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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李寒秋接道:「君中鳳流浪江湖,是我一手造成,我如不逼死她的父母,她也不會如此了。」

  蘋兒道:「其實你不下手,別人也不會饒過他們,只不過,你動手比別人快一些罷了。」

  李寒秋道:「所以,這筆賬就記在我的頭上了。她要殺我,我心中一點也不恨她。」望了蘋兒一眼,接道:「我回山去見師父,留你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實難放心。」

  蘋兒道:「不要緊,我已想好了辦法。」

  李寒秋道:「什麼辦法?」

  蘋兒道:「我在一個小村落住下去。到河邊洗衣,田中撿菜,過一段樸實的田舍生活,一面等你。」

  李寒秋道:「好吧!不過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人發現你的身份。」

  蘋兒道:「我找一個荒僻村落,埋名而居,別人怎會知曉?」

  李寒秋道:「你心中想好了地方沒有?」

  蘋兒道:「沒有,要看你行向何處,我順便送你一程,沿途也好找落足之處。」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我師父就在魯南蒙山之中。」

  蘋兒道:「就在你入山前,替我找一個安身之處。」

  李寒秋亦覺得世道險惡,蘋兒為自己逃出了方家大院,方秀心中恨她甚深,如若要她一人在江湖上行走,實是叫人無法放心,倒不如在山村之中,找一個落足之處,埋名而居,還安全一些。心中念轉,點頭微笑,道:「人在方府之中,錦衣玉食,過慣了富貴生活,山村中布衣、菜根,你能夠受得了麼?」

  蘋兒笑道:「我並非千金小姐,布衣暖,菜根香,紡織下廚作羹湯,我自信還可勝任。」

  李寒秋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說來容易,做來甚難,只好……」

  蘋兒接道:「你不相信,咱們試試看嘛!」

  就在李寒秋入山之時,蘋兒在一座山村中留了下來。

  說它是村,也就不過是三五戶人家,集居在一座山下,兩面竹林,一面溪流,景色不錯,但卻有著一種山居的淒清。

  原來,這小村整個不過三五戶人家,男耕獵,大紡織,很難得見到個人。

  蘋兒居處,緊靠入山口處竹林旁,那是座一幢空無人居的茅舍。

  李寒秋幫蘋兒打掃乾淨,又去十餘裡外小鎮上,買了被褥、碗筷等應用之物。

  蘋兒整好了應用之物,送了李寒秋一程,臨別依依,黯然說道:「見著你師父之後,如若無法研究出反制對付七絕魔劍的武功,你準備作何打算?」

  李寒秋道:「我師父生性冷僻,我雖然是他唯一的弟子,但他亦不喜常見我面,我將會儘快來此。」

  蘋兒道:「別忘了,我在這山林中倚門等待。」

  李寒秋點點頭,轉身而去。

  蘋兒轉回茅舍,掩上柴扉,取過長劍,藏於枕下,換上了一身布衣,儘量把自己打扮得像個村女。

  時光匆匆,李寒秋一去三月。

  蘋兒預計路程,李寒秋一月之內,就可轉回,但一過三月,仍不見李寒秋回來。

  這時,憶是歲暮季節,西風淒厲,大雪紛飛,襯托出一副即景凋年。

  這是一個淒涼的寒夜,室外厲風挾著大雪。

  蘋兒燃起了一盞燈,孤坐室中,望著燈光出神。

  淒冷的夜,增強了蘋兒的盼望、懷念……

  突然間,一聲馬嘶傳了過來。

  蘋兒心中一動,暗道:「山野荒村,不臨官道,哪來的馬嘶呢?」

  數月的平靜生活,像枯井中的死水,使她警覺之心,消退了不少。

  她想吹熄燈火,但又想到那可能是李郎歸來,一時間,猶豫不決。

  就這一陣工夫,室外已呼起了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夜寒風冷,大雪迷徑,冒昧問詢,不知可否借宿一宵?」

  蘋兒已從來人的聲音中分辨出來並非李家秋,立時一口吹熄燭火,悄然得入室中,取過長劍,握於手中。

  只聽茅舍傳來一聲冷笑,道:「朋友,這就不對了,縱然不願我等借宿,也不用熄去室中燈火啊!」

  蘋兒緩步行到門口,向外望去,只見茫茫雪地上,並立著兩匹健馬,馬上各坐一人,黑色的衣服上,沾了不少雪花。夜色黑暗,無法瞧到兩人形貌,只好應道:「前面不遠處還有人家,寒舍中沒有男人,留宿兩位,實有不便,還望兩位原諒。」

  那當先一個大漢,突然躍下馬背,抖抖身上雪花,飛起一腳,踢開扉,道:「姑娘不肯開門,咱們只好自己進來了。」口中講話,人卻已行到了茅舍門前,伸手推門,蘋兒手中雖然扣著暗器,但強忍著未打出去,疾退兩步,仗劍而立。

  那大漢行入室中,隨著晃燃火摺子,看蘋兒仗劍而立,冷冷說道:「姑娘也是會家子?」

  這時,那第二大漢也緊隨而入。

  蘋兒略一沉吟,燃上燭火,道:「我家中沒有男人,本不願讓兩位借宿,但你們既然進來了,我也不好攆你們出去,委屈兩位,請在這小廳中坐息一宵。」

  一面說話,一面打量兩個大漢,只見兩人都三十四五的年紀,背上各插著一把單刀。

  後面一人,打量了蘋兒一眼,突然哈哈一笑,道:「咱們的馬要食用之物,人也未進食物,勞姑娘的駕,給我們弄點吃喝之物如何?」

  蘋兒冷冷說道:「我說過,寒舍中人口不多,怨無法給兩位幫忙。」

  那大漢冷冷說道:「姑娘,可是自覺得會武功,才這般倔強,未把我們兄弟放在心上麼?」

  只聽那當先之人自言自語地說道:「奇怪呀!奇怪呀!」

  蘋兒道:「奇怪什麼?」

  那大漢道:「姑娘一身武功,怎麼住在這等所在呢?」

  蘋兒冷然一笑,道:「這似乎沒有什麼奇怪之處,廚房就在這小廳後面,兩位如想食用熱點的食物,那就請自己動手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希望兩位自重,不要招來殺身之禍。」轉過身子,行入房中,隨手掩上室門。

  這時,廳中點著火燭,蘋兒在暗中看亮處,一目了然。

  只見兩大漢低聲商量一陣,那後面一人行出籬外,把兩匹健馬,也牽了進來,下了馬鞍,取出乾糧,分坐在馬鞍這上食用。

  蘋兒無法瞧出兩人來路,故而也不敢睡覺,生恐兩人施用薰香之類江湖上下五門的手段。

  過了半個更次,那先行入室中的大漢,突然站起了身子,輕步向內室門口行去。

  蘋兒暗道:「果然不是正經人物。」緩緩站起身子,蓄勢戒備。

  那大漢行近閨房,伸手便推木門。

  蘋兒冷笑一聲,道:「出去。」長劍一展,唰的一聲,直劈過去。

  那大漢似是未料到蘋兒出劍如風,急急一吸丹田直氣,倒躍而退。

  他應變雖快,但仍是晚了一步,長劍過處,劃破了左肩,衣衫裂開,傷及肌膚,鮮血淋淋而出。

  蘋兒欺身而上,寒芒閃動,劍尖直點那大漢前胸之上。

  那大漢正想翻腕拔刀、已被蘋兒的劍勢逼住,只好停手不動。

  蘋兒冷冷說道:「動一動我就一劍穿透你的胸背。」

  那大漢完全受制,無力反抗,只好改顏相向,道:「咱們兄弟,不知姑娘是武林高手、多有開罪,還望姑娘原諒。」

  蘋兒冷冷說道:「如若我不會武功,或是打你們不過,今夜就要毀在你們的手中了。」

  那大漢淡淡一笑,道:「姑娘言重了,我們兄弟從來不作傷天害理的事。」

  蘋兒冷笑一聲,道:「如何能夠相信你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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