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洞徹九重天(21)_臥龍生

二一

　　喝聲如醍醐灌頂，使得呆呆站立、心存惶惑的胡萍、段九，精神為之一振，兩人踏前一步，伸手打開了四隻描金箱子的箱蓋。

　　剎時間，寶光耀目，滿室生輝，敢情這四隻箱子中裝的全都是黃金珠寶。

　　自古以來，黃金珠寶都是最動人心之物，尤其是大量的珠寶黃金放在一起，當真是耀眼生花，目為之奪。

　　鄧飛也為那金光、寶石引得微微一怔。

　　只可惜不容他看的仔細，那打開的箱蓋已合了上去。

　　「這就是我們的誠意，」長衫文士也恢復了清明、冷靜，緩緩說道：「大總管是否能作個決定呢？」

　　「這個……這個……」鄧飛的主動頓失，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已為那黃金、珠寶心動，但又不能真的賣了青鳳。

　　「大總管，」長衫文士說：「你慢慢的考慮吧！我們明天再來聽取回音。財已露白，實不便在此久留了。」

　　鄧飛急道：「你們要走嗎？」

　　「不錯，」中年豪客接口道：「我們可以給你大總管三天的時間，能賣青鳳，立刻人貨兩訖；不能賣，也算交個朋友，告辭了！」當先舉步向前行去。

　　兩個中年健僕，挑起了四個木箱，緊隨身後。

　　捧劍、抱刀的兩個青衣童子，搶在中年豪客之前開道。

　　「慢一些！」鄧飛一橫身，攔在門口處。

　　「大總管，」長衫文士笑道：「該不是想留下四箱黃金珠寶吧！」

　　「那怎麼會，」鄧飛道：「洛陽居是長安城中的名店。」

　　「我也這麼想，」長衫文士說：「如果因為這四箱黃金珠寶引起什麼誤會，只怕對貴店的聲譽，是一次致命的打擊了，何況我們東主迷戀青鳳至深，明天我就來聽大總管的回音。」

　　他側身而過，步出了菊花廳。

　　鄧飛一時間想不出如何才是最完美的處置，呆呆望著一行人快步離去。

　　雙方交談的聲音很大，尤其是那長衫文士的聲音，連附近的客人，都聽得很清楚，不少人跑到門外觀望。圍守在菊花廳外的鏢手、侍役，更是聽得清楚，大總管既然沒有下令阻攔，自是不便出手。

　　何況別人帶了大批黃金珠寶，確實全心交易而來，雖然交易對象是名滿長安的歌姬青鳳，有些匪夷所思，但卻是公平商談。

　　韓霸帶著王副總管趕到菊花廳時，那中年豪客已帶著從人去遠，離開了洛陽居。

　　「這些人來路不明，」韓霸說：「總管放他們離去，當真是便宜他們了。」

　　「不能壞了洛陽居的名聲的，」鄧飛說：「他們帶了滿滿的四箱黃金珠寶，來買青鳳。」

　　「那就更不能放走他們了。」王副總管道：「四箱黃金珠寶，價值至少在百萬兩銀子以上，如能留下它，豈不是一件大大的功勞？」

　　鄧飛臉色一變，似想發作，但卻強自忍了下去，道：「王副總管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平白無故的把客人的財物搶過來了？」

　　「他們大鬧菊花廳，強買青鳳，是誠心誠意來找麻煩的。」王副總管說：「留下他們的黃金、珠寶，濟我們之需要，懲惡取財，何愧之有？」

　　「人呢？」韓霸口氣一轉，道：「他們絕不會甘心的放棄那筆龐大的財富？」

　　「殺！死無對證，那批財富，就沒人知其下落了。」

　　韓霸突然發覺了一個秘密，這位王副總管是一位極有權勢的人，似乎是沒有把總管看在眼中，這和洛陽居的律例不合，不禁暗叫了兩聲慚愧。

　　總管鄧飛的神情很平靜，緩步行到廳門口處，舉手揮動了兩下，圍守在廳外的鏢手、侍役，悄然散去。

　　菊花廳的四周，恢復了原有的平靜。

　　韓霸靜靜地站著，默觀形勢發展。混入了洛陽居中快半年了，今天才發覺這裏竟有著兩股對立的勢力存在。

　　韓霸由鏢手跳上副總管的職位，只憑總管一句話，就魚躍龍門，所以他一直認為，這裏的一切事務，都由總管決定。

　　現在王副總管卻突然推翻了他半年觀察組合而成的概念，這個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呢？

　　韓霸平時的心力，都投注在總管、四季花婢和二十四個鏢手的身上，對王副總管並不太注意，大家身份相同，各有專司，彼此能夠和睦相處，不起衝突，已經阿彌陀佛了，但此刻韓霸不得不仔細的看看這位王副總管了。

　　王副總管的年紀不大，個子不高，白白淨淨的，應該是屬於和氣生財型的人物，但此刻卻昂然而立，雙目中神光隱現，顯露一股堅毅不屈的神情。

　　喝！真的是看輕他了，韓霸暗叫兩聲慚愧！

　　鄧飛緩緩轉過身子，慢慢行到廳中，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看得出來，他是藉著緩慢的動作，以平息心中的怒火。

　　「我想，」鄧飛盡量使聲音平靜的說：「在洛陽居中和客人衝突，殺傷人命，有背我們經營的聲譽，是下下之策。」

　　王副總管接道：「只怕還沒有認出他們的身份，摸清楚他們的底子吧？」

　　「當今武林之中，能逃過我這一雙眼睛的人，相信不會太多，不過他們確實面生得很。」鄧飛道：「難道王副總管已知曉了他們的來歷？」

　　「這也是我主張留下他們的原因，」王副總管說：「青鳳被刺……」

　　「但兇手已被追殺，長安城中的幾十個經營歌壇妓院的店東主，為了生存，集資僱請殺手對付青鳳，只是出於生意上的競爭。」鄧飛說：「這件，不是早已結束了嗎？難道我們要大開殺戒，把那幾十個集資東主，全都處死不成？」

　　「一葉知秋，江湖上還有人敢捋虎鬚，而我們卻摸不清別人的底細。」

　　「住口！」鄧飛忍不住了，臉色一變，道：「刺殺青鳳，只是江湖中突然事件，和武林大局無關，那不是有組織的反抗，參與的人也都是無名小卒。」

　　「這一次呢？能攜帶百萬價值的珠寶、黃金，絕不是突發事件了。」王副總管冷冷的說：「他們是有備而來。」

　　「只為了買去青鳳，」鄧飛道：「再說，我瞧不出他們的身份來歷，就可以判定他們絕不是武林道上的有名人物。」

　　「來人已去，王某也不願再和總管爭執了，在下告退。」

　　「慢著！」鄧飛冷冷的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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