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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劍光暴漲,鋒芒猛吐,似靈蛇、若龍鱗,一陣迴旋,—陣閃爍,忽聽「乒乒乓乓」連聲響起,虎爪掉了,狼牙撥了,五支毛蟹倒退連連,他們失去了螫人的大螯,手中空空如也,五支長劍已經被人家磕得無影無蹤!

  沈逸川和沈逸裕都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是悶氣?是冤氣?真是龍困沙灘、真是虎落平陽呵!

  石鏡濤不由面色一變,但也只是變了一下而已,他的心中依舊篤定泰山,因為己方的兵力還是占了絕大的優勢。

  「四大金剛,接待上去——五蟹,退!」

  石鏡濤調度指揮,鎮定如恒。

  「是。」

  四人金剛齊步而上,但對方也已經走馬換將,沈逸塵、沈逸峰跨下石階,沈老三和沈老四又去休息了。

  四大金鋼人高馬大,身手不凡,個個具是武林中的知名人物,他們生性憨厚,直腸直肚,那怎麼又全進入石家莊中呢?算算日子,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為什麼進入石家莊,原因無關緊要,但是石鏡濤用人知人確有一套,他恩威並用,「四大金剛」還能不心甘情願的為石家莊賣命?

  四大金剛奉了石鏡濤的諭令,頓時齊步而上,他們一四倒串,二三相聯,沈逸塵對上了功力最高的鐵琶金剛和輕慢明巧的禦蛇金剛,沈逸峰則奉迎著較為穩沉的踏鏊金剛以及個性暴躁的伏虎金剛二人。

  鐵琶金剛的鐵琵琶—經揮動,嗡嗡之聲不絕於耳,烏黑之影不離頭頂,威猛之勢一如項羽重臨!

  禦蛇金剛的練子槍詭若靈蛇,利如蜂針,它專打死角,它屢釘冷穴,實在叫人提心吊膽、戰戰兢兢。

  雖然是兩造肘敵,立場迥異,但石鏡濤也不由看得怵目驚心,暗處欽佩,沈氏兄弟的身形招勢一如行雲,一如流水,寶劍抖遞有據,龍泉回撤有序,果乃名家之風!

  沈如嫻姐妹早就起來了,也早就知道石家莊中出動人馬前來索人、討場,當然,她們二人首先找到了麥小雲和麥無名,然後協同著「雲龍三現」徐至瑜那幾個人,可是,麥小雲卻叫她們暫時不要出面,以免撩刺對方、激怒對方,等到非得出去朝相的時候,再設法予以解決。

  是以,他們丟下了沈氏兄弟,任由彼等去應付,就聚集在廂房中交談著、討論著武林趨向、江湖動態,並且候聽著沈無行進進出出、來來回回的報告情況的發展。

  這頭的狀況和結局,影響了那邊的心情和氣勢,踏鼇金剛舉目微一瞄瞟、略一疏神之間,忽然感到右額上方涼了一下,繼之,幾十根鐵線在他的頭頂飛舞飄搖,那是被削去了的頭髮!

  沈逸峰順勢回轉身子,一個弧形,劍尖刷的一楊就刺進了伏虎金剛的大腿之中。

  「哎呀!」虎吼了,獸倒了,伏虎金剛就這麼推金山、倒玉柱,「砰!」的一聲坐在地上了,鮮血涔涔,沾衣濕濕,痛由心起,齜牙咧唇……

  沈逸峰立即抱劍歸原,他不禁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以前在對方龔天佑那方失了手,如今卻由四大金剛身上討了回來,聊舒積鬱。

  石家莊的莊丁立時趕著上去,將他們扶了起來,並撿回了那支躺在地上的練子槍和棒起了虎尾鞭。

  「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足掛齒,你們也回來吧!」石鏡濤口中隨意的、溫婉的說著。

  他沉吟了一會、思慮一會,眼光隨之瞟向了一旁的三位供奉,最後投落在他兒子石子材的身上。

  「子材,對方高手眾多,為父一人恐怕難以應付,我看還是恭請供奉們出馬,這樣才震得住他們、拿得下他們。」

  「是。」石子材正在一臉惶急、滿心焦躁,他巴不得他父親會講這句話,聽了立刻欣然的應了一聲,轉身朝遠在一邊的「催魂手」和「矮和尚」那頭走了過去。

  「廖叔爺,潘叔爺,你們答應過替我找回媳婦的,現在就請二位出手吧!」他忸怩著、撤賴著拉上對方的衣袖說:「拜託啦!好不好嗎?」

  沈氏兄弟心情沉重,雖然他們剛才都經過了一場劇戰,但那場打鬥,倒還未放在他們的心上,並且經過一陣調息,皆已恢復了耗去的精力,唯一所擔心的,唯一所顧慮的,就是對方那幾個供奉!一個龔天佑,沈二爺已經心中在嘀咕,默認不是對方的敵手,但有大哥並肩作戰,以二對一,應改不成問題,可是石鏡濤卻不指派龔天佑出場,奉請了另外兩個。

  箭在弦上,不能不發,人在虎背想下亦難,沈氏兄弟也只打硬著頭皮接待了、撐著了。

  不過,他們心中焦急,他們心中奇怪,怎麼昨夜耽在莊中客房內的幾位「菩薩」,竟然睡到現在還不起來?—定是筵前「金頂」作了怪,那瓊漿的後勁實在大得怕人!

  沈逸川和沈逸裕亦知道情況嚴重了,他們又邁下了行階,他們又撤出了寶劍,擬會合著兄長,聯手對付那聞名已久的前輩人物。

  「四位,你們該歇歇了,這二位老人家還是讓給我們兄弟吧!」大門內適時跨出麥小雲和麥無名,還有沈如嫻姐妹二人。

  沈氏四雄終於徐徐的吐出一口長氣,心頭一松,氣就舒暢,他們就毫不客氣的讓了開去。

  「沈如婉!」石子材的眼睛頓時一亮,但是,他又立即驚喊:「麥小雲,啊!怎麼兩個麥小雲都在這裡?」

  此話一出,石家莊裡的人聽了、看了心中感應各有不同。

  麥小雲和麥無名一見對方竟然是寥不一和潘松秋的時候,他們不由暗中皺起了眉頭,這兩個老怪物,實在是韌得個易咀嚼,硬得無法下嚥,他們只有生硬的笑了。

  「老人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又碰上了。」

  廖不一他們的心中也是一怔,催魂手遲疑說:「娃兒,怎麼又會是你們兩個?」

  「怎麼會不是呢?你們不是找上門了嗎?此地乃是我們半個的家。」

  看樣子,麥小雲兄弟和沈如嫻姐妹雙雙昨夜必定在後花園私訂了終身,不然,他焉敢說得如此露骨?

  「半個家?你是住在這裡呀!哦!我明白了,那另半個家一定是你的師門了。」廖不一似懂非懂的說著。

  石鏡濤一聽不由釋然了,原來是兩個麥小雲住在此地,不然的話,出入石家莊哪裡會有這麼簡單、隨便,更遑論救人了。

  麥小雲還是訕汕的笑笑,他未置是否。

  「既然如此,那我們這場架不打也罷!」

  摩不一他們當然不是怕這兩個麥小雲的精深藝業,也不是怕人家會說他們以大欺小,而是知道了對方的師承,多多少少總有—點忌憚,多多少少也有一點尊敬。

  石子材原來是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聽之下可就著急了,連忙趕上二步,沉著聲音不依的說:「二位叔爺,這場架可不能不打,這關係著我的面子和石家的媳婦呀!」

  摩不一卻是瞪眼說:「面子值不了多少錢,石家媳婦另找一個也就是了。」

  石子材緋紅了青白色的面孔,口中結結巴巴地說:「叔爺,不行呀,你們無論如何要替我出這次力,侄孫喜歡的就是沈家的千金。」

  「可是人家似乎並不喜歡你呢!」

  「那就是麥小雲這小子搗蛋的原故。」

  寥不一為難了,因為他們欠下了石家莊的人情:「和尚,你看怎麼辦呢?」

  潘松秋也是沉吟著、猶豫著,「咿咿呀呀」的答不出話來。

  石子材一看這樣下去事情似乎有所變卦,他不由急了說:「叔爺,一定要打,這場架一定要打,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啊……」

  廖不一終於看不過去了,他說:「好吧!但是只此一遭,下不為例子,你答不答應?」

  「我答應。」石子材感激涕零、情緒激動地說:「多謝叔爺……」

  廖不一轉向麥小雲說:「娃兒,我們還是要打上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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