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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二


  藍衫人道:「明知那是非人所能忍的毒刑,妳為什麼非要去嘗試不可?」

  湯蘭道:「屬下覺著,死亡前遍歷諸苦,也可以多一分死前的品嘗。」

  藍衫人冷冷說道:「湯蘭!妳本來不是這樣豪壯的人,為什麼忽然有這樣的勇氣呢?」

  湯蘭望了俞秀凡一眼,緩緩說道:「城主恕罪,屬下不敢明言。」

  藍衫人道:「好!不論妳說什麼,我都不怪罪於妳。」

  湯蘭道:「屬下還有一個不情之求。」

  藍衫人道:「說吧!」

  湯蘭道:「我要城主答允,屬下明言之後,成全於我。」

  藍衫人道:「好!」

  湯蘭道:「像俞秀凡這樣的英雄人物,遍歷九刑,嘗盡諸苦,豈可無人奉陪?」

  藍衫人哦了一聲,道:「妳很喜歡他?」

  湯蘭搖搖頭,道:「不!我不配。我只是敬重他的為人。」

  藍衫人道:「兩情相悅,生死不渝,倒是常常聽人說起。但卻從未聽人說過,由心生崇敬,願同生死。」

  湯蘭道:「城主!賤妾之意,只是要奉陪俞秀凡同歷九刑。」

  藍衫人哈哈一笑,道:「好!不過,妳不要決定得太快,我帶得參觀過九刑之後,再作決定不遲。」

  湯蘭道:「屬下心志已決,除非城主改變了心願,不讓俞秀凡死於九刑之下。」

  藍衫人冷冷說道:「天下刑毒,無出我九刑之右,我不信俞秀凡真的能承受下來。」

  湯蘭道:「城主,既可以拿俞秀凡以試九刑,為什麼不也拿我湯蘭試試?」

  藍衫人道:「妳本是貪生怕死之人,忽然間有了這等豪氣,怎不叫本座心中動疑?」

  湯蘭道:「現在,城主明白了。」

  藍衫人笑道:「自從建成了九刑院之後,本座還未見到一人能歷九刑。」

  湯蘭道:「也許俞秀凡可讓城主一開眼界。」

  藍衫人道:「好!咱們試試去。」

  舉手一揮,道:「九刑院。」

  刀童,劍女,抬著俞秀凡和湯蘭直奔九刑院。

  俞秀凡一直緊閉著雙目,感覺中,自己進入了一座車廂之中,而且車輪響動,似是在向前滑進。忽然間,覺著車廂一歪,以極快的速度,向下墜去。但車後卻似是有一條拉練給拉著,車廂向下滑墜的速度,受到了適當的控制。突然間,感覺眼睛一亮,車廂平穩地停了下來。耳際間響起湯蘭的聲音道:「原來此地還有這樣一方天地,屬下進入造化門十餘年,竟然是一無所知。」

  俞秀凡睜眼看去,只見停身在一道山谷之中,山谷中有花有樹,景物十分絢麗。藍衫人和十六名刀童、劍女,全都隨著下來。藍衫人淡然一笑,道:「湯蘭,造化城的隱密,除了本座之外,大約沒有一個人知道得完全。」

  俞秀凡冷冷說道:「除你之外?」

  藍衫人哈哈一笑,道:「俞秀凡,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應該告訴你才對。」

  俞秀凡道:「什麼事?」

  藍衫人道:「你今年大概有十八歲了吧?」

  俞秀凡道:「一個人的榮辱生死,和他的年齡,沒有太大的關係吧?」

  藍衫人道:「當年我和你一般年齡時,還沒有你這一份成就,也未必有你這一份才慧。」

  俞秀凡道:「閣下客氣了。」

  藍衫人道:「假以時日,你必是取代本座的人,第二代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俞某人沒有你這份雄心,也沒有你這份冷酷,縱然有機會,我也不會成為造化城主,也不願有這些罪惡。」

  藍衫人微微一笑,道:「你缺少的就是這份雄心大志。」

  語聲突然冷厲,接道:「但你具有了充分的能力,所以,我不能留下你。」

  俞秀凡抬頭望天,未再理會藍衫人。

  藍衫人輕輕咳了一聲,道:「送到金刑室外。」

  俞秀凡和湯蘭的穴道,一直未解。刀童、劍女,把兩人抬到了一個石洞門外。只見緊閉的石門外面,寫著「金刑室」三個大字。藍衫人道:「俞秀凡,刑室中,自會有人替你解釋行刑之法,你進去吧!」

  俞秀凡淡淡一笑,一副從容就義的氣概。金刑室雙門大開,一個白衣文雅的年輕人,緩步行了過來。藍衫人道:「金刑室主,這兩人要遍歷金刑之苦,但不許他們死。」

  白衣人一欠身,道:「金刑只給人無比的痛苦,不會致人性命。」

  藍衫人道:「那很好,要他們燃起火把,我要親眼看看,金刑室為什麼不能使一個人進入此室之後,就屈節歸我門下。」

  白衣人道:「回城主話。九刑相連,痛苦累加。具有志節的人,可能憑一股血氣之勇,熬受過這些痛苦。愈往後,愈難承受,遍歷了三刑室後,已然超過了一個人所有的忍受能力。如是金刑室施刑太重,那就失去了九刑連環的意義了。」

  一面喝令燃起燈光。

  藍衫人點點頭,道:「從無一人能受過金、木、水、火、土五刑之苦,為什麼要建築九刑連環呢?」

  白衣人道:「前五刑以折磨一個人的肉體為主,後四刑以加重意識恐懼為主,如是真有一人,能熬五刑,那是鋼鐵其心,只有在意識上去征服他了。」

  藍衫人道:「殘其軀,裂其肌,都無法使他歸依於造化門下,玩一點嚇人計劃,就能使一個人屈服麼?」

  白衣人道:「一個人的軀體,在極端殘傷之下,意識也隨著轉趨薄弱。那時,縱然是定力深厚,意志堅強的人,也無法在那等情勢下忍受恐懼的侵襲。」

  藍衫人笑一笑,道:「照你這樣說法,很少有一個人能夠熬過九刑了。」

  白衣人道:「只有兩種情形下,可以熬過九刑。」

  藍衫人道:「那兩種情形?」

  白衣人道:「一種是超越人的神,一種是失去了知覺的人;一個已不是人間所有之物可以征服,一個是形同死屍,已不具人的本能。」

  藍衫人道:「哦!」

  白衣人道:「除了以上兩種之外,在九刑之下,已無不能征服的人。」

  藍衫人道:「但願俞秀凡也屈服於九刑之下。」

  白衣人笑一笑,道:「這個,城主可以放心。俞秀凡不是神,也不是失去知覺的人。」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希望能被你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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