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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九


  造化城主右手微振,不見他揮手掄臂,手中的軟劍,已然筆直的飛了出去。玄莊大師右手一抬,禪杖橫擊,封當劍勢。那知軟劍如蛇,忽然之間,纏到了禪杖之上。玄莊雖然功力深厚,武功高強,但他從未在江湖上走動過,除了師兄弟們過招試功之外,可以說絕少和人動手,也從未遇上過這樣詭異的武功。眼看對方筆直的長劍,忽然纏在了禪杖之上,不禁心中大急,雙手舉杖,用力一帶,一股強大的力道,連造化城主的人劍,一齊帶了起來。艾九靈道:「糟了!玄莊大師要吃虧。」

  語聲未完,耳際間已響起玄莊大師的一聲冷哼,忽然間,雙手鬆杖,人也向後退開了五步,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原來,玄莊大師揮杖甩動時,身前門戶大開,造化城主借玄莊大師帶動之力,欺進身側,一掌擊在了玄莊大師的胸腹之間。內家真力透出,震傷了玄莊內腑五臟。造化城主卻借勢身子直拔而起,飛了兩丈多高,半空打一旋身,才落著實地。玄莊大師那禪杖一甩之力,也十分強大,造化城主如非借那懸空一個旋轉,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恐怕也要被摔出數丈之遠。少林群僧已然迅快地奔了過來,圍守在玄莊大師身側。一招間,擊敗了少林寺的掌門方丈,不論他用的什麼方法、詭計,都是驚世駭俗的事。造化城主冷然一笑道:「大師,得罪了!」

  玄莊臉色蒼白,僧侶扶他站起身子,說道:「你……」

  花無果飛身而至,彈指間,把一粒丹丸送入玄莊大師的口中,接道:「吃下去!你內腑受傷很重,不宜說話,他武功已到爐火純青之境,對付不易,大師任重道遠,身體要緊。」

  玄莊大師也感覺著內腑中氣血翻動十分劇烈,立刻吞下丹丸,閉目調息。

  俞秀凡緩步而出,道:「造化城主,咱們這一戰,不宜再拖了。」

  造化城主一招擊敗了玄莊大師之後,豪氣大振,冷笑一聲,道:「俞秀凡,艾九靈,花無果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於你一人身上,你如敗在了區區之手,他們只怕會很失望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別認為你一掌擊敗了玄莊大師,那是因為他沒有江湖經驗所致,如若他江湖經驗豐富一些,絕不致敗在你的手中。」

  造化城主道:「但他已經敗了,兵不厭詐,就算在下運用了一些手段,方法,那也不算什麼不登大雅之堂的事。」

  俞秀凡冷冷說道:「造化城主,咱們可以動手了,你先出手呢,還是讓我先機?」

  造化城主道:「咱們誰也不用讓誰。」

  兩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中,長劍出手。一交手,就展開了一場以快制快的搏殺。雙劍流轉,有如電光石火一般。

  造化城主的軟劍,更是變化多端,忽而舒展如翼,忽而化作一圈光影,忽而長刺而出,忽而捲襲而至。但俞秀凡的劍勢總能及時而至,或點、或封,擋開了造化城主的攻勢。這是武林中罕得一見的搏殺,劍勢的變化,似是尤快過旁觀人目光的轉動。百招交接,不過是片刻之間。俞秀凡由快劍的搶攻,逐漸地轉變成了一場有系統的劍法——驚天劍法。劍法逐漸展開,威勢也漸漸增加,數十招過後,綿綿的劍法,化作一團白光,隱隱間,挾帶著風雷之聲。好一場凌厲的搏鬥。看上去,似乎是造化城主已處於劣勢,完全被俞秀凡那凌厲的劍勢所包圍。但在場之人,都看得出來,造化城主的軟劍,收縮成一圍光圈,把全身都隱入了那一團光圈之中。任是俞秀凡劍如潑雨,但始終無法攻入那光圈之中。

  花無果輕輕咳了一聲,道:「艾九靈,俞秀凡這一套劍法,可是你傳授於他的麼?」

  艾九靈道:「不是,老實說,我也很驚異他這套劍法。」

  花無果道:「很像失傳的驚天劍法……」

  艾九靈點點頭,接道:「嗯!不錯,在下亦有同感。」

  花無果道:「這套劍法凌厲無匹,全是出手攻入招數,但它真正的精華,只有三招……」

  艾九靈接道:「驚天三劍式。」

  花無果笑一笑,道:「看來,你對劍術一道,確有著非凡的造詣。」

  艾九靈道:「好說,好說!你大部精力,用於醫學,但對天下劍道,仍然有著如此精深的了解,那的確是一件不平凡的事。」

  忽然間,響起了一聲大喝之聲,俞秀凡突然飛身而起,攻出一劍。這一劍威勢強大,一片劍影,直捲而下。造化城主的繞身劍氣,突然收斂,手中的長劍直挺而起,有如一把尖鎚向俞秀凡迎擊過去。

  艾九靈一皺眉頭,低聲道:「一柱擎天,這是師父絕學之一,竟被他練會了。」

  但聞錚錚錚三聲輕響,俞秀凡向下疾落的劍勢,硬被造化城主給擋了回去。懸空一個翻轉,俞秀凡飄落在七八尺之外。第一個段落的激戰,就這樣暫時停了下來。雙方雖然未再立刻出手,但四道目光,卻是互相凝注。經過了這一場激烈的搏殺之後,雙方都明白了這是一場實力十分接近的生死之鬥。兩個動手人,固然是神情嚴肅,就是觀戰的人,也都看得個個神情緊張。俞秀凡突然彈劍一笑,豪氣萬丈的說道:「閣下!這一次。由你先出手了!」

  造化城主道:「一念仁慈,留患無窮,看來,我的失策很大。」

  俞秀凡道:「你不是一念仁慈,而是你算計錯誤,如是你早知今日,絕不會留下我俞某人的性命了。」

  造化城主道:「不錯,早知你能有今日成就,我早已把你碎屍萬段了。」

  語聲甫落,手中之劍,已到了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早已凝神戒備,大喝一聲,橫劍一封,身子忽然之間,欺近了造化城主的身側。左手疾探而出,一把抓住了造化城主的腕上脈穴,用力一帶。照常情而言,造化城主脈穴受制,這一帶,必然會把造化城主帶了一個跟斗。那知這一帶,竟然未能帶動造化城主,反被造化城主曲肘一撞,擊中後背,被震得摔出了八九尺外。但俞秀凡身子著地,立時向右側一翻,避開了造化城主的劍勢,人卻一挺而起。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你好大的命啊。」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左腕沒有穴脈。」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你可以學會這樣的擒拿法,在下難道練不會移脈之功麼?」

  艾九靈高聲說道:「俞兄弟,我忘記告訴你了,練過歸元神功的人,都可以移脈穴。」

  造化城主冷突一聲,道:「艾九靈,你告訴他又有什麼用處,練成了歸元神功,又何至只能轉移脈穴。」

  艾九靈道:「師弟,我已經看到了俞秀凡和你動手的情形,如打下去,你未必一定能勝過他。」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艾九靈,你不用假慈悲了,你真的還把我當師弟看待,那就叫他們讓開去路。」

  艾九靈冷冷說道:「你如真的有悔過之心,那就請放下兵刃,束手就縛,我會盡力試試看。」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你不用試了,貓哭耗子假慈悲,我不領這個情。」

  艾九靈道:「哀莫大於心死,你的靈魂已死,餘下的只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俞秀凡長劍一揮,冷冷說道:「造化城主,咱們這一戰還未分出勝敗。」

  挺劍刺出,直取造化城主的前心,兩個人又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這一戰打得凶猛,更過上一陣。金玉蓉雙目凝注著兩人動手的情形,神情嚴肅。艾九靈眉宇之間,也泛起了一片殺機。顯然,他已經對這位師弟,失望、灰心,到了極點。

  花無果淡淡一笑,道:「艾兄,如若俞秀凡死在了造化城主手下,你準備如何?」

  艾九靈道:「俞秀凡的成就,已不在我之下,老實說,俞秀凡如若勝不了造化城主,我和他單打獨鬥也一樣勝不了他。」

  花無果道:「我的武功,雖不如你,但也能瞧出一點苗頭,這一場惡戰,雙方一直是一個平分秋色之局,老朽目下還瞧不出誰勝誰負,你在武功造詣上,強過兄弟很多,不知是否瞧出了一點勝負的關鍵。」

  艾九靈搖搖頭,道:「俞秀凡一代奇才,老實話,他的成就,似已凌駕於我之上。驚天劍法使他劍術上的造詣,更進入一層境界,如是我預料不錯,俞秀凡在這場搏鬥中,定然會施展驚天三式,這三招武功,如若無法勝得了造化城主,那十之八九必敗。」

  花無果道:「劍道上的修養,我自承不如你艾兄,但我想那驚天三式的威力,必可降服造化城主。」

  艾九靈道:「花兄,歸元神功,大約是當今武林之中,最為玄奇的一種內功了,可使人返老還童,脫胎換骨,比起達摩易筋經上伐毛洗髓,大約還要高明一些。」

  花無果道:「拋開武功上的成就不談,單就醫道而言,世上沒有不會死亡的人,不論多高深的武功,也只能使自己多活幾年而已。」

  艾九靈道:「是的,人總是血肉之軀,不論什麼精深的奇功,也無法把血肉之軀,變成金剛不壞之身。」

  花無果道:「如若你能想通了這個道理,就會明白人的體能,總會有一個極限,就算能打通任、督二脈,返老還童,也不過是駐顏之術,但卻不能完全把歲月留下的老邁帶走。白日飛升,長生不老,我不敢斷言沒有,至少我自己沒有見過。」

  兩人談話之間,俞秀凡已然施展出驚天三劍。第一招「驚天動地」,劍招出手。長劍化一道白虹,直射過去。

  造化城主突然一收劍勢,漫散的劍氣,突然間收縮成一團白光。兩團劍光一接之下,交錯而過。白光斂收,又恢復了一個對峙之局。俞秀凡輕輕喘息,造化城主的頂門,也見了汗水。雙方相持了一陣,俞秀凡長嘯一聲,飛身而起,第二招「石破天驚」,連綿出手。這一招劍勢的凌厲,比起第一招更為凶猛。造化城主臉色凝重,右腕疾渾,化成了一團白芒。整個的身子,完全隱於那一片劍芒之中。

  俞秀凡攻出的劍招,有如千鈞一錐般,竟然衝破了造化城主的護身劍氣。聽不到金鐵交鳴之聲,但見白光閃了幾閃,一切又歸沉寂。這一下,見到了鮮血。造化城主的左臂,連衣服帶肉被削下了一片。貫注了強大內勁的凌厲劍勢,已然破去那造化城主的護身罡氣。造化城主雖然受了傷,但他的神情,卻反而輕鬆了很多,笑一笑,道:「俞秀凡,驚天劍法中,只有三式最凶狠的劍招,我已經見識了兩招,還有一招,你可以施出來了。」

  俞秀凡道:「不錯,還有最後一招,也是凶厲的一招,這一劍,是我們生死存亡的一招。」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俞秀凡,驚天三式,威力相似,你兩招不能傷我,難道最後一式,一定能夠傷了我麼?」

  俞秀凡道:「試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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