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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是呀!他叫鬱天宮。」

  「喔!他叫郎天宮,不叫龔天佑。」邱玉秋重複了一遍,不禁失笑的說:「是我弄錯了,出去了沒有?」

  江湖上把姓名倒過來叫的司空見慣、屢逢不鮮,候四津的外號叫「金絲猴」,孫立加也似乎隱射著「迦藍神」呢!

  「沒釘,大概還在睡覺吧?」

  「我找他有點事,請你幫我叫他—聲。」

  「好的,請跟我來。」小二領帶邱玉秋進了後院,在左廊內頭的—個房間上敲了起來。

  龔天佑雖然人在黃蓮樹下,但他還是難中享樂,住著此地最好的房間,不像邱玉秋。邱玉秋只隨意的歇在外邊的廂房裡。

  「篤篤篤。」

  「誰?」那是龔天佑的聲音,邱玉秋聽得出來,並且也確切的知道,因為,就在淩晨。就在破曉,他看著對方落了店,也看著對力進了房,才回由前面投入客棧休息。

  「哦!是我,店小二。」

  「什麼事情?」

  店小二臉上溢出了局促和不安的神色,他抬頭望了一下邱玉秋一眼,然後結結巴巴的說:「這位客人來找你。」

  「客?」龔天佑的語氣含有嚴重的疑慮,當然,他既欲避人耳門,方住進了這簡陋的小客棧中,當然是無人知曉。只許他找人,不允人找他,對萬里船幫的人也是如此!

  會是誰?那會是誰?他煞費猜疑。

  「是的。」店小二隨即接上說:「是住在小號的一位姓邱……」

  房門霍然打了開來,龔天佑一見邱玉秋不由怔了一怔,驚了一驚,這模樣,這形態,他始終有些耿耿於懷。

  「你……」

  「喔!我叫邱玉秋,乃是子材兄的朋友。」邱玉秋展開了笑臉,馬上來一個自我介紹。

  「哦!」龔天佑心中忽然動了一下,因為昨夜在石家莊的時候,「鐵琶金剛」似乎曾經向他提起過這麼一個人,頓時隨口說:「是你,小兄弟請裡面坐。」

  他雖然有了記憶和印象,但是,仍舊懷著戒心、存著疑惑。

  「謝謝。」邱玉秋步了進去,店小二轉身走了,龔天佑也順手關上了房門。

  一老一少,大眼小眼,一個矮胖,一個頎長,全不協調,全不相襯。唯一相似的地方乃是二人的衣衫的顏色,月白與水白,微青與淡光。

  分別落了座,龔人佑翻了二下蛤蟆眼,疑雲不退的盤問著說:「小兄弟是由石家莊來?」

  「對呀!」邱玉秋也睜了一下鳳眼,他認真的說:「不過那是昨天。」

  「你既然在昨天離開了石家莊,怎會知道我來了諸暨?」

  「『四大金剛』說的呀!」

  「就算你又返了回去……」龔天佑沉下了面孔,沉下了聲音迫詁著說:「但『四大金剛』他們也不知道老夫住在此地!」

  「是呀!」邱玉秋立即分辯著說:「就因為他們不知道供奉住在何處,才托我前來打聽的呀!」

  龔天佑總算找到很難算漏洞的漏洞,他霍然站了起來,含著微微的敵意冷冷地說:「真是巧事呀!這麼巧的事竟然被我給遇上了,我前腳離開了石家莊,你後腳就趕上了,而且,腿力還不見得比老夫為慢,在此地也算是前後腳之差呢!」

  他以為這是漏洞,因為,目前江湖上的人物,把三莊的莊主算上,把一幫的壇主也算上,又有誰能快過他?又有誰能勝過他?

  其實,這也是實情,誰行呢?准成呢?除去了兩個麥小雲,當然也除去了已經不在江湖中走動的隱逸之輩!

  「是呀!事情就是這麼巧,這麼巧的事卻被我給遇上了,不過……」邱玉秋停頓著說不下去了,因為,他也不善說謊,不慣胡扯,所以只有沉吟、只有遲疑……

  「不過怎麼樣!」龔天佑哼了一聲,然後揶榆的說:「不過你是大鵬鳥,會翱翔;不過你是飛天龍,會騰雲。」

  為了江湖,為了武林,邱玉秋只有咬起了牙關,破例說謊了。

  其實,他原先就抱著此意而來,可是時候一到,又在躊躇了,又在阻諮了,真感艱辛,何如在做竊賊!

  「不是的,都不是的。」邱玉秋怯怯的說:「我是今晨才遇見『四大金剛』的。」

  龔天佑聽了不由怔了一下說:「嘎!你在什麼地方遇見他們的?」

  「東門官道上的一個雜樹林之旁。」

  龔天佑心中回轉了一下,欲擒故縱的說:「他們在那裡幹什麼?」

  邱玉秋率真地說:「他們說是在等你呀!」

  「等我?」龔天佑終於釋然了,他散去了凝聚著的功力,還是不假顏色的說:「那就讓他們等在那裡好了。」

  「不行呀!」邱玉秋畫龍點晴的說:「供奉雖然說在午後才會合他們,但是……」

  「但是什麼呢?」

  「但是『鐵琶金剛』告訴我說,石姑娘她任性的離開了石家莊,五位蟹將軍也跟著出去了,是以必須請供奉過去商議商議。不然他們就無法久等了。」

  「哦!」狡狐也有失算的一天,老磷總有漏蹄的時候,龔天佑疑雲消散了、戒心沒有了,他澀赧地笑了一笑說:「小兄弟,對不起,是我多疑了,我這就去雜樹林中見他們。」

  「供奉說哪裡的話!」邱玉秋也笑笑說:「可要我陪供奉共同走—趟?」

  「那就麻煩小兄弟了。」

  「供奉客氣了。」

  他們繞著小路,就一前一後的奔向東門去了。

  麥小雲十分小心的用完了早餐,又施施然的朝樓上走去,他在扒逃第一口稀版和挾入第—筷小菜的時候,都曾經留在舌尖上良久,以資鑒別,以作查驗,確實肯定了內中沒有異物或花樣,才慢慢的咽了下去。這是心思及智聰,這也是一般人所渭的江湖經驗!

  不用惠賬,凡是住在裡面的客人,櫃檯上都存有銀子,帳房先生會把數目給登上去,只要到遲房時—起結算就可以了。

  老虎一走,又是猢猻的天下了。七八顆腦袋抬了起來,七八雙眸子照射起來,七八張嘴巴也唧呱的交談起來了……

  當然,他們只是守望樓下,樓上另有監視的人,那監視的也開了房間,也許還買通了客棧的夥計呢?

  大魚嘛!必須小心翼翼,必須周全安詳,那條比船還大的魚,誰也伺候不了,誰也對付不了,群策群力也不行,還得要借助外來的力量,共同的作業,共同兜捕……

  麥小雲推開房門,立即警覺到房間裡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本能的運上了功山,本能的應付著突變!

  但是,那團火焰並不燎原,安之若素,毫無舉動,只是含笑緩緩的站了起來。

  是人,一個女人,一個身穿火紅衣裳的年輕姑娘。

  「麥大哥,你回來啦!」鶯聲,燕浯,人像鮮花,亭亭玉立的玫瑰花;音似小鳥,啁啁啾啾的畫眉鳥。

  「你……我……」麥小雲不知所以,對方叫得那麼順口、那麼自然,而自己竟然並不認識那位元姑娘。

  「我是餘曼芬呀!」是鮮花,鮮花綻放;是小鳥,小鳥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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