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黑白雙嬌 | 上頁 下頁 |
一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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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士元也跟著站了起來:「恕在下不遠送了。」 他們二人在門口互相的又抱起了雙拳。 當晚二更時分,萬里船幫諸暨分舵的屋頂上來了兩個夜行人,堂堂的宇內一幫戒備森嚴,竟然會無一人發覺。 其實這也難怪,因為這四個夜行人乃是麥小雲兄弟! 麥小雲兄弟四處搜索、四處窺探,並且有意無意的帶出了響動,下面的人警覺了,也發現了,最後鬧出了副舵,鬧出了舵主,就是沒有白立帆,也沒有左右護法二人,他們這才死心的退了回去。 七月,是芙蓉花展著甜笑迎人的季節,早晚多少都有點涼意了。但是,被人叫作「秋老虎」的日頭,仍然凶得猶如晚娘的拳頭,倘若曬了長久—些,管叫會脫掉一層皮,來個重新做人! 午間的雷雨,猛得不輸那三寸鋼釘,打在臉上,保險又麻又辣,又紅又腫,倒亦可以去充充胖子。 麥小雲兄弟背著烈日,又並肩的朝東而走。 如今的心情已經沒有上二天那麼的急湊,所以走得輕鬆,走得悠閒。再說,在光天化日之蔔,他們也未敢施展出駭人聽聞的神功絕技來。 第二天上午,兄弟二人卻發現了另一樁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在這火傘高舉、熱浪薰炙的大道上,當然不乏為了生活或者身有急事的人在趕著路,但這幾起大可不必如此的人竟然也冒著暑氣奔波在外,迎面而來。 這些人有的單人獨行,有的三二成群,顯得耀眼,顯得特出,也顯得太不尋常! 「大哥,你注意到沒有?」 麥小雲聽了這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問話之後,心頭略略一動,立即就意會出他二弟所說的是什麼了。他說:「注意到了。」 「昨天好像有三批。」 麥小雲又微一思索,說:「不錯。」 「今天也過去了二撥。」 「不,今天只能算是一撥。」麥小雲十分肯定的給更正了過來。 麥無名怔了一怔說:「怎麼說?」 他們往常對事情大致都有相同的看法和想法,今日裡卻彼此感到有異了。 麥小雲反問說:「第一撥是兩個,對嗎?」他們開始解釋著,其實應該說是分析。 「對!」 「你所說的那第二撥只有一個,也對嗎?」 「也對。」 「這二撥人的距離,彼此相隔約莫一丈,可也對?」 「不錯,也對。」麥無名回答得很乾脆也很決然,因為他是在刻意的注意著。 「你可發覺第二撥的那一個人腳下正在急趕著,而臉上若有所示?」 麥無名沉吟了一下:「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就可想而知,他們乃是一撥共同,只是後而的那一個人因故落了後,急著想追上前面的同伴罷了!」 「你說的固然有理,但不儘然,這二撥人若是一夥,怎不見後面那個出聲招呼?又怎不見前面二人回首探望,或者稍予等候?以此看來,他們各自為此,不屬共同。至於後而那撥腳下加急,臉上所示,乃是覺得獨行孤單,彼此何妨結伴同行。」 麥無名執著不同的看法倒駁了回去。 麥小雲笑了,因為他二弟說的也是沒錯,不無道理。若要決定誰是誰非,唯一的辦法,就是回轉身去,追問二起之人,才會有正確明示的答案,但有這個必要麼?何如讓它成為一個懸案吧! 麥小雲兄弟倆相爭論的究竟是些什麼人呢?一不是販夫走卒,二不是行旅客商,他們乃是頭上不留頭髮、項間掛著念珠、身披袈裟、腳踏芒鞋的出家人! 當然,如今他們為了「謙讓」,與世無爭,是以腦袋上都有遮陽斗笠,不然,不是兩相照射、兩相耀炫了麼? 距離前方不很遠的地方,又有三個黑點侈動著而來了。麥小雲略一凝視,遂順著他二弟的意思說:「那麼第三撥的人即將到來了!」 「也可能是第二撥。」麥無名露出笑臉,也淡然的說。 是人,應該不會有錯,凡是在官道上行走的當然是人。雖然也有牲畜,牲畜也得須人策動。但說那二個黑點乃是和尚,恐怕誰都難以相信,因為,距離隔得那麼遙遠,一般人就算極盡了目力,最多只能分清四肢,看出是個人形,若貿然的說這是和尚,未免有些欺人之談了。 麥小雲兄弟或許只是隨意的說說,反正說錯了也並不犯法。可是,他們卻一搭一檔,說得毅然決然,像是十分自信,也十分肯定,真正豈有此理! 忽然,麥無名心頭靈光一閃,說:「大哥,你何不將銀鎖片給亮出來,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穫呢!」 「對!」麥小雲說:「我們不認識父親,而父親也不一定會認出我們。但這塊銀鎖片乃是他老人家刻意打造、購置的東四,見了必能一目了然。」 他立即將藏於貼身的銀鎖片拉出了衣衫之外,任它晃蕩。麥無名也將他母親交給的傳家之珍——一尊翠玉佛環上了頸項之上,這樣一來,卻像極了一對寶裡寶氣的紳纓子弟。 翠玉佛共的一對,是麥文岳夫婦定情之物。二人各懷其一。麥夫人在山神廟裡誤以為遺失了銀鎖片,就把她的這尊翠天佛轉佩在麥無名的身上,是以,這二件小東西都是麥文岳深悉之物,也是麥文岳心愛之物。 一盞熱茶的時間過去了,前頭來的二十黑點已經清晰了、已經分明了。嘿!他們果然是佛門弟子。 依舊使人難以相信,這是麥小雲運氣好,只不過猜對了而已。 不然,這麼遠,這麼小,怎會看得山來?莫非他們是神仙?騙人的! 「大哥,有大戶人家欲做法事?」麥無名的心中有些遲疑,有些困惑。 「並不太像,你不見他們身上都未攜帶法器?」 「那……」麥無名說:「是去朝聖?」 「這倒有可能,中元已近,盂蘭盆會即將舉行了。」 「不知在哪個名院大刹?」 「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們與二位和尚相對的走到了盈尺之處,麥小雲隨即抬手行禮說:「大師請了。」 「請了。」其中的一個和尚回答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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