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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麥小雲不會使奸猾,他還是實話實說:「洪壇主,我記得曾經時你說過,武功秘藉和玉如意早已送回峙南去了。」

  「不錯,你的確不止一次說過這句話,但是,誰能證明那是真的?難保不是你在虛言搪塞。」

  麥小雲氣結了,人家不信,而他果真又提不出證據來,只有無可奈何地說:「那你要怎麼樣呢?」

  「不怎麼樣,你既然不拿東西出來,那我們也就無人可交,再見!」洪振傑和兩個護法縱身躍下了石墓。麥無銘身形—動,早已經先—步擋住了三人的去路。

  洪振傑臉色一變,他頓時沉聲說:「麥小雲你難道不想再見到悟非大師了?」

  他雖也知道對方二人之中有一個叫麥無銘,但卻分不出哪一個是、哪一個不是,以故仍然稱為麥小雲。

  麥無銘玉臉上滿布肅霜地說:「洪振傑,你欲得玉如意和武功秘笈,似可以找我們兄弟下手,又何必要殃及無辜?」

  「無辜?」侯四津冷冷地哂了一聲說:「嘿!怎麼說無辜?難道悟非和尚不是你們二人的尊親?」

  麥無銘聽了心頭不禁震動了一下。立即脫口的說:「你怎會知道?」

  「我怎會不知?哈!這乃是我硬曬了半天太陽的代價呀!」

  侯四津似笑非笑地說:「昨日午間,禪房之上,老夫卻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好,找本來正在找你。」麥無銘倒反而平下了心情,說:「既然這樣,那你今夜更是別想走了!」

  「你以為我們果真怕你呀!」侯四津似有所恃地說:「在真章未見之下,那只鹿究竟死在誰的手中,還不知分曉哩!」

  「你就出手吧!」

  「得罪了。」

  侯四津二分客氣、八分虛假地說:「老孫,上!我們再來同他們戰個三百回合。」

  孫立加和侯四津在萬里船幫中的職位相同,奈何他口才不善,為人耿直,平時聽慣了侯四津的指使,是以對方一說,他就動了,三個人就這樣戰在一起了。

  洪振傑曾經與麥小雲動過二次手,只不知是哪個?說不定二人各有其一。他心中思量了,自衡了,本身的功力或許不是對方任何—人的敵手,假如並三人之力,對付—個應該不成問題。兩個嘛!卻是沒有把握。他就是不願意打那沒有把握的仗,以故在趕列諸暨的時候,一聽說兩個麥小雲又會合在一道,頓時隱而不出。但是,今天的情形特殊,因為有人質扣在自己的手中,是以敢鼓勇挺身,約見對方二人!

  並且,洪振傑又使上了詐欺,留下了後步,致對方的字條上寫著到時候人、物二交,結果呢?他卻將悟非大師禁在另一個秘密的地方。一旦翡翠玉如意和武功秘笈到了手,再把藏人的地方告訴對方也還不遲。

  不止如此,洪振傑還有第三項計畫哩!那就是他摸熟了麥小雲的個性,瞭解了麥小雲的習慣,對方每次同敵方交手,都是適可而止,不為己甚,從不趕盡殺絕,有這許多因素和保障,他當然不再畏縮了、不再恐慌。

  但是,洪振傑千算萬算,事情卻偏偏會有一萬零一個,誰知對方此次為了嚴親?誰知對方現今身份不同,又誰知自己的惡貫亦將滿盈,加上這一次,滿了。

  麥小雲淡淡地說:「洪壇主,你也可以出招了。」

  不知道是怎麼搞的?洪振傑心頭忽然一寒一怯,警兆迭生,莫非冥冥中已經有了感應?他惻側地說:「你真不顧悟非大師的生死麼?」

  「剛巧相反。」麥小雲說:「因為我心系悟非大師的安危,是以今夜決定要把你們全部留在這裡。」

  「就算你有能力留下我們,也未必能保我們會將悟非人師處身之地告訴你。」

  「那要等試過以後才會知道。」

  「好,那不妨試試。」洪振傑見情勢已非一個善了之局,他下手了,跑頭微探,右掌倏然朝對方前胸拍了出去,使人驟急無防,而措手不及。

  這一掌詭而速、威而猛,倘若真的叫他拍中,那對方的皮肉或許看不出什麼來,但其內臟則必然會因受到震撼而損傷,陰、險、狠、絕,兼而有之。

  麥小雲雖然胸有成竹、不以為意,但是,他既不能躲閃,又不能橫移。躲閃將會引出對方更見淩厲的第二招,也就是所謂失去了先機;橫移嘛,那必須把下山的路讓了出來,洪振傑即可輕易的逸出現場而遠去。或說尚有侯四津和孫立加二人在此,但是,事情就怕萬一,萬—他們二人不知道悟非大師的錮禁處所,豈不是要追悔其及?

  假如麥小雲揮手相接,正若對方剛才所料,已經是時不我與,並且,在匆忙之中,在倉促之間也發不出勁力,綜合著以上種種原因。他只有飄然後退了。

  麥小雲乍退急進,身形半弧的一個迴旋,右手就斜斜遞了出去。禮尚往來,針鋒相對,也同樣回敬了—掌。

  供振傑鞭苔天下,功力精深,而他又號「七海飛鷹」,是以在輕功上的造詣頗見洗煉爐火。霎時之間,一邊兔起鶻落,一邊猴揉鱗潛……

  二百回台,嘿!麥無銘心急父難,胸蘊薄怒,他哪裡肯容對方戰上三百回合?一下子就踏出「須彌步」、施出了「菩提掌」最多也不會超過五十個回合,倏見他縱身而起,一掌即已經拍上了那既油且滑的「金絲猴」左肩之上!

  侯四津頓時暴退幾步,一隻手本能的撫扶著受創的肩膀,他變顏易色、眥眶裂齒,疼痛的幾乎要掉下眼淚!

  孫立加也已經停手不打了,局促的、無措的、怔怔的望著麥無銘不知所以。

  麥小雲也毫不稍慢,他非但提足了神功,尚且還運起了憚門至聖的「磐石神掌」來,步步為營,穩劄穩打,以防這支兀鷹會沖天而去。

  盤石神掌驚天地、泣魁神,麥小雲這一亮出,任他洪振傑一幫之主,任他洪振傑藝冠宇內,照樣的,他肩頭上也中了一掌!

  「說吧!」麥小雲十分平靜地說:「悟非大師身在何處?」

  洪振傑強自地說:「無可奉告。」

  那頭麥無銘也開始逼問了,他口氣不善地說:「侯四津,你給我說!」

  候四津的眸子「骨碌碌」—陣閃爍,他正擬有所表示的時候,這邊洪振傑就提出聲音意阻了:「候護法—一」

  侯四津一聽就想到了幫規,他不由禁了聲,不由低下了頭,只有學學金人三緘口了。

  麥小雲頓時踏出了一步,沉下臉色說:「洪振傑,你真的不說嗎?」

  「怎麼?你想逼供?還是要殺『鷹』敬『猴』?」洪振傑的心又有些忐忑,但他的口氣仍然不見鬆軟。

  「那也說不定,你可聽說過迫虎傷人的句子?」

  洪振傑略一思慮,既定的心意還是迄個動搖,一臉悍然地說:「要我說可以,也很簡單,你要將玉如意和武功秘藉給交出來,」

  麥小雲吐出了一口氣,他無計可施,只有把句子給顛倒過來。殺「猴」敬「鷹」了。真的殺嗎?當然不是,那不過做做樣勢、嚇唬嚇唬罷了!

  這原本是他們兄弟的目的、職責,正苦拘逮不到侯四津歸位了案呢!不意對方競會跟著來了杭州,反叫他們省跑一道寧坡府。

  「二弟,下手拿下!」

  「好!」麥無銘焉能聽不懂、看不適他大哥的心意?立時雙掌連揮的「劈啪」響起,侯四津的痛楚消失了,但換上來的乃是微徽的酸麻。

  侯四津不由大驚失色,因為他二臂已經使不上力,這乃是廢去功力的症狀,其實並非如此,不過穴道受到了特殊手法的禁掣而已。

  麥小雲再次盯著洪振傑說:「你究竟說也不說?」

  洪振傑臉上也經過一陣剛變,但是,他還是咬緊牙關說:「不說!」

  就在這個時候,那站在一旁不知如何的孫立加卻毅然開了口,他說:「悟非大師被囚在飛來峰上。」

  萬里船幫的幫規滅絕人性,它慘厲毒辣、陰狠萬分,孫立加也看之不慣,寒在心中。但是,他口齒苯拙,生性剛烈,就這樣為人所利用,所支使。

  如今,他決心退出萬里船幫,脫離萬里般幫。江南雖好,叫人留戀;北國也別有—番風味哩!他常懷念著生長的地方:那皚皚白雪,那牧草幹裡,牛羊、駿馬,還有那親切、溫暖的民情鄉音!

  「我帶你們去。」

  「好,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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