往到韓霸的臉上,笑道:「千面女魅方妙的武功,在當今江湖上算是一流高手了,但卻承受不住你全力一擊,但她四枚奪魂神針,是天山寒鐵磨製,淬有奇毒,我相信她撲你身上,就是要施展毒針。你一掌要了她的命,我相信她也把毒針刺入了你的身上,寒鐵毒針,鋒利無匹,不是任何武功能夠抗拒,你現在大概已嘗到了毒性發作的滋味了,只怕已無法再和人動手了。」 江楓感覺到身上的麻木,逐漸在擴大,已然侵入了手臂雙腿。 「其實用不著殺你了,方妙的奪魂神針,兩個時辰之內能使人全身麻痺癱瘓,十二個時辰內必死無疑。」三宮主嘆息一聲,道:「可惜呀,可惜,如此的美質良才,生命會如此短促,我為君悲,我為己憐,這一份沉深的相思,只有永埋心底了。」聲音突然一變,冷冷說道:「梅花,你自信能夠保護他嗎?」 「弟子全力以赴,」梅花揚起了手中的短劍,接道:「三師父,請手下留情,不要逼弟子拚命。」 「拚命?」三宮主微微一笑,道:「你認為你能拼麼?十招之內,我就可以要你束手就縛。」 「弟子不會束手就縛,弟子會拼上一腔熱血,一條性命。」梅花道:「我會死在韓霸之前……」 「他不會死的,可惜的倒是你暴露了身份。」張四姑推開一扇窗,飛躍而入。 「張姨,他受了傷。」梅花似是看到了親人一般,急急的說道。 「不要緊,有我在這裏,奪魂神針就是奪不了他的魂,要不了他的命。」張四姑安慰著梅花,道:「先帶他離開這裏。」 「走得了嗎?」三宮主冷冷地道:「你是什麼人?口氣如此的託大。」 「易花手張四姑,聽人說過沒有?我的武功不錯,也略通五行奇術,能燒出世上最好吃的菜,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改變一個人的形貌,又善解百毒,所以我不用習練媚術,也能使男人拜倒在我石榴裙下。」 「聽說過你這麼一個人,」三宮主道:「想不到今日幸會了。不過,易容術也好,易牙術也罷,想把一個人帶離此地,都不是很好的辦法,那需要真才實學的武功,張姑娘自詡武功不錯,小妹就討教幾招了!」 「我看殺雞不用牛刀,想打架我來奉陪,拳、掌、兵刃,任憑你選。」隨著話聲,人影閃動,羅蘭已飛躍入室。 她和張四姑走的是同一個窗戶,真不知窗外是否還有別人。 三宮主目光轉動,見四季花婢俱在廳中,這梅花廳的四周,似已無人防守了。 「看起來,你們在洛陽居安排的人手不少啊!」 「三宮主錯了,我們跟你一樣,由很遠的地方趕來的,張四姑沒有工夫陪你,我雖然差了一級,但對付你,相信還可以應付得了。」羅蘭急行兩步,擋住了三宮主,身上的佩劍也同時出鞘。 三宮主只看了羅蘭的握劍手法,心中已知道遇上了劍道高手,不禁一皺眉頭,道:「你又是誰?」 「羅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我隱居深山,全力練劍,所以我劍上的功力非常的驚人,所以你最好別和我動兵刃。」 三宮主仔細的打量了羅蘭一眼,暗道:「這些人怎麼突然在這裏現身,而且個個都非弱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心中念轉,人卻看了菱花兩眼。 菱花心中大急,道:「師父,這些人從來都沒有見過,只怕是梅花從中掩護,我才得不到一點消息。」 梅花已背起了江楓,道:「菱花,不要緊,你可以把所有的罪名錯誤,都加到我的身上,只要能保住你就行了,三師父請恕罪,弟子要先走一步了。」 三宮主很想攔阻梅花,但橫劍而立的羅蘭,卻有著一夫當關、威震全場的氣概。 她手中的長劍,只不過斜橫身前,但卻給人一種壓迫的感覺,似乎是整座的梅花廳中都在她劍勢籠罩之下,那閃閃欲動的劍氣,隨時都可以攻過來。 那是一種極高的劍術境界,練劍人的精氣,已和劍合二為一了。 三宮主為那股冷厲的劍氣震懾,竟然不敢出手攔阻梅花。 但張四姑卻橫一步,攔在梅花身前,低言數語,又取出一粒丹藥,投入了江楓的口中。 梅花背負著江楓,穿窗而去。 菱花也警覺到情勢不對,羅蘭似是給了三宮主很大的威脅,她幾乎是提出了直接的挑戰,但三宮主卻故作不懂,未作答覆,立刻說道:「師父,敵人眾多,咱們也把人手召出來吧!」 三宮主點點頭,發出了一聲長嘯。 「不要慌張,我很希望能多見識到你們內宮中的高手。」羅蘭道:「我也會耐心等著他們。」言詞之間,充滿著輕藐的意味。 她練劍數十年,自信在劍術上的成就,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但卻一直沒機會讓她一顯身手,因為試劍的對象非常難找,對付一般江湖人物,就算一口氣擊敗數十百人,也顯不出她劍術上真正的成就。 但三宮主的身份就不同了,她不但技藝精湛,和江楓動過手,而且是當今江湖上統治階層的人物之一,如能把她制服劍下,這一戰必將留傳武林。 養精蓄銳二十餘年,羅蘭心中躍動著揮劍的衝動,臉上神光湛然,長劍上劍氣流動。 三宮主目光轉動,掃掠了羅蘭一眼,發覺了羅蘭手中之劍,似是波動出一陣陣的寒芒,不禁心頭大大一震,暗道:「這是什麼劍法,如此的先聲奪人?難道這個女人真的已修成了傳說中的劍客人物?」 只聽一個沙啞的聲音傳入耳際,道:「三宮主嘯聲招喚,不知有何吩咐?」 兩個穿著灰色及膝大褂的老者無聲無息而來,以在場之人的耳目靈敏,竟然無人聽到他們的步履之聲。 看清楚來人之後,張四姑心頭一震,低聲道:「羅蘭,小心一些,是神鬼雙刀,當代武林中最神奇詭異的兩把刀!」 「既然四姑認識他們,也就用不著我引見了,」三宮主耳目靈敏,很清楚的聽到了張四姑的聲音,接道:「兩位老人家本是一支伏兵,硬給你們逼出來了。」 「久仰!久仰!今日幸會了……」羅蘭有著迫不及待的衝動,急於一戰。 但張四姑卻打斷了羅蘭的話,接道:「神鬼刀早已退出江湖了,怎麼會重現武林?」 兩個人一樣的穿著打扮──灰大褂,多耳麻鞋,手中拿著一根黑漆手杖。 無法很確實的形容出兩個人的年齡,他們的頭頂已經光禿,稀疏疏的幾根白頭髮,卻偏又梳得非常整齊,還用白緞子條帶紮了起來。 驟然間看上去一點也不惹目的灰色大褂,竟是名貴的熟絲織成,多耳麻鞋也是銀絲合以搓合的蔴線編製,其價值尤在最好的皮靴之上。 總之這兩個怪老人身上的著用之物,無一不是當代最名貴的織品,只不過他們剪裁的式樣老舊怪異,顏色單調,看上去就不起眼了。 「說起來也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張四姑還是個黃毛丫頭……」左首老人笑道。 「什麼黃毛丫頭,已經亭亭玉立了,至少該有十六歲。」右首老人打斷左首老人的話。 「我說鬼兄啊!你這抬槓的毛病,還是不能改,十六歲不是黃毛丫頭,是什麼?難道叫她小婦人啊?」 「神兄這吃豆腐的毛病總是改不了,人家張姑娘到現在還沒有嫁人,怎麼能叫小婦人呢!」 羅蘭一皺眉頭,忖道:「這兩個老不修的,加起來不到兩百歲,也該有一百八十,說起話來口沒遮攔,油腔滑調。」 「鬼兄,聽到沒有?有人在心裏罵咱們了。」 「誰在罵咱們,敢情是不想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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