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黑白劍 | 上頁 下頁


  周千里突然臉色一整,肅然說道:「黑劍門這兩年,越鬧越凶,由江南殺到江北,而且,他們只顧行規,不計後果,冷心血手,不論對方是什麼人物,這一個殘酷的組織,如不能早日破除,世上難有寧日,我和老叫化,已追查了一年多,但卻始終找不出一點眉目,實在被逼無法,才拖你萬兄出山,更難得的是林老堡主大義凜然,遣出林大公子助我們一臂之力,但願咱們能早有收穫,揭穿這一群冷血殺手的隱密來歷,為江湖除一大害。」

  江大同道:「窮酸書生,給你三分顏色,他就開染坊了,誰要聽你說教啊,萬院主深藏不露,比你高明多了,林大公子一支劍,已得劍堡主真傳,這邊的事,用不著咱們煩心,這地方更非咱們久留之處,該走了吧。」

  周千里道:「老叫化說的倒也有理,萬兄和林少兄偏勞,我們告辭。」

  也不待萬壽山回話,兩人已轉身兩個飛躍,走得沒有蹤影。

  望著兩人的去向,萬壽山輕輕籲一口氣,道:「這一儒一丐的俠情義風,不能不叫人敬佩。」

  林成方在寶通鏢局留了下來。

  為了隱密身份,果然扮成了鏢局夥計。

  三日匆匆而過。

  第四天,一大早,寶通鏢局又接到了一票生意。

  求保的是一中年大漢,四十六七歲的年紀,穿著一件青布長衫,留著一個八字鬍。

  寶通鏢局子,不算大鏢局,鏢頭不多,生意也不算太好。

  顧客上了門萬總鏢頭,就親自出面抱抱拳,道:「這位大掌櫃,照顧敝局的什麼生意?」

  青衫大漢抱拳道:「失敬,失敬,我這一票小買賣,怎敢勞到總鏢頭的大駕。」

  萬壽山道:「生意無大小,顧客一般高,大掌櫃貴姓啊?」

  青衫大漢道:「在下錢如翼。」

  萬壽山道:「原來是錢大掌櫃,不知如何照顧敝號?」

  青衫大漢道:「事情是這樣的在下有一位幫交好友,世居開封府,常年在金陵經商,五年前路過徐州,把一箱物品,寄存在兄弟之處。」

  萬壽山點點頭,沒有接口。

  錢如翼道:「這也算平常之事,每年,他都要經過此地一行,多者兩趟,少者一次,那知自從他把一箱東西,寄存在兄弟家中之後,一晃五年,竟然是全無消息。」

  萬壽山又點點頭,還是沒有接口。

  錢如翼道:「直到上個月在下接到了一封書信,才知那位兄弟,已然一病不起,死了兩年之久,臨死遺言,有一個木箱,存放我處,要我把它保運開封,交給在下那位寡嫂。」

  萬壽山道:「那木箱中存放的何物?」

  錢如翼道:「這個麼?在下沒有看過,但木箱很沉重……」

  萬壽山微微一笑,接道:「錢兄,如此守信,兄弟十分敬佩,但不知那木箱,大小如何?」

  錢如翼道:「三尺見方,鐵索捆綁,還有在下那位故友親手加的封條。」

  萬壽山道:「木箱存錢兄處五年之久,難道就全無損壞嗎?」

  錢如翼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兄弟一直把那座木箱,保管得很好。」萬壽山道:「好說,在下只不過盡一個作人的本分罷了。」

  萬壽山道:「此去開封府,不遠也不近,那木箱之中,如非值錢之物,豈不是連保費也不夠嗎?」

  錢如翼道:「那書信上說,要兄弟托保運往開封,保費由在下那位寡嫂支付,但在下想了想,萬一箱中之物,不足以抵償保費,貴局豈不同勞而無獲,所以,兄弟熾光行墊付保費,貴局把原物運到,我那位寡嫂如肯付保費,貴局回到徐州後,再把在下墊付保費交還,如是我那位寡嫂不肯付費,貴局也不會吃虧了。」

  萬壽山道:「錢大掌櫃的故友病亡,何不同往開封一行,一來探望一下你那位寡嫂,再者,也好一祭你那亡友之靈。」

  錢如翼道:「不滿總鏢頭,在下為了百兩紋銀的保費,已然向親友告貸甚多而且,東關兄弟那座小店,也沒有照顧,實在無法走開,但亡友之靈,也不能不祭,兄弟準備,年關休息之時,再北上一行,如是,我那位寡嫂,肯付清保費,貴局能把兄弟墊交的保費歸還,兄弟手頭寬裕了一些,也許會休業一月,早日北上一行。」

  萬壽山道:「大掌櫃,寶號是……」

  錢如翼道:「小生意,兄弟開了一座棱書畫的小店,店名如意齋,徐州比不得金陵,喜好書畫的風雅人士不多,兄弟那個小店,僅可養家湖口罷了。」

  萬壽山道:「這就難怪了,但不知那只木箱現在何處?」

  錢如翼道:「木箱已經被兄弟運來了,現在貴局門外。」

  萬壽山望望站在廳門處的兩個夥計一眼,道:「去!把這位錢掌櫃的木箱抬起來……」

  錢如翼雙手亂搖,道:「慢一些,慢一些……」

  萬壽山道:「錢掌櫃還有……」

  錢如翼道:「總鏢頭,在下這一生中,連鏢局的門也沒有進過,不知道這一行時價規矩,而且,兄弟告貸集資,不過百兩紋銀,如是不夠付保費,兄弟還得再去籌措……」

  萬壽山接道:「如若是有一車可運,百兩銀子,敝號倒可以接下。」

  錢如翼道:「萬總鏢頭,貴局在徐州,不算很大啊!」

  萬壽山笑一笑,道:「如是大鏢局,只怕不會接下你錢大掌櫃這趟生意了。」

  錢如翼道:「兄弟擔心的,也就在此了,不知這趟鏢,會不會很安全。」

  萬壽山道:「這一點,錢大掌櫃可以放心,敝號雖然不是大鏢局,但我們相信,一個木箱,送到開封,大概不會出事。」

  錢如翼道:「這就行了。」伸手撩起長衣,摸出一個布袋,倒袋中的銀兩。

  有十兩一錠,也有一把碎銀集成,總數百兩,分文不少,一看即知是湊集而成之數。

  萬壽山輕輕籲一口氣,道:「閣下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

  錢如翼道:「我如是不講義氣,他也許不會把這一箱物品,存放於在下之處了。」

  萬壽山道:「好,沖著你錢兄這份義氣,敝局也該接下這筆生意。」一揮手,道:「去!把這位錢掌櫃的箱子抬進來。」

  那是一個三尺見方的木箱,木箱用鐵索捆著。

  但鐵索上,都已生滿了紅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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