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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李寒秋望著韓公子的去向,口中卻對於長清道:「老前輩怎的一眼就瞧出那人是偽裝的雷飛呢?」

  於長清道:「老夫根本不識雷飛如何能瞧出是別人偽裝,只怪那韓公子沉不住氣,自露馬腳罷了。」

  方秀突然接口說道:「老姜自比嫩姜辣,韓賢侄再聰明,也難是你于兄的對手。」

  於長清淡淡一笑,道:「方院主言重了。」

  方秀道:「于兄究竟準備如何對付在下,此刻可以說明了。」

  於長清道:「只要方院主能夠遵守信約,老朽自會念數年相處之情,不傷害方院主,但如方院主再圖逞能,遣人追蹤,老朽也無法控制李公子,只有任他取你之命了。」

  李寒秋道:「有著你那位自作聰明的韓賢侄,只怕會促成閣下早死之禍。」

  方秀不再多言,閉上雙目,倚在車欄之上。

  于長清、李寒秋重登篷車,繼續行去。

  車行到半夜時分,突聞江水滔滔,傳入耳際。

  於長清把篷車直駛到江邊,才停了下來。

  李寒秋心中暗道:「難道他要改走水道?」

  躍下篷車,道:「老前輩,咱們可要棄車乘舟?」

  於長清點點頭,道:「你叫醒方秀。」

  方秀睜開眼睛,道:「在下一直未曾入睡。」

  於長清道:「方院主久居金陵,定然能夠瞧出這是什麼地方了。」

  方秀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不見碼頭的江岸,在下如何識得?」

  於長清道:「不錯,江岸綿長千里,你方秀耳目再靈,也不會在這等荒涼的地方,布下耳目。」

  方秀略一沉吟,道:「可惜此地無舟,諸位如何在此棄車登舟?」

  於長清接道:「那是我們的事了,不勞你方院主掛懷。」

  目光轉到李寒秋的臉上,道:「李世兄,對方秀你心中有何打算,不妨說出來吧!」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父仇不共戴天,在下應該殺了他,不過,方秀是老前輩所擒,晚輩自是不便作主。」

  方秀突然接道:「令尊太極劍法,已到爐火純青之境,我們兄弟,也殺不了他。」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那是說還有別的高手參與其事了?」

  方秀道:「不錯。」

  李寒秋道:「那人是誰?」

  方秀道:「下一次如若你李世兄還有機會擒到我方秀,在下定然據實以告。」

  李寒秋冷冷說道:「丈夫一言。」

  方秀道:「駟馬難追,只要你李寒秋相信還有下一次的機會,在下一定奉告。」

  李寒秋轉到於長清的臉上,道:「老前輩如何處置方秀,悉憑尊意了。」

  於長清道:「方秀,你為人十分奸詐,說出的話,很難叫人相信。」

  方秀道:「于兄如何才肯相信方某人的話呢?」

  於長清道:「你自己提出一個可靠的保證如何?」

  方秀道:「在下想不出,于兄還是明白點說出來吧!」

  於長清微微一笑,道:「我說出來,你如不肯答允,還不白費唇舌。」

  方秀道:「在下生死,掌握你手,就算我不想答允的事,也非得答允不可了。」

  於長清道:「那很好,方院主倒是有自知之明。」

  方秀道:「在下一向識趣。」

  於長清道:「我要以你之道,加之你身。」

  方秀略一沉吟,道:「我大略明白,但還不太知曉詳情,閣下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於長清道:「好,我要你服用一種慢性的毒藥,一個月後,毒攻內腑,才會毒發身死。」

  方秀先是一呆,繼而淡淡一笑,道:「好,多活一個月,總比現在就死強些,不過……」

  於長清道:「不過什麼?」

  方秀道:「你放得下心麼?」

  於長清道:「我並無讓你非死不可的用心,只要能在滿月限期時服用一點解藥,就可以再延長一個月。」

  方秀道:「期滿了呢?」

  於長清道:「連續在限期之前,服瞭解藥,可保毒性永不發作。」

  方秀道:「你不怕我找到名醫,解除身上之毒?」

  於長清道:「老朽相信,天下能解我配毒的人,實還不多。」

  方秀道:「那是世間還有解你藥毒的人了。拿藥來吧!在下答應了。」

  李寒秋本想說出譚藥師的事來,但他話到口邊,重又咽了下去。

  於長清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了一粒黑色的藥丸,道:「請吃吧!」

  方秀也很有豪氣,接過藥物瞧也不瞧一眼,即吞了下去,道:「解藥呢?」

  於長清道:「解藥麼?在下自會在限期之前,派人送到府上。」

  隨手拍解了方秀身上數處穴道。

  方秀哈哈一笑,道:「好,就這麼辦,在下可以走了麼?」

  於長清搖搖頭。

  方秀問道:「為什麼?」

  於長清道:「老夫還有幾句話說。」

  方秀道:「在下洗耳恭聽。」

  於長清道:「如若方院主在這一段時間內,有所舉動,追蹤我等,那就別怪老夫不守信約,屆時不送解藥了。」

  方秀道:「這個,在下答應服用毒藥時,已經想過了。」

  於長清道:「方院主果然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唉!看來一個人,能在世間有所成就,都是有原因了。」

  方秀道:「于兄誇獎了。」

  於長清道:「你去中,不過,沿途如是同上你追蹤而來的屬下時,要他們自行退回。」

  方秀道:「這個于兄請放心,如若在下希望能如限取得解藥,自會全力攔阻他們追蹤。」

  於長清一揮手,道:「好,那你就可以走了。」

  方秀轉身行了數丈,回頭說道:「于兄,在下有一個不情之求。」

  於長清道:「什麼事?」

  方秀道:「關於那薇花夫人,于兄可否一併釋放?」

  李寒秋道:「閣下剛得活命,立時就耍出花樣來了。」

  方秀笑道:「菠花夫人可是你閣下擒到的麼?」

  於長清恐兩人再起衝突,急急接道:「方秀,我今日放你,一半也是為了奉報數年來的恩情,至於薇花夫人的事,我們自有處置的辦法,不勞你擔心。」

  方秀不敢再說,轉身放步而去。這次,方秀是真的不願多管閒事,片刻間,走的蹤影不見。

  蘋兒低聲對於長清道:「師父,咱們此刻如何?」

  於長清道:「咱們先登上一艘帆船,離開此地。」

  蘋兒四顧了一眼,道:「船在何處?」

  於長清道:「老夫幾時說過謊言了,咱們到江邊再說吧!」

  幾人行近江邊時,果見一艘巨大的帆船,駛了過來。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道:「除非于長清認得船主,這巨帆怎會在這等夜晚之間,駛來此地呢?」

  只聽於長清輕輕咳一聲,道:「船上有人在麼?」

  但聞舟上有一個宏亮的聲音,道:「區區在此,閣下是何許人?」

  巨船上傳出一聲輕輕的歎息,道:「是于兄麼?」

  於長清道:「不錯,正是老夫,你是何人?」

  船上笑道:「于兄怎的連兄弟的口音也聽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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