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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探首向外望去,只見四個大漢聯手的攻勢,更見猛銳,蘋兒和君中鳳已逐漸有不敵之狀,心中暗道:「如若讓他們沖入室中,那就更難拒擋了。」

  心念一轉,立時把方秀交給一個武師,揮刀迎了出去。

  雷飛武功,強過二女甚多,加入之後,立時把局勢給穩了下來。丁佩獨鬥張百祥,刀劍各極奧妙,秋色平分。

  李寒秋和俞小娟,合對十數位高手的圍襲,最為激烈緊張,兩人劍法展開,愈戰愈見淩厲。

  突然間,俞小娟奇招突出,劍如奔雷閃電,劃起一道銀虹,有如一道巨浪,生生把數十人圍擊之勢衝破,截為兩段。李寒秋長劍疾轉,連出兩劍妙著,刺傷了兩個大漢。

  他劍招惡毒,傷人之處,都是關節要害。兩個中劍大漢,雖是極力想忍受痛苦,仍是忍受不住,呼叫出聲。

  俞小娟劍勢一緊,灑出點點寒芒,道:「李兄,不用手下留情了,咱們沒有很多的時間。」

  李寒秋心中一睦擔心著俞小娟會責備自己嗜殺,此刻聽得俞小娟招呼之言,胸中頓然一暢,唰唰兩劍,又刺傷了一個大漢,說道:「在下和諸位無怨無優,我也不願隨手傷人,但諸位如是不肯罷手而退,那就不要怪我下手毒辣了。」

  這些人,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個個老奸巨滑,耳聞同伴慘厲呼號之聲,鬥志大消,不約而同都把攻勢改采守勢。

  俞小娟感覺到四周壓力大減,立時接口說道:「方秀巳為我等所擒,韓濤妄作困獸之鬥,諸位和江南二俠之間,似乎是毫無交情,用不著替他賣命了。」圍襲之人,雖然是守多次少,但仍是不肯撤退。李寒秋冷笑一聲,道:「俞姑娘已經好言相勸,諸位如是不聽,那是自找苦吃了。」話說完,劍招亦變,片刻間,又被他刺傷三人。這時,圍襲群豪,已有近半數受傷,鬥志大懈,紛紛向後退去。一個身極高大的漢子,似是群豪中首腦人物,高聲說道:「張堡主,兩人劍法淩厲,咱們人手傷亡近半,已然無再戰之能了。」

  張百祥正和丁佩鬥得難解難分,聽得喝叫之言,精神一分,幾乎被丁佩刺中了一劍,急攻兩刀,擋開了丁佩劍勢,側閃而退。回目望去,只見自己帶來之人,已有五人僕地慘號,不禁一呆,暗道:「這兩個少年男女,武功高強無比,再戰下去,只怕出難有勝算。」

  一時間,忽萌退意。

  方秀雖然數處穴道被點,身體運轉不靈,但他有眼可看,口還能言,看那張百祥舉如沉思,已然知他心意,高聲說道:「張兄,再多支援一刻工夫,咱們援手就可以趕到了。」

  張百祥抬頭望去,只見丁佩橫劍而立,並未追趕自己,似正在暗中調息,想是這一陣惡鬥之中,他亦是全力施為。暗中點計屬下,還有一十二人,拚力一戰,還可支援。

  但聞方秀接道:「張兄,如是兄弟能夠脫險,願以回生靈丹相贈……」張百祥仰天長籲了一口氣長氣,接道:「這話當其麼?」方秀道:「兄弟幾時說過謊言了。」張百祥道:「就目下情勢而言,兄弟救出你的希望只怕不大。」方秀道:「那不要緊,只要你盡了心力就成。」

  張百祥道:「我再支持一頓飯的時光,如是援手還不趕到,在下也只有撤走了。」

  方秀道:「一頓飯的時光,大概也差不多了。」張百祥舉手中的金刀,高聲說道:「諸位不用求功,只求無過就行。」

  一聲呼喝之後,圍攻李寒秋和俞小娟的群豪,立時改采守勢,相互支援,不再向二人攻襲。

  俞小娟低聲道:「擒賊先擒王,我去對付張百祥。」

  唰唰兩劍,破圍而出,兩個飛躍,人已沖到張百祥的身前。

  張百祥金刀平胸,蓄勢待敵。

  俞小娟冷冷說道:「張百祥,這些年來,你一直雄踞西北,難道還不覺滿足麼?竟然妄圖問鼎中原。目下,你隨行精銳,已然傷亡近半,如若再不及時回頭,只怕你這一條老命,也要留在方家大院中了。」

  經過一戰之後,張百祥銳氣已消,心知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都是身負絕技的人物,自己既然答應了多支持一頓飯的工夫,只好設法支持到時間,當下說道:「老夫自有苦衷。」

  俞小娟奇道:「什麼苦衷?」張百祥心中動,暗道:「如若能由這個丫手中,迫那方秀交出解藥,也不失為善策。」心中轉念,口中說道:「在下一家數口,都為方秀毒藥控制,不得不聽他之命了。」俞小娟一揚柳眉,道:「原來如此……」語音一頓,接道:「如若我能為討你到解藥呢?」張百祥道:「在下立刻率領屬下離此,返回西北,不再過問中原武林中事。」俞小娟道:「你可知道那解藥由何人保管?」

  張百祥道:「方院主、韓堡主。」

  俞小娟道:「好!我替你試試,看看能否討回解藥?」

  轉身行近方秀,道:「方院主,原來所有為你賣命之人,都被你暗中用藥物所困,使他們不得不聽你之命。」

  方秀淡淡一笑,默然不語。

  俞小娟冷笑一聲,接道:「不要逼我折磨你,快些交出解藥。」

  方秀道:「解藥倒有,但不在我身上。」

  俞小娟道:「在哪裡?」

  方秀道:「在宅院之中。」

  俞小娟緩緩說道:「如此說來,非得跟你來到那宅院之中,才能取到解藥了?」

  方秀道:「還有一個辦法。」

  俞小娟嗯了一聲,道:「還有什麼辦法?」

  方秀道:「在下告訴那藥物放置之處,諸位自行遣人去取。」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你那宅院中機關重重,遣人是無疑去送死呢!」

  方秀道:「唉!除此之外,在下實也想不出別辦法了。」

  俞小娟道;「我把你沒有辦法,但我知道別人有辦法使你交出解藥。」

  方秀道:「什麼人?」

  俞小娟道:「李寒秋。」

  方秀道:「情勢如此,殺了我,我也沒有辦法了。」

  俞小娟道:「那就試試看吧!」

  當下高聲說道:「李兄,快請回來。」

  這時,雙方已然住手,李寒秋聞言行了回來,張百祥屬下也未阻。

  李寒秋匆匆行入室中,道:「娟姑娘有何見教?」俞小娟道:「張百祥願率屬下離此,但他亦為方秀暗中下藥所毒,只要方秀能夠交出解藥,他立刻可返西北。」

  李寒秋道:「方秀怎麼說?」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方秀很不合作,說藥物不在身上。」

  李寒秋道:「此人老奸巨滑,詭計多端不見棺材不掉淚。」行近方秀,揚手就是一劍。

  寒芒掠面而過,削下方秀左頰上一片皮膚,他削很薄,剛剛見血。

  方秀心頭一震,舉手向臉上摸去。

  李寒秋冷冷說道:「方秀,只在你雙頰,我可以削你五十劍,不要你見骨重傷。」

  長劍一舉,又待出手。

  方秀大聲叫道:「住手。」李寒秋停下長劍道:「什麼事?」

  方秀道:「那解藥放在宅院之中,閣下殺了我也交不出來。」

  李寒秋道:「你可以為人抵命。」長劍唰唰兩劍,又削下方秀右頰上兩片薄皮。這點疼苦,方秀能夠忍受,但給他精神上的威脅,卻幾乎要他崩潰。

  李寒秋第三劍還未伸出,方秀又大聲喊道:「住手。」

  李寒秋道:「方院主又有什麼見告?」

  方秀道:「我要他們送出解藥,但你把我送到宅院前面。」

  李寒秋道:「我相信你身上帶有解藥。」

  方秀道:「老夫如是帶有解藥,豈不早就交出,何苦受你戲辱。」

  李寒秋道:「你一生不知殺害多少武林同道,不知謀害過多少善良人家,就算對你戲辱幾劍,那也是應該的事。」

  方秀道:「你如要替父母報仇,何不一劍殺了老夫。」

  李寒秋道:「我要替江湖找出正義,武林討還公道。」講到火起之處,唰唰唰一連三劍,削了過去。方秀大聲喝道:「住手。」

  方秀道:「我身上只有一瓶解藥,願意交出,但你要把……」李寒秋揚手一劍,掠方秀頭頂削過,削下一綹頭髮和一片頭皮,接道:「方院主,你是被擒的人,殺、剮、囚、放,都由我們作主,你不用提條件……」

  語聲一頓,提高聲音,道:「解藥何在?」

  方秀無可奈何,取出了一瓶解藥,道:「在這裡。」伸手遞了過去。

  李寒秋接過解藥,道:「張英雄接藥。」

  右手一抖,解藥破空直飛過去。張百祥眼看李寒秋折辱方秀的情形,心中大生寒意,忖道:「他如對我如此折磨,實叫人生不如死了。這幾個年輕人,實是難以對付,只好借機而退了。」

  心中主意暗定,打開瓶塞,倒出了兩粒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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