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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夢寰臉一紅,笑道:「適才情急失言,望陶兄不要介意才好。」

  說完話,躬身一揖,慌得陶玉趕忙還了一揖,笑道:「剛纔小弟亦有開罪楊兄地方,你這麼一多禮,反而使我慚愧了。」

  尤鴻飛站在旁邊,看著這兩個剛纔豎眉橫目、拔劍相向、幾乎要拚命的少年,一會兒工夫,卻變得親熱異常,宛如故友重逢一般,遂哈哈一聲大笑,道:「兩位英雄相惜,一見如故,此地不是談話地方,唐家集贛江渡口,現停泊著我的座船,何不請到我船上小飲幾杯,再者也好早點傳諭本幫水旱兩路弟子,追查楊老弟師妹下落。」

  說完話,一擺手,三丈外兩個帶刀控馬的大漢,立時送來健馬。尤鴻飛讓夢寰上了馬,自己也縱上馬背,笑道:「陶香主赤雲追風駒,日行千里,楊老弟,咱們先走一步吧!」說畢,縱騎當先,加鞭急馳。

  楊夢寰抖韁急追,剛剛跑出去十幾丈路,突覺身側一陣急風捲過,陶玉的赤雲追風駒一陣如狂飆掠空而去,但見一道紅煙如箭,逸塵若飛,一剎那間,人馬俱杳。

  待楊夢寰和尤鴻飛騎趕到唐家集贛江渡口,金環二郎陶玉已早到多時。三個人三匹馬,乘小船轉上了長江神蛟的雙桅巨帆。船艙中金碧輝煌,富麗異常,尤鴻飛先讓楊夢寰和陶玉在空艙中落坐,然後從懷中取出一面白緞子繡著金蛟的旗子,站在船頭上,迎風搖展一陣,立時由後艙中竄出來十二個佩刀的勁裝大漢,一字排列在長江神蛟面前。尤鴻飛面色很嚴肅地吩咐了幾句,十二個大漢立時紛紛躍下雙桅巨帆,分乘大船旁停泊的六艘小艇,搖櫓裂波而去。

  尤鴻飛緩步進了中艙,吩咐兩個伺候艙中的青衣童子,擺上酒席。不大工夫,酒菜擺好,尤鴻飛肅容入座,捧杯敬酒,楊夢寰一心掛念著霞琳,那還有心情吃得下酒,勉強吃了兩杯,就放下了杯子。

  尤鴻飛看夢寰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乾了一杯酒,笑慰道:「楊老弟請暫開愁懷,放下心喝幾杯酒,我已派人通知本幫散佈在贛、鄂、湘一帶的弟子,追尋令師妹的行蹤。也許在這一兩天內,就會有佳音奉告。」

  金環二郎陶玉接口笑道:「只要能得到令師妹的消息,小弟願把赤雲追風駒借楊兄一用,此馬一日有千里腳程,就不愁追趕不上。」

  楊夢寰無限感激的答道:「陶兄盛情,楊某人感戴異常,陶兄赤雲追風駒,是世無其匹的龍種,小弟如何能夠借得。」

  陶玉笑道:「此馬我已答應送給我師妹李瑤紅,大概在兩三個月之後,赤雲追風駒就非小弟所有了。劫持令師妹的兩個野和尚,不但楊兄不肯放過,就是小弟也要看他們是銅澆羅漢,還是鐵打金剛。好在赤雲追風駒神駿異常,咱不妨就一騎雙乘。」

  楊夢寰一聽得李瑤紅三個字,臉上神色一變,但他還能勉強鎮靜著,笑道:「陶兄如此隆情,夢寰自不便再推辭,我這裡先謝謝了。」說罷,起身一揖。

  陶玉也起身,還禮笑道:「小弟生性一向孤傲,但和楊兄一見如故,這也許就是緣份了。請兄暫釋滿懷愁慮,放量多喝幾杯。小弟心存高攀,很想和楊兄訂交。至於本幫中齊壇主傳紅旗令諭,命擄令師妹一段公案,小弟亦願面見齊壇主代詢原因。」說完話,俏目中神光閃閃,雙手捧杯,含笑敬酒。

  楊夢寰推辭不得,一口氣陪了人家三個乾杯。吃過幾杯酒,豪氣迸發,暫時忘記了霞琳姑娘,酒助談興,他和陶玉談得十分投機。一席酒罷,楊夢寰帶醉安歇。這一覺直睡到天色轉夜,醒來看自己臥身在一間佈設雅致的小客艙中。桌案上一支巨燭,火焰熊熊,照的滿室通明,對面一張單人木榻上,躺著金環二郎陶玉。人家好像根本就沒有睡著,一見夢寰醒來,立時翻身跳下床,笑道:「楊兄這幾天來,恐怕已身心俱疲,這一覺你睡足了七個時辰。」

  夢寰下床笑道:「不勝酒力,一醉如泥,糊糊塗塗就過了一天。」

  兩人談話間,一個青衣童子捧著面水進來。楊夢寰剛洗過臉,緊接著又送上一盤細點,陶玉陪夢寰吃過點心,兩個人步出小客艙上了船頭,這時,大約有初更左右,月光下急風拂面,頓使人精神一爽。夢寰看雙桅上風帆滿張,順水順風,船快如箭;不過這艘雙桅巨帆太大。雖然快逾狂奔怒馬,但在艙中卻覺不出快,可是站在船頭上,就感到江風疾勁,拂面飄衣。

  楊夢寰回頭問陶玉道:「陶兄,我們現在要到那裡去?」

  金環二郎笑道:「今天亥初時分,接到敝幫中傳來信號說,在南昌附近,發現兩個可疑和尚──」

  楊夢寰不待陶玉話完,就接口道:「是不是也發現了我師妹的行蹤呢?」說過了,他才覺著問得太急,不覺臉上一紅。

  陶玉微微一笑,接道:「目前還很難說,令師妹芳蹤尚未發現。不過那兩個行腳和尚的穿著長相,卻和截劫令師妹的兩個行腳和尚一樣,敝幫南昌散佈弟子雖然不少,但是因接尤總舵主的金蛟令旗傳諭,不敢不報。二則是看出那兩個行腳和尚武功不弱,不敢下手,怕一擊不中,驚走了兩人,反為不美。因此用本幫特殊傳信之法,報到了長江總舵。」

  楊夢寰又追著問道:「現在我們的船可是往南昌走的嗎?」

  陶玉點點頭道。「我和尤總舵主接得消息,立時起碇發船,本想把這消息告訴你,但見你好夢正酣,又不便驚擾。」

  說到這裡頓一頓,又笑道:「看楊兄剛纔情急之狀,必和令師妹相處極好,對嗎?」

  楊夢寰被陶玉問得臉上一紅,一時間不好答覆什麼,過了半晌,才點點頭笑道:「她是個純潔善良的少女,一點事故不懂,因而我才為她擔心。」

  陶玉俏目深注在夢寰上,笑道:「楊兄縱不肯說,小弟從你情急神態之中,也看得出來。」

  楊夢寰正待答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沉吟一陣,問道:「陶兄可知道貴幫為什麼要擄我師妹嗎?」

  陶玉搖搖頭,道:「這件事我的確是不清楚,但楊兄儘可放心,待尋得令師妹後,我當親見齊壇主,問明原因就是。」

  兩個人愈談愈投機,陶玉對夢寰更是親切,大有相見恨晚之感,直到三更過後,兩人才回到艙中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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