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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蘋兒呆了一呆,道:「姊姊既是堅持,小妹也不便多勸,我這裡告辭了!」放步向前行去。

  她步行極速走約裡許之後,閃身一棵大樹之後,回首望去,早已不見君中鳳的行蹤。

  蘋兒一皺眉頭,暗道:「這丫頭,不知鬧得什麼把戲,此事非同小可,必得早些告訴娟姑娘去。」

  四顧了一陣,轉身而去。

  君中鳳並未離開,卻隱身在一處雜草叢中。

  她早已想到蘋兒可能回頭查看,只是她料敵機先,棋高一著,蘋兒的一切舉動,反都落在君中鳳的眼中。

  蘋兒去後,君中鳳才由草叢中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灰塵、枯草,轉向正南方奔去。

  且說蘋兒放步奔行,希望早把此事告訴李寒秋、俞小娟,趕來救出鐵劍道長和那位少林僧侶。

  原來方秀、韓濤下車之後,放火焚燒之前,告訴君中鳳等,本是他安排的一條疑兵之計。

  是以,蘋兒醒來之後,只見到了鐵劍道長和那少林僧侶。蘋兒趕回天王廟,見著李寒秋說明內情,李寒秋立時要親率人手,趕往亂墳場去,但卻被俞小娟攔住,說道:「方秀、韓濤不會等著我們去。明日就是和韓繼信決戰之期,勝過此陣,方秀和韓濤都如網中之魚,倒是那君姑娘舉動有些怪異。」

  李寒秋道:「我逼死了她父母,殘其兄長,但她卻數度救我之命,我又允殺了方秀、韓濤之後,任她處置,我們之間恩怨糾纏,很難算得清楚。」

  蘋兒接道:「我瞧她與方秀交頭接耳,只怕和方秀有所勾結。」

  俞小娟道:「君中鳳那點武功,實不足畏,倒是她那些鬼鬼祟祟的活毒物,倒叫人有些頭疼。最叫人不解的一件事,是她告訴我的,早已在方家大院四周布下了人手,咱們卻一個未見,不知她耍得什麼花招?」

  蘋兒道:「在方家大院中,咱們一度陷入了極為險惡的處境,那君中鳳本要施放毒物挽回敗局,但她卻一直未有所為。」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君姑娘去向,實有可疑。好在,我爺爺今晚即可趕到,聽說他約請的人物中,有一位善制各種毒物的奇人,明日對敵之時,分出一部分人物,防備君姑娘就是。」

  第二日,黎明時分,李寒秋和俞小娟帶領著雷飛、蘋兒,和少林、武當等各大門派高手數十人,趕往會戰之處。

  這地方是韓繼信指定的所在,距離方家大院約有五裡左右。前面是一片空廣荒涼草地,後面是卻是一片很大的竹林,地上荒草,已被人工剪去,但還留有一寸多高。只見韓繼信頭戴方巾,身著藍衫,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身後一排十二具白木棺材。四周一片寂然,除了韓繼信之外,再未見其他的人。

  俞小娟示意群豪停留在五丈以外,自己和李寒秋緩步行了上去。

  兩人一路行去,一面查看地上的草物泥土。但聞韓繼信高聲說道:「諸位放心,在下並未在地上佈設火藥、雷炮。」

  李寒秋冷冷笑一聲道:「閣下也不用裝模作樣了。如是你人手到齊,可以叫他們出來動手了。」韓繼通道:「這一戰,早經約定,在下自然不會逃避。」

  李寒秋道:「那很好,閣下如有意動手,咱們先分一個生死。其實,別人多屬無辜,你為父母,我為親仇,咱們才是真正的點子,先決生死,可少去一些無謂死亡。」

  韓繼信點點,道:「可以。但在下有一要求,閣下如是自忖能夠答應,並能使在下相信,在下願代父一戰,以你我生死,決定今日結局。」

  李寒秋道:「我要答允不難,難的是韓兄如何使在下相信?」

  韓繼信舉手一招,道:「俞姑娘請過來。」

  俞小娟和韓繼信相處過一段相當日子,並轡郊遊,連袂賞花,對這位才氣縱橫的少年,私心中早有一份敬慕。

  但那時,她心有所謀,這情意一直深藏內心,縱是她本人,也並不知曉。

  此刻,鋒鏑相對,生死一搏,那潛伏於心中的情愛,也突然破由而出。

  她似是突然間變得全無氣力,緩緩行前兩步,茫然說道:「什麼事?」

  韓繼通道:「勞請姑娘作個見證保人。」目光轉注李寒秋,接道:「李兄,如是咱們這一戰之中,我死于李兄劍下,李兄是否能放過家父呢?」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我不會放過他們,但你不會死。」韓繼通道:「如是李兄敗了呢?」

  李寒秋道:「我棄劍受戮,任憑處置。」韓繼信突然一抬雙目,望著俞小娟,道:「俞姑娘有何高見?」

  俞小娟怔了一怔,道:「我……我怎麼樣啊!」韓繼通道:「如若李寒秋能放棄追殺家父之願,如若俞姑娘能擔保我們這一戰之後,武林恩恩怨怨,盡化輕煙,在下願和李寒秋比劍決勝,我死他劍下,算代父償債……」俞小娟黯然接道:「你不是李兄的對手。」

  韓繼通道:「那倒不用姑娘擔心。」

  俞小娟道:「我爺爺和各大門派中首腦人物,都巳趕到,我也作不得主。唉!我一個小女孩子家,誰肯聽我的話?」

  韓繼信突然仰天大笑三聲,道:「他們如是真逼我非打不可,鹿死誰手,那也是難說得很。」

  俞小娟輕輕歎息一聲,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但卻為父拖累,他們已經走了,你孝心已盡,內心中再無憾咎,你可以走了。」韓繼信目光冷峻,四顧了一眼,垂首說道:「血債血償,善惡有報,在下埋骨於此,也是罪有應得,但姑娘可否退出今日之戰呢?」俞小娟道:「我不能,但我可放你離此。」韓繼信臉上湧現出肅殺之氣,緩緩說道:「那麼姑娘請後退幾步。」

  這一次,俞小娟極為聽話,緩緩向後退了五步。韓繼信緩緩伸出右手,取過太師椅下的長劍,站起身子道:「李寒秋,家父雖是作惡多端,但七絕魔劍,也不應在世間流傳,一個人如是習練了邪惡武功,其為人必受影響。」

  李寒秋肅立不動,道:「你放心,我不會活得很久……』突然間,響起了一聲狂吼,瘋劍馬湘,仗劍直奔過來,沖向韓繼信。俞小娟急道:「老前輩,我們還有話說。」

  她忽然間愛情橫溢,希望能說服韓繼信早些逃離此地,如若等南天一公和各方雄主趕到,自己就作不得主了。

  但聞瘋劍馬湘大笑道:「不用和他說了,老夫殺了他就是。」

  唰的一聲,直向俞小娟劈了過去。他有瘋劍之稱,行事素來少思考,不分輕重,看俞小娟攔住他的去路,不自禁就攻出一劍。

  俞小娟看他劍勢淩厲,被迫得閃向一側。

  韓繼通道:「就算他是好人,但這等瘋癲舉動,留他何益。」

  長劍一探一挑,一具棺木蓋子應手而起。

  但見棺木這中,忽地坐起一個人來,韓繼信長劍一指瘋劍,低聲發出一種奇異怪嘯之聲。

  棺木中的怪人,忽然間飛躍而起,電光石火一般,撲向瘋劍馬湘。

  馬湘長劍疾探而出,在身上幻起了一片劍影,以阻來勢。但那撲擊之人,似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競對幻起於前胸的劍花,視若無睹。只聽嗤地一聲,馬湘的劍勢,穿過了擊來之人的前胸。

  但那中劍人雙掌揚動,五指箕張,仍然抓向馬湘。江湖上不少剽悍之人,有著同歸於盡的打法,但卻從沒有過這樣不要命的拚法。

  馬湘一劍穿透了那人的前胸,但那人的雙手五指,卻也抓中了馬湘的左肋前胸。但聞馬湘冷哼一聲,長劍一抖,把那中劍人摔出了一丈開外。

  但馬湘也突然棄去了長劍,摔倒在地上。俞小娟心中大急,蹲下身子,叫道;「老前輩、老前輩……」

  馬湘雙目圓睜,望俞小娟,卻說不出一句話。

  只見他身子顫動了一陣,緩緩閉上了雙目。

  俞小娟伸手去扶馬湘,卻聽韓繼信冷冷說道:「不要動他。」呼的一聲,劈了過一掌。

  俞小娟縱身而起,避過一掌,道:「你要和我動手?」

  韓繼信冷冷說道:「馬湘已中劇毒,你如扶他,也很可能中毒而死。」

  俞小娟想到以那馬湘功力的深厚,竟然在片刻中死去,知道他所言非虛,不禁一呆。

  韓繼通道:「十二棺木中,有一十二個毒人,全身都為劇毒所浸,只被他們碰中了一下,就可能毒發而亡,今日之戰。就是這樣一個打法,動手之人,全為玉碎。」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如若是馬老前輩早有防備,也不致為毒人所傷了。」

  韓繼通道:「希望兩位不要忽略了他們的武功,除了他們全身劇毒之外,他們都有著人所難及的飛撲身法。」

  俞小娟道:「你就是憑仗這十二具棺木中的毒人,和我們一決勝負?」韓繼通道:「不錯,彼此之間,既無議和之意,只有一決死戰了。」

  俞小娟望了李寒秋一眼,道:「李兄為我掠陣,我要試試毒人的飛撲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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