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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麥小雲一經發動,脫免立出,蒼鷹迴旋,疾如風,快逾箭,立即環轉在對方身形的四周!

  龔天佑,矮如冬瓜圓如球,但是,你別看他矮小,你別看他滾圓,矮小也有矮小的好處,滾圓也有滾圓的優點,只見他滾動起來,滿場亂飛,不像冬瓜就像球!

  霎那間,大道中只看見半天掌影,大道中只看見二團人影,遊過來,移過去,煞是好看!

  時間一長,年紀大的終究要吃虧點,時間一長,身體胖的必然會沉滯一些。

  龔天佑氣短了,他感到震驚莫名,已經陷入苦戰之中了。

  千佛手如雨點,若遊魚,雨點緊密,遊魚油滑……

  龔天佑步步為營,龔天佑處處設防,但是,仍有間隙,防不勝防呵!

  他運功了,水泡眼中精光閃爍,咽喉之內「咕咕」有聲,這就是「蛤蟆功」的前奏!

  麥小雲見狀心中梀然而驚,他應變了,慎重地施上了自出道以來從未運用的「磨石神功」來了。

  果然,龔天佑暴然而退,果然,龔天佑沖天而起,變成了一隻猙獰的飛天蛤蟆!

  麥小雲耳聰目靈,他看出了蛤蟆功的神奇,也窺視到蛤蟆功的玄奧,心田雖驚,方寸不亂,一樣的後退數步,一樣的竄天而起。

  蛤蟆功淩厲無比,蛤蟆功毒辣異常,這次龔天佑幾經歷練,蓄勢擊出,其威力又豈能與以往同日而語?漫天蓋下,猶如巨石擊印,仿佛鷹攫雛雞!

  磐石神功,由掌散發,能熔金礫石,能裂鋼碎鐵,果真是剛強萬分!

  武學之道,深奧難測,但也並不全賴內勁強弱,還得輔以機智靈巧,它必須觀測入微,它必須洞燭機先,把握住每個有利之機,不放過半分疏漏點滴,機先在握,功成逾半,機先若失,大患就即將臨身了。

  是以,麥小雲若不淩空竄起,向上迎擊,且不說龔天佑的蛤蟆功功力深淺,就憑對方俯衝之力,下壓之勢,也足以把他內臟震碎,肢殘臂斷了!

  兩個人影在半空中會合了,乍合即分,兩個聲音連並的響起了,震人耳鼓。

  麥小雲急墜而下,龔天佑激蕩飄起,隨之也墜落在道路中央!

  所有之人張口結舌,他們浸淫武學數十年,但這種局面,這種氣勢,有幸見到全靠機緣。

  二人又是面對面的站了一會,然後,麥小雲轉身走了,再然後,龔天佑他們也轉身走了。

  劉介雨他們原以為有便宜可撿,要知二虎相鬥,必有一傷,說不定會兩敗俱傷、鵝蚌相爭,得利的也是漁翁。

  但是,他們看到這種情形,又豈敢妄動?只有眼睜睜的看著二幫人分別離去。

  這裡是「慈溪」,慈溪這個城市不比寧波為小,但是卻沒有寧波那麼出名。

  慈溪最熱鬧的地方算是長街了,長街的中心區有一家客棧,叫「六福」客棧。

  這家客棧是二層建築,雕樑畫棟,它四四方方,寬寬大大,雖然已經陳舊剝落,但是,看起來氣派猶在!

  踏進大門,旁邊也是一個高高的櫃檯——黑呼呼的,櫃檯右方,一座闊闊的樓梯——暗乎乎的,它的樓上,隔有十來間大小不同的客房,下面的正廳,整個都是食堂!

  六福客棧也曾有過一段風光、輝煌的日子,那只是以前,如今顯得衰敗沒落了……

  天底下萬物,任什麼也敵不過漫長的年代,贏不了悠久的歲月,海都會枯,石也會爛,區區以人工建造的房屋,又算得了什麼呢?

  有道是「五年一運,好歹照輪」,又道是「六十年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但是,轉來轉去,這條長街何止轉了十年二十年,它卻仍舊是慈溪城裡最最熱鬧的地方,六福客棧也就反而變成風格特殊、古色古香了。

  為什麼呢?因為六福客棧的東家出身江湖,一般客人望而卻步,普通百姓見之生寒……

  為什麼呢?因為長街乃是慈溪唯一的交通大道,行旅客商舍此莫行。

  是以長街永遠是熱熱鬧鬧,是以六福客棧的生意也年年如此……

  午牌時分,正是人們祭奠五臟廟的時刻來臨了,六福客棧的食堂裡,或多或少總有些客人在飲酒進餐。

  不過,今天的客人似乎要比往常擠了一些,當然他們大部分都是江湖中的人!

  樓梯旁的一張桌子旁坐著一男二女,男的是「潘安」第二,女的是「淩波」一雙。但是,明珠有意蒙塵,尤其那二朵人人注目的鮮花,藉故掩藏在葉子底下。

  他們是麥無名和「黑白雙嬌」!

  「算算時間,他們早該來了,為什麼直到現在還不見人影呢?」

  沈如婉焦躁起來了,她的話是在問自己?以美目頻頻的朝長街中瞟溜著,但意味中指的卻是麥無名。

  「我確切聽到他們說分成二路,一出北門到慈溪,一走西門去鎮海。」

  麥無名的嘴裡漫應著,心中的信念卻也有些動搖了。

  沈如婉接口說:「麥少俠,你說昨天夜裡寧波府台衙門的書房外面一共隱藏有三個人?」

  「是的。」

  「你聽見了南浩天他們的談話,那另兩個呢?」

  麥無名略一沉吟:「至少還有一人也會聽見。」

  沈如嫻感覺到事情有了問題,她芳心中升起了兩個疑慮,兩個可能,且先探其中之一。

  「麥少俠,你們既然能夠聽見南浩天談話,那南浩天難道不知道屋外隱藏有人?」

  麥無名不由怔了一怔,他回想,他追思,古宏仁在屋頂巡視,南浩天也曾經掠出院子,也曾經翻上屋頂,難道他故作姿態、故作不見?

  「你的意思是指南浩天有意布下這個欺著?」

  「你以為呢?」

  沈如嫻回答得含蓄,回答得技巧。

  沈如婉秋水一轉:「他呀,他一定是讓人家騙了。」

  麥無名赧然的笑笑:「那我們錯了,我們應該跟在對方的後面才是。」

  他在反駁,只是不敢說得太露骨,因為沈如婉吵著要先走,假如錯了,那這錯也是錯在沈如婉的身上。

  沈如嫻說她芳心中第二個的疑慮了。

  「你說隱在書房外面另一個人也聽到了裡面的談話?」

  「應該是的。」

  沈如嫻吐了一口氣說:「那也可能東西已經被人捷足先得了。」

  沈如婉說:「捷足先得?難道我們還不夠早?還不夠快?」

  沈如嫻說:「早是夠早了,快是夠快了,但是,就是太早了,太快了才誤了事。」

  「怎麼說?」

  「趕得早何如趕得巧,別人必定在寧波北門外的官道上截去了。」

  沈如婉一聽就霍然站了起來:「我們倒回去……」

  「二妹,你坐下!」沈如嫻瞥了四周一眼說:「現在倒回去已經太晚了。」

  沈如婉訕訕的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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