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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李寒秋道:「不錯,人和妖怪動手,如何會是妖怪的敵手?」

  瑜兒道:「那不是妖怪,是……」

  突然有所警覺,住口不言。

  李寒秋道:「是什麼?」

  瑜兒搖搖頭,道:「我不能說。」

  這時,李寒秋心中突然引起了重重疑問,暗道:「如若這母女三人,是為躲避仇家的追蹤,或是覺著此地隱秘,居此練習什麼絕技,實是不必找這樣一處地方居住。」

  心中念轉,口裡卻和藹的說道:「如是姑娘不告訴在下一點眉目,今宵捉妖之時,在下豈不手忙腳亂,無法應付麼?」

  瑜兒沉吟了一陣,道:「我只能告訴你,那不是什麼妖怪,你心裡不要害怕。」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丫頭倒是一片純潔,不善心機,只要她肯講話,不難套出個中部分隱秘。」

  當下說道:「那是人了。」

  瑜兒道:「我不能告訴你再多了,我媽媽再三告誡我,不許對人提及此事。」

  李寒秋道:「對在下也許不同。」

  瑜兒接道:「對誰都是一樣。」

  李寒秋道:「除了你們母女三人之外,令堂是否找過別人幫忙?」

  瑜兒道:「沒有。」

  李寒秋道:「這就是了,但令堂卻肯邀在下幫忙,足證對在下不同了。」

  瑜兒雙目眨動了一下,道:「你的話也有道理,但你去問我媽吧,她找你幫忙,自然應該告訴你一點內情了。」

  李寒秋道:「在下也不願知曉的十分詳盡,只想知那怪物,竟是何物,使在下能夠早有準備,也就是了。」

  瑜兒回首向艙外望了一眼,低聲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不能講給別人聽。」

  李寒秋道:「區區絕不亂說。」

  瑜兒道:「那不是妖怪,但也不是人,媽媽雖沒有說給我聽,但我知道,她居在此地,就是想捉到……」

  但聞一個遙遙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瑜兒,李相公在休息,不許打擾他。」

  瑜兒臉色一變,道:「媽媽叫我。」放下茶壺,轉身而去。

  李寒秋心中亦為之怦然震動,暗道:「看來那王夫人防範甚嚴了。」

  忽然間,想到了蘋兒的話,暗道:「蘋兒要我留心王夫人的眼睛,不知是何用心?」

  如若蘋兒和這王夫人全然無關,只是偶而的見面之緣,她怎肯投奔來此,王夫人又怎肯收留我們。

  一時間,頓覺疑竇重重,連蘋兒也有了很深的可疑。

  他突然覺著自己正處在一個十分險惡的境遇裡,從此刻起,必得處處留神才是。

  他開始留神四周,仔細的檢查過艙中的物件,每一個地方,都變得十分仔細。

  直待他感覺到艙中全無可疑之處,才隨手取過長劍放在身旁,盤膝而坐。

  這時,他對壺中的茶水,動了疑念,不再輕易食用。

  靜坐中,突然聞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

  李寒秋暗中運氣戒備,但表面卻不動聲色,偷眼看去,只見蘋兒急急地行了過來,直入艙中。

  李寒秋不動聲色,靜靜地坐在那裡。

  蘋兒奔入艙中,急急叫道:「李相公,李相公……」

  李寒秋暗中戒備,表面上,卻裝作入定未醒,不理蘋兒的呼叫。

  蘋兒直行到李寒秋身前,李寒秋仍然是落坐不動。

  只見蘋兒凝目在李寒秋臉上瞧了一陣,輕輕歎息一聲,道:「你受了傷麼?」

  李寒秋緩緩睜開雙目,答非所問地道:「你匆匆趕來此地,有事麼?」

  蘋兒道:「你沒有事?」

  李寒秋看她關顧之情,溢於言表,並非裝作,才微微一笑,道:「我很好。」

  蘋兒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你可是對我動了懷疑?」

  李寒秋點點頭,道:「不錯,我的確對你有了懷疑。」

  蘋兒道:「唉!這也難怪你,如果咱們易地而處,我也一樣地對你動疑。」

  李寒秋向艙外瞧了一眼,道;「你對她們母女,瞭解好多?」

  蘋兒道:「知曉得很少,上次我和娟姑娘到這裡,看那王夫人十分慈和,而且再三告訴我們,不能把此事洩露出去,更不能告訴方秀,因此,在我印象之中,她是一位很慈和的中年婦人。方秀耳目眾多,你又急需要養傷,因此,我才想到了這個地方。」

  李寒秋道;「此刻你的看法如何?」

  蘋兒道:「這次情形完全不同。」

  李寒秋道:「你可是瞧到了可疑的事物了?」

  蘋兒道:「雖未瞧出什麼具體的可疑事物,但我覺著那王夫人的神態十分可疑,她目光閃爍不定,舉止詭秘,全無慈和之氣。」

  李寒秋點點頭,笑道:「那王夫人要我幫忙她們捉拿妖怪,倒是真把我嚇了一跳,後來,瑜兒已說出不是妖怪,但卻為王夫人及時叫走,如若她能多和我談一陣,在下相信,必可問出一點內情。」

  蘋兒道:「瑜兒很純潔,一眼可以瞧個明白,但她那位大姐就不簡單了,外面看上去很文靜,實則滿腹機智,此非善地,咱們不宜多留。」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如若咱們兩人聯手,我相信可和她們母女三人,一決勝負,只要咱們能小心一些,不要中她們的暗算,單憑武功,倒不用怕她們了。」

  蘋兒奇道:「怎麼?你想多留一日?」

  李寒秋道;「那王夫人口中的妖怪,引起了我很大的興趣,倒想見識一下,究竟是什麼怪物。據那王夫人說,今夜之中,那怪物就要出現,咱們見識一番,明日再走如何?」

  蘋兒略一沉思,道:「好吧!不過,從此刻起,咱們要多留心一些。」

  李寒秋道:「你設法到舟中來,咱們聚在一起,萬一有了什麼變故,咱們也可以聯手應付過去了。」

  蘋兒微微一笑,道:「你不怕日後傳言到江湖之上,說你和方秀家裡的丫頭在一起,有礙你的清譽麼?」

  李寒秋道:「只要咱們心地光明,日月可鑒。別人說什麼,在下絕不放在心上,只是怕影響了你的名節。」

  蘋兒微微一笑,道:「名節要大家閨秀們講求,像我蘋兒,不過是人家一個丫頭,雖然我身份卑微,但我卻自由得很,惡所惡,喜所喜,無牽無掛,怕的是你李相公清譽受損,至於我麼,倒不用擔憂了。」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只要咱們心地光明,別人的閒言閒語,那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蘋兒點點頭,道:「李相公不棄卑微,和我蘋兒論交,小婢心中快樂得很。」

  語聲突然轉低,緩緩說道:「不過有一件事,你想到沒有?」

  李寒秋看她說的神秘,不禁微微一怔,道:「什麼事?」

  蘋兒道:「咱們交往之事,如若要被那娟姑娘知道了,只怕要引起誤會。」

  李寒秋道:「那娟姑娘和我之間,止於交往而已,我們之間,跟蘋姑娘和在下交往一般,清清白白。」

  蘋兒道:「這個小婢知道,但那娟姑娘心中對你,卻有著很深的情意。」

  李寒秋道:「這個,你怎麼會知道?」

  蘋兒道:「她跟我談過你,在方家大院之中,只有我們兩個人較為接近,也談得來。」

  李寒秋道:「還有韓公子,也和她交往很密。」

  蘋兒淡淡一笑,道;「韓公子對她很好,但就小婢冷眼旁觀,娟姑娘對韓公子和你李相公,卻有著很懸殊的不同。」

  李寒秋道:「在下和娟姑娘分手不久,發覺她也是一個孤苦的人,雖然多了一個爺爺,但其本身所經歷的痛苦,比一個全然無依無靠的人,又深刻很多了。」

  他本想說出娟兒的遭遇內情,但話到口邊,卻又覺不妥,強自忍下,未再多言。

  蘋兒沉吟了一陣,道:「一個身世坎坷的人,常有超越年齡的成熟,娟姑娘和我,都是如此,所以,韓公子常喜和我們談話,其原因也就是我們有了超越年齡的見解。唉!說起來,皇天也是公平得很,每一個身世坎坷的人,上天都早給了他們的智慧,使他可以自保。」

  輕輕歎息一聲,接道:「你也不知道,娟姑娘對你的關心,雖然沒有和我談起你們之間的事,但我可以觀察得出來,她那永遠籠罩一層憂鬱的臉上,只有在要和你見面前,才泛現出一種喜悅的笑意,那歡愉出自內心,掃去了她臉上的愁容,這些,你就沒有觀察得出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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