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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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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塵果然是投鼠忌器,畢竟自己的女兒落在人家的手中,尤建庭是什麼東西?就算留下十個尤建庭也抵不過自己女兒的安危,是以沉聲的喝住了沈逸裕,強自克制著徽蕩的心情說:「尤總管,請別見怪,他們是少不更事,我們再來談淡尚未談完的下文,你請坐、請坐。」 尤建庭不由暗暗的直捏著冷汗,暗暗的直呼著僥倖,還好,幸虧有人礙於時勢而解開了令人心驚的局面,他怕死,他惜命,他又是一個城府深沉的人物,只要不讓自己吃苦,不叫自己受難,其他的事全都可以商量,因之,他的氣焰也熄了,因之,他態度也改了,順著階台緩緩地坐了下去。 「沈莊主客氣了,在下當不會為這區區小事而耿在懷中、記在心裡,你若有話但說無妨。」 「貴莊的石公子真地喜歡我家的二丫頭麼?」 「當然,簡直到了失魂落魄、廢寢忘餐的地步了。」 「啊!」沈逸塵佯作不悉的說:「那尤總管可知道我家丫頭的心意又是如何?」 尤建庭顯得有點不大自然地說:「大姑娘的個性溫婉隨和,二姑娘卻是堅強得緊。」 「她不願意?」 「是的。」 「這倒沒有什麼關係,女兒家婚姻原應該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石公子真心喜歡她也就是了。」 沈逸塵敷衍了,拖延了,他必須也要運用一個策略來應付石家莊,因此就使上了緩兵之計! 從未說過話的沈二爺不禁莞爾而笑了,兄弟連心,叔侄至親,他最敬佩他大哥的才能。當然,沈家莊的威望豈是難得而來,他也瞭解他侄女的心願。當然了,如嫻姐妹對麥氏兄弟的情意焉會看不出來? 他大哥故意的讓老三、老四跟尤建庭來上—個針鋒相對,再補以「門枷勢」、「下馬威」,等對方情急之下,在對方膽怯之間,隨之作好作歹的來收散、來收尾,那就會事半功倍,不是嗎?狐狸即將化為松鼠了。 「這麼說,沈莊主你是答應了?」 尤建庭素以奸滑出名,心頭雖然是信疑參半,但事情尚在二可之中,猶豫難決的時候,往往總會朝好的一方面去想,他也就將它給當真了。 「唔——」沈逸塵略一沉吟,然後啟口說:「婚姻乃是人生終身的人事,沈石二家又是武林中數—、數二的莊院宗派,豈能孟浪、草率而貽人笑柄?這樣吧!我遣老二跟著尤總管一起去趟石家莊,與石莊主好好的談一談,再觀察觀察石公子的人品,然後,也得聽聽小女她們的意見,並且可以順便的勸導勸導禮教大義,尤總管以為然否?」 沈逸塵長年坐鎮著沈家莊,平時甚少外出。老二沈逸峰為人持重,處事冷靜,他經文緯武,珠璣舍藏,是以莊中大事多半經由他去安排、處理。 尤建庭也是沉吟了一會,然後說:「沈莊主的話全是至理,既然如此,就麻煩沈二爺跟尤某人跑一趟石家莊吧!不過,聘禮還是留在這裡,免得再來回的跋涉。」 他也不是一顆脆心蘿蔔,一盞省油的燈,仍然要把尾巴給鉤上。 沈二爺第—次開口說話了下,他說:「泱泱十華,禮儀之邦。沈石二家,又是譽滿武林、望重江湖,雙方即擬聯姻,必須按禮遵儀,先有媒,後有證,再文定,儀輔毆,尤總管飽讀聖賢之書,當亦知此事萬萬顛倒不得,紊亂不得。」 「天悶日燠,炎熱難耐,在下唯恐牲禮會壞,亦怕下人勞累,武林請權宜,江湖怯俗禮,東西暫且留下不是既省事、又省力麼?」 「話是不錯,武林中人向不計較繁文縟節,但眾口悠悠,我們又何必為區區牲禮而落人口實?到時候另備一副,或者乾脆免了也未嘗不可。至於下人們再勞累他們一次,沈家莊以加倍的給與賞賜,諒他們必定也會高興。再說,沈石二家,倘若真能結上兒女親家,誰又會將這件小事掛在心裡,尤總管以為怎麼樣呢?」 沈二爺不愧文武通達,他侃侃而談,左引之以禮、據之以儀,再弄一頂高帽子戴在對方的頭上,然後不著邊際的、合情合理的擋得金湯成固、滾圓無罅而又不留把柄! 尤建庭也是老得成了精,奸得出了名,他哪會不瞭解沈逸峰的意思? 但是,一來對方說的的確理直難駁,二來人在人家屋簷下,力單勢孤,見好即收,又何必自找難堪!三來嘛!沈家雖然沒有接納,但也沒有回絕,不算過份丟臉,他心中百般迴旋,只有幹打一聲哈哈說:「這麼說,我尤某人還是面子不夠,哈!我們走吧!」 「尤總管言重了。」 沈逸川和沈逸裕同時站了起來,又同時說:「我們也去,跟二哥一起前去看看。」 此言卻正中了沈大爺的心懷,老二一個人前去,勢力單薄,如有弟兄三人匯同,必要時就有個照應,有個緩衝。 「好吧!不過一切必須得聽你二哥的話,凡事不可意氣用事、憑藉好惡。」 「是。」 兩個人同時低頭躬身,雙雙應諾。 尤建庭不禁暗暗地嘲訕在心,他想:「怎麼?你們要去打架呀!或者是搶人?搶人打架三個人也不夠,就算十個、八個,也休想翻得出石家莊的手掌心!」 一行隊伍又踏出了沈家莊的烏漆大門,卻沒有了吹吹打打,泄了元氣,偃旗息鼓。 麥小雲意興匆匆持趕到了「富陽」,他是由安徽九華山直奔定海普陀,要去找麥無名的師父,要去找麥無名的母親,懷著濃厚的期望,邁著輕快的步子。 富陽,位在「錢塘江」和「富春江」的交接處,富春江是上游,錢塘江是下游,乃是同一條江河。 它們的原名,總稱就是「浙江」,因為這條河流曲曲折折,猶如—個「之」,是以也叫之江。 錢塘江以大潮聞名宇內,季節來臨,時辰一到,那洶湧澎湃的潮水—波接著—波、一段連著一段,如天崩地裂,若萬馬奔騰,排山倒誨般翻翻滾滾而來了,驚心動魄,雄偉壯觀,這大自然的奇景! 富春江則盛產鰻魚,鰻魚肉嫩而味鮮,為餐桌上的佳餚、美食。 每年夏初時分,它們就成群結隊、招朋呼友從老遠的東海回游而來,不辭辛勞,不畏艱苦,幹什麼呢? 回娘家呀!飲水思源,因為它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去海洋中發展了—段時日,當然仍要回老家來排卵產子,繁殖下一代,然後再各奔前程! 麥小雲渡了江,過了河,沒多久,他就發覺事情有些不對了,因為身後總有幾個人時隱時現、不即不離的在跟蹤著、在綴躡著。 藝高人膽大,他當然不以為意,只要自己謹慎—些、小心一點也就是了,上次因為心懷仁慈,而「金絲猴」外貌又毫不起眼,這才上了人家的當,好在自己已有所疑、應變得快,並未鑄成大錯。 不過,話也得說回來,那回對方亦是志在必得,有備而來,出動了「萬壇」中有數幾個頂尖人物,配合甯杭總舵白立帆他們,還加上了侯西津的詭計陰謀,假如自己大意中了謀,假如不是南浩天突然現了身、插了手,後果還真是可慮呢! 麥小雲若無其事、毫不猶豫的仍然直朝前走,不遠處隆起了一條山脈,哦!那算不了山脈,只能叫高地,勉強的也可以稱作「崗」。 高地上野草萋萋,山崗中樹木蔥籠,適時的,樹木之間這時也轉出了四個人來,他們是「洞庭四惡」。 「洞庭四惡。」 麥小雲口裡輕輕的念了一下,心中仍然不以為意,只要後面的跟蹤者不是洪振傑幾個或者石家莊內的人就好。 他回頭了,哦!也有四個,但只認識其中的一個,那就是萬里船幫武漢總舵的舵主阮世德,另外三人都不認識。 不過,不用猜,不用想,也知道對方是些什麼人,從服飾上,從地盤上,再從隨同者阮世德的身上,不歷歷皆在指明他們全是萬里船幫的人嗎?必定是屬於富陽分舵的! 這次,他們二起都沒有找錯人,挑去武漢總舵的乃是麥小雲,攪散買賣、摧毀「四傑村」的也是這個麥小雲! 這裡順便交代一下,「四傑村」乃是「洞庭四惡」建立的莊院,並且自噓為「洞庭四傑」! 不管他們是「洞庭四傑」或者是「洞庭四惡」,驟聽起來還以為發跡在洞庭湖中,其實他們乃是太湖中的螯賊、強梁,立寨在西洞庭山中而得名。 「洞庭四惡」不但藝業惡、心腸惡,對待手下也是惡毒十分。自己在太湖中撈足了、喝飽了,就出來想搖身一變,過過莊主爺、員外郎的癮,而屬下弟兄卻是—腳踢開,任他們自生自滅、流落無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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