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黑白雙嬌 | 上頁 下頁 |
一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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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鏡濤果真是一代梟雄,拿得起,放得下,大丈人能屈能仲,沈家莊雖然拂了他的意,給退回了聘禮,但在表面上看起來,卻一點也沒有溢露任何不滿之情。 可是,他卻有充分的自信、十足的把握,只要是石家莊決定了的事情,十之八九,成章成篇,不論對方是誰?萬里船幫如此,沈家莊亦複如此,何況這乃是一件好事。 憑石家莊任何一點,決不屈辱對方,到時候人家總會點頭,故又何不落得寬宏大方,留下一個好印象,如今,他要收取的,就是人心! 「承石莊主的抬爰,這本是沈家莊的榮幸,但婚姻大事,事關終身,必須慎重,必須遵禮,雖然憑媒而聽命於親尊,但也是該征同當事人之意見,石莊主以為如何?」 在人家屋簷之下,誰也得略微低一低頭,何況「黑白雙嬌」她們尚被對方扣禁在莊院之中,是以沈逸峰說得委婉,說得倫理二具、情文並茂! 「沈家莊綱常、禮教兼顧,這是兒女們之福,這也是石家莊之幸,哈哈!我石鏡濤又豈敢說否呢?」 石鏡濤這一打哈哈,客廳內頓時又蠅蠅哄哄了,有人說,這是「門當戶對」,有人說這是「天作之台」,有人說這是「郎才女貌」,有人說這是「佳偶天成」。 都是阿諛,也是祝賀,不管事情成與不成,有些言之過早,但他們總是一片好意。 沈逸峰打蛇隨棍上,他不能讓熱鐵冷卻下去,不然,若要再加文火重溫的話,那就會顯得麻煩、顯得困難,萬一變了褂,不是更加的棘手嗎? 「石莊主明智,沈某人衷心敬佩,但不知敝侄女現今身在何處?可否容我兄弟先見見她們,懇切的談談,竭殫的勸勸,然後也好諮商其他的細節。」 石鏡濤果真是答得爽快、說得豪邁,他能猶豫嗎?當著這許多武林群雄之面,不情願也得咬著牙齒呀! 「好,叫嫣紅出來」 「是。」 一個莊丁領著一個婢女模樣的少女走了出來,她朝石鏡濤欠身襝衽的說:「婢女嫣紅見過莊主。」 「唔——嫣紅,你陪沈家莊這三位莊主去後廳會會沈姑娘她們。」行鏡濤抬手一指,然後又沉聲說:「交待護衛,務必要注意沈姑娘的安全。」 沈老四一聽不由瞠著雙目霍然站了起來,沈二爺見了也立即站起身子,藉以阻檔、藉以掩飾,他焉能讓老四憑一時之意氣而敗壞了大局? 乍聽是好話,細嚼不像話,親人會見還要注意安全? 真是淆人聽聞之詞,石鏡濤這一世之奸雄! 「是。」嫣紅矮身又是一個檢衽,她轉向沈二爺說:「三位請隨婢子來。」然後蓮步細碎,緩緩朝後堂而去。 「各位,請恕敝兄弟失陪片刻。」 沈逸峰抱起雙拳,來了一個羅旋揖。 「請便。」 「請便。」 「……」 後堂到了,丫環嫣紅朝沈二爺說:「三位請稍候—會,嬸子這就去請沈姑娘她們下來。」 「下來?」 憑這句話猜測,「黑白雙嬌」似於是住在後樓的上房中。 「麻煩姑娘了。」 沈逸峰舉目打量,這個後堂要比前廳小了很多,也簡潔很多,但依舊是窗明几淨、桌亮椅寬,不失大家風度! 沒有多久,如嫻姐妹隨著嫣紅身後走了進來,親人驟見,喜泛心頭,二人分別的叫了一聲二叔、三叔、四叔。嫣紅已經識趣的退下出去。 後堂門外忽然人影一閃,沈二爺知道這乃是「保護」黑白雙嬌安全的護衛人員,他也就不以為意。 沈如婉花容慘澹、神色憂鬱,最後竟然—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了起來,孩子到底是孩子,平時嬌橫凶蠻,一旦遇上事故,卻是半籌莫展了。 沈逸峰立即將她按進懷裡,慰撫的說:「婉兒,不要難過,不要傷心,二叔會設法將你們帶出去的。」 他們圍著桌子坐了下來,沈如婉還是紅著眼睛,低著螓首,模樣兒顯得那麼可憐、那麼無助,叫人看了實在心酸、實在心痛。 沈如嫻比較冷靜,比較持重,她的笑容雖然也很勉強,但總是禽著笑意把事情始未經過,有條不紊、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三位叔叔。 沈逸峰一臉肅然地說:「這麼說挽媒行聘是你出的主意了。」 「可以這麼說,挽媒是侄女提議的,下聘則是尤建庭的意思。」 「為什麼呢?」 「因為我們姐妹被帶進石家莊之第二天,石子材就吵著、逼著他父親答應要同二妹成婚,而石鏡濤竟然同意了、點頭了,是侄女軟硬兼施,一方而攏絡著石素心說好說夕,一方面就慫恿著尤建庭先去沈家莊說媒,這樣才把事情給穩了下來,暫用的緩兵之計。」沈如嫻透了一口氣又說:「石子材的妹妹石素心心腸不壞,她頗為同情二妹的遭遇,與我們也十分談得來,而尤建庭則是滿肚子壞水,免得他在石家莊中變鬼變怪,所以我才編了理由慫恿他去沈家莊,主要目的無非是要先告知父親及叔叔你們,侄女等落入石家莊之內了。」 沈家老四聞言雙眼倏睜,他猛拍一下桌子,又站了起來,口裡狠聲地說:「石子材,你這個寡廉鮮恥的賊子,石鏡濤,你也真是期人太甚了!」 「四弟,切莫激動,坐下來,我們務必要好好的商量。」沈二爺的心情當然也是沉重萬分,但他沉得住氣。 老二沈逸川也是火生心頭,忿然地說:「這怪不得四弟生氣,石鏡濤太目中無人!」 「識時務者為俊傑,身在虎穴之中,焉得容你妄動?」沈二爺審慎的說:「嫻兒做得很好,我們從長計議。」 沈逸川不加思索地說:「事情擺在眼前……」 沈三爺的語氣越來越高,沈二爺立即出聲阻止了,他雙目朝門外瞟了—陣,前面和後面,還有窗外等處。 「輕聲!」 沈逸川頓時抑低了音調繼續說:「目前只育二條路可走,不是戰,就是降,除此別無他法!」 「二叔說的確是實情,路果真只有二條,但不論是戰是降,其中都透著許多方法與變化。先說降,這個降就是說我們沈家莊要低頭、要點頭,叫二妹嫁給石子材為妻,二妹肯嗎?大家心目中必然明白,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們在敷衍、在應付,盡可能的推託著,延宕著,以期想出一個更妥善的辦法。」沈如嫻委婉的分析著說:「石子材愛的是二妹,對方隨時都可以放侄女離開此地,但是,把二妹一個人留在這裡,我放心不下,是以……」 沈逸裕卻接上了話,他說:「那戰呢?我說是戰!」 這雖也是他年輕氣盛,主要的是沈家莊武學之高、聲譽之隆,決不在石家莊之下,他自出道江湖,憑著沈家莊家傳奇學絕藝,所向無敵,未逢對手,如今叫他低頭,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 「四弟,萬事要忍。」沈二爺洞悉他老四的心意,不由規勸說:「儘管我沈家劍術天下無敵,但剛才你也看到了,石家莊中如今高手如雲,或許這些人不一定全會向著他們,而我們還是勢孤,何況一山尚有一山高,萬一激怒了石家父子,嫻兒二人不就要遭殃,你能趁一時之氣任意所欲嗎?」 沈逸峰以往也是自視甚高,自上次在甯杭道上差一點吃了龔天佑之虧以後,就變得更為謹慎、更為小心了。 老三、老四心中依舊不甚服氣,但是二哥所說、如嫻所說都是實情,皆為道理,他們反駁無從,只有閉著嘴巴硬生悶氣。 「如嫻。」沈逸峰又開口了:「在夜闌人靜、在萬籟俱寂的時候,你們姐妹可會想到來個不辭而別?」 「當然。」沈如嫻苦笑一聲說:「我們曾經試過,但是石家莊警衛森嚴,有一天夜裡三更時分,月黑風高,我姐妹二人剛剛縱身著地,你們想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 沈如嫻是無心的問,沈逸川卻是有意的追。 「就立即被人家給請上來了,實在是難越雷池一步。」 「假如為叔等進來接應呢?」 沈老三又叮上了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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