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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第十八回 無可奈何

  且說沈霞琳緩步行回臥室中去,和衣躺在床上,忍不住滿腔愁苦,掩面低位。

  這一哭,直似江河堤潰,哀哀欲絕,不知天之入夜。

  直到二更時分,沈霞琳直哭到淚盡血流,才緩緩離床起身,燃起燭火,孤燈獨坐,望著燈光出神。

  突聞門聲呀然,玉簫仙子緩步走了進來,自行在沈霞琳身旁坐下,握著沈霞琳一隻手,低聲說道:「姑娘,你哭了一日,愁苦也發洩了,聽我幾句話吧!吉人天相,楊大俠決不會傷在陶玉手中──」

  沈霞琳緩緩轉過臉來,目光凝注在玉簫仙子的臉上,看了良久,道:「玉簫姊姊,那百毒翁沒有來麼?」

  玉簫仙子道:「沒有來,算來已經超過了三天時限──」

  沈霞琳接道:「唉!凡是陶玉手下的人,都靠不住。」

  玉簫仙子道:「百毒翁雖有使用百毒之能,但他不似奸滑無信的小人,也許他也被陶玉暗施毒手所傷。」

  沈霞琳道:「這麼說來,我的心願落空了。」

  玉簫仙子道:「你有什麼心願,可要我助你?」

  沈霞琳道:「我要百毒翁傳授我用毒之法,好去在陶玉身上下毒──」

  玉簫仙子道:「那陶玉陰險毒辣,你如何能夠接近他?」

  沈霞琳道:「不要緊,陶玉對任何人都存有很深戒心,但對我卻有些例外,只可惜我的武功不是他的敵手,縱然能夠接近他,也是枉然。」

  她悽涼一笑,站起身子,摘取壁上的長劍,道:「我要去追陶玉了,姊姊──」

  玉簫仙子急急說道:「沈姑娘不可造次,聽我幾句話如何?」

  沈霞琳道:「不要勸我;我已經想了很久,無論如何,我都要設法救回寰哥哥,如是救他不了,那只有一死了之。」

  玉簫仙子道:「沈姑娘,你聽我說,不論智謀、武功,你都難是那陶玉之敵,你去了,也不過多讓陶玉擄去了一個人質,我已用飛鴿傳書,轉告了朱姑娘,三五日之內,必有朱姑娘的指示到來。」

  沈霞琳眼睛一亮,道:「如若蘭姊姊肯下山來,那就不難解救寰哥哥了。」

  玉簫仙子道:「你既然很明白,為什麼不再耐心的等待幾天!」

  沈霞琳沉吟了一陣,道:「我不等她了,我已經長大啦,我素來不會對人用心機,施手段,這一次要用一次手段對付陶玉。」

  玉簫仙子還待再勸,沈霞琳突然一整臉色,說道:「你如還想和我作姊妹,那就別勸我了,明天中午時分,你可以告訴他們我去追陶玉的事。」也不待玉簫仙子答話,緩步出室,縱身一躍,飛上屋面,轉眼間行蹤頓杳。

  玉簫仙子望著茫茫夜空,長長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什麼力量,使這位一向溫和柔順的女孩子變得如此倔強──」

  玉簫仙子正在自言自語,突聽一個柔婉的聲音接道:「至愛大恨,都會使一個人性格大變,以沈師妹的溫和,竟也能說出絕情絕義的話。」

  玉簫仙子轉頭望去,只見童淑貞道裝佩劍,站在一處屋檐下,當下說道:「你都看到了?」

  童淑貞道:「看到了,不知玉簫姊姊有何打算?」

  玉簫仙子道:「你是說沈姑娘的安危?」

  童淑貞道:「是的,沈師妹近來雖是多懂很多事,但她心地太過善良,她一心想著對付陶玉,只防備陶玉一人,其他的人那就絲毫不知防範,如若任她一人在江湖之上飄蕩,祇怕要吃大虧。」

  玉簫仙子道:「我本該暗中隨行,保護他才是,可是我又必需留在這裡等候朱姑娘的指示。」

  童淑貞道:「我想易容追蹤,暗中相護,但此地有一樁重要的事,使我無法分身。」

  玉簫仙子道:「什麼事?不知我是否可以代勞?」

  童淑貞道:「大覺寺枯佛靈空,混跡於此,楊師弟指明我暗中監視著他,這和尚不知是受了暗傷,還是故意裝作在等待機會,幾日夜來,一直坐在房中調息,從無任何舉動──」

  玉簫仙子接道:「好!我監視那和尚,你如要追蹤保護沈姑娘,就該立刻動身,陶玉定會在鄧家堡四周設下暗樁、眼線,沈姑娘孤身一人,必將會引起敵人的偷覷。」

  童淑貞道:「一切有勞,小妹這就告別動身。」言罷轉身而去,易容改裝,連夜出堡。

  次日天亮,玉簫仙子巡查過枯佛靈空的住處,繞入大廳。

  只見李滄瀾帶著川中四醜,站在大廳台階之下,右手握著龍頭拐,抱拳作禮,道:「老朽先走一步了。」

  一陽子合掌還禮,鄧固疆抱拳相送。

  玉簫仙子隱在壁角,心中暗暗想道:五年前李滄瀾主盟天龍幫,和九大門派、楊夢寰形若水火,誓不兩立,但五年後形勢易變,李滄瀾卻和諸大門派聯手,對付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弟子,和他一手創出的天龍幫,如若他能早知此果,就不會收養陶玉,和創設天龍幫了。

  忖思之間,李滄瀾已帶著川中四醜,急急而去。

  一陽子回過臉來,瞥見了玉簫仙子,立時舉手招呼道:「姑娘請進,貧道有事請教。」

  玉簫仙子快步行了過來,笑道:「道長有何指教?」

  一陽子道:「咱們進入廳中再談如何?」

  鄧固疆閃身避到一側抱拳道:「姑娘先請。」

  玉簫仙子當先人廳落座,早有一個堡丁行來,獻上香茗。

  一陽子望了鄧固疆和玉簫仙子一眼,道:「朱姑娘可有指示到來?」

  玉簫仙子道:「據妾身推想,就在這三五日內必有指示到來。」

  一陽子道:「經此一變,整個江湖形勢,已非朱姑娘親身出馬,不足挽救頹勢了。」

  玉簫仙子道:「賤妾來此之前,朱姑娘在百忙中,寵召賤妾晉見,雖然談到了甚多江湖中事,但受時間所限,未能兼及細節,賤妾就匆匆辭出。」

  一陽子道:「朱姑娘很忙麼?」

  玉簫仙子沉吟了一陣,道:「她在以身涉險,習練幾種武功。」

  一陽子道:「原來如此。」

  玉簫仙子道:「她習練的幾種武功,都是武林中未曾聞見之學,就賤妾所知,只要稍有失誤,重則殞命,輕則殘廢,當今之世,只有朱姑娘這等大仁大勇的人,才肯甘冒這等大險,為武林同道謀福。」

  一陽子嘆道:「除了朱姑娘那等絕世才慧的人物,別人縱有此心,也無此力。」

  玉簫仙子道:「道長說的不錯。」

  一陽子說道:「貧道還得留此數日,朱姑娘如有什麼指示還望姑娘通知貧道一聲。」

  玉簫仙子道:「賤妾計算時刻,如無特殊變化,明天日出時分,可有音訊到此。」

  言罷,轉身緩步而去。

  次日天亮時分,一陽子即匆匆趕往鄧府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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