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黑白雙嬌 | 上頁 下頁
一一六


  全席是滿漢全席,金頂是席前先上瓊漿,再進參燕。

  霎時間,銀盃起落,象筷飛舞,行令聲、笑語聲、酒氣彌漫,愉悅洋溢,在燈火輝煌之下,在碗盤叮噹之中。

  玉盤高掛當空,繁星散落閃爍,而賓主們也已經盡了歡、盡了興。

  沈家莊雖然沒有石家莊那麼遼闊廣大,沈家莊雖然沒有金家莊那般富麗堂皇,但是,沈家莊裡的房間還真不少,也很清靜,他們在酒醉飯飽之後,三位貴賓,哦!不對,應該說是五位,包括麥小雲和麥無名這兩個未來的嬌客,東床,當然都安宿,都歇息在也已經莊丁們、僕婦們準備停當、收拾乾淨的客房裡面,因為他們都是有所為而來、被敦請而來。

  若不如此,萬一對方也來一個依樣葫蘆,夤夜偷牌或是明火攻擊又該如何?

  張保元的居所近在咫尺,他就提著「燭花紅」、踏著「清明月」,在和風的吹拂下,在夏蟲的鳴奏中,伴著自己的哼哈聲,回去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太陽已經夥爬到了半空之中,而沈家莊裡卻仍舊是寧靜一片,因為,他們都是宿醉未醒。

  沈無行一早就已經來了沈家莊,因為他如今乃是此地城隍廟所屬的「福德正神」,他的行為與以往判若兩人,是以同村人們相處融洽,同莊丁們談得投機。

  張保元也隨後到了,雖然他們二人的功力比之石家莊那些人差得太遠,僅能應付一般江湖上的朋友,但是,他們誼屬「地主」,不能不對事情有所瞭解,而且,三位頭頂上司駕監沈家莊院,也得過來侍候,必須聽令差遣。

  過未多久,沈家莊院前面的廣場上果然威威武武的、浩浩蕩蕩的來了一大群人,還真不少呢!二十來個。

  不用說,不要說,也不必說,准都知道,這些人乃是石家莊的人。

  料得一點不錯,猜得毫匣無差,石家莊裡的人覺得心有不甘,感到臉上無光,鳥飛了,人跑了,而他們竟然會懵然無覺。

  這個斤斗翻得太煞了,這個人也丟得太大了,堂堂的石家莊院,宇內的三莊之首,他們是這麼認為,江湖也似以默同。

  石家莊出動了全部精英,包括「福壽堂」中的三個供奉,他們是來討回既失的面子,他們是來逼訂城下之盟!

  沈家莊的門房見狀慌忙的通報了進去,沈氏四雄立時的滾下床鋪,胡亂的漱洗一番,就提起寶劍匆匆的趕了出來。

  「哦!諸位光臨敝莊,沈某兄弟未克遠迎,失禮之處還望包涵。」

  禮義之邦,仁義之莊,豁達的人,沈大爺笑著臉、拱著手,謙虛的說著,雖然他知道對方是來者不善。

  果然,石鏡濤幸幸然、忿忿然地說:「沈逸塵,不必虛情假意,何須嬉皮笑臉……」

  沈逸塵卻不以為意,他繼續說:「咳!來者是客嘛!各位裡面請,請到裡面奉茶!」

  「免了!只要你將『黑嬌女』交出來就行!」

  「石莊主,這話怎講?」

  「哼!難道『黑白雙嬌』不是你們給救了回來?」

  「不錯,小女她們是回來了。」

  「這不就結了?既然人在這裡,那就交出來吧!」

  石鏡濤寒著一張國字臉,瞪著—雙銅鈴眼,氣勢洶洶。

  他強橫,他霸道,他顛倒黑白,他說得輕鬆,好像「黑白雙嬌」不是沈家莊而是石家莊的人似的。

  沈逸塵不禁莞爾了,徽微的一哂說:「這就笑話了,沈如婉乃是我沈某人的女兒,為什麼要交給你們?」

  條條大路通京畿,但是,其主幹卻只有一條,猶同天下歪理千萬條其真理也有一條是一樣的。

  石鏡濤聽了不由怔了—怔,但他還是強聲說:「因為沈如婉即將成為我石某人的兒媳。」

  「誰說的?」

  「你家老二說的!」

  沈逸塵心裡有數,但他依舊回目朝沈逸峰說:「二弟,事情是這樣嘛?我們沈家不能失信於人,你若果真應了石莊主,就得準備準備,把如婉嫁過去。」

  沈二爺不答他大哥的問話,卻面含笑意的向石鏡濤說:「石莊主,在下什麼時候說過這麼的一句話?」

  石鏡濤又哼了一聲,他悍然的說:「你雖然沒有親口同我說,但向本莊總管尤建庭說不也—樣?」

  「恐怕不是吧?」

  石鏡濤的臉色頓時一變,他將語氣沉下來了:「尤總管……」

  尾音拖得很長很長,威嚴顯得好重好重。

  「在。」

  尤建庭的心裡在顫,尤建庭的汗在冒,他好大喜功,他言過其實,他的確為了討好、為了邀功而餡媚的在石鏡濤面前說沈家已經應了這門親事。

  「說!」

  「是。」

  尤建庭定—定神,潤一潤喉,然合踏上二步,朝著沈逸峰說:「二爺,你可真要把我給害慘了。」

  「怎麼說?」

  「這件事是你答應了我,是我擔待了你。」

  沈二爺淡談地笑了一笑說:「或許你果真在你莊主的跟前擔待了些什麼?但我又答應你什麼了?」

  「你同意婉姑娘許配給我家少莊主的,怎可言而無信?」

  沈逸裕聽了不禁勃然大怒,他激動地說:「尤建庭,你滿口胡言,我二哥什麼時候說過這句活?」

  沈逸峰隨即招手阻止他生性剛直的四弟再說下去。

  「尤總管,你不妨好好想一想,我當時是怎麼對你說的?」

  「你說回家勸勸你大哥。」

  「不錯,還有呢?」

  「還有,你說拿生辰八字前去合一合。」

  「是的,這話我也說了。」沈逸峰心平氣靜的說著。

  「這就是了,你不是同意是什麼?」

  「沒行其他了?」

  「已經夠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有的,我信守諾言,費了心,盡了力,曾經多次的在我大哥面前勸說著,但是,他總是不肯點頭。」

  尤建庭聽了不由臉色—變,他仍舊懷著希望說:「那生辰八字呢?」

  「不錯,家兄既然點之不醒,住下就帶上二份生辰八字禮請算命先生惟排了一下,若是天圓地和,若是珠聯壁合,憑著『明堂乙貴』或者『福星日祿』,諒必也能促成這段姻緣,結果,結果二人那是犯了沖、帶了煞,他們木金不調,他們水火相克!」

  沈逸峰的話一半是真、—半卻假,他們兄弟三個由石家莊返回時曾經向沈大爺提起過對方意思是真,但那也只是提提而已,並非勸說,沈家莊中任誰也都不同意這門親事,又何須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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