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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何玉霜心中確有些不信,但聽到了彭長家立下重誓,不得不信了。長長吁一口氣,道:「彭老的話,晚輩相信。不過,此事重大,晚輩也不能貿然從事。我相信,咱們聚集在玄支下院的事,天皇教主已經知道,自然,也會聯想到你彭老,可能洩露我父母被殺的隱秘。」

  彭長家道:「很可能。」

  何玉霜道:「天皇教主既然知道了這件事,不會不作準備。」

  彭長家點點頭,道:「這些年,天皇教主本有對你下手的機會,但他不肯下手,這中間,也許有些內情。」

  何玉霜道:「這一點,我心中一直很困惑,他為什麼能容我十幾年,從小長大,照他平日的為人,絕不會有這份氣度,所以這中間,定有著某一種原因。」

  白天平道:「玉霜,對殺害你父母的兇手,你是否還有懷疑?」

  何玉霜道:「沒有。」

  白天平道:「天皇教主不殺你,也許有些原因,不過,這已是枝節小事了。」

  何玉霜道:「和合老人江堂,在我記憶之中,是一位終日笑容滿面,不發脾氣的長者,說他是如何陰險的人,實在難以叫人相信。」

  彭長家道:「唉!這些年來,江堂的火候,愈來愈深,這十年來,從沒有聽他大聲說過一句話。」

  伺玉霜道:「是的,他總是那麼笑容迎人,一派仁厚長者之風。」

  彭長家道:「有一件事,咱們整個天皇教中,也很少人知曉,那就是笑面閻羅谷飛,就是江副教主的師弟,他們藝出一門,據說他們那一門工夫,笑的越是和善可親,越是功力深厚。」

  何玉霜道:「原來,谷飛是江堂的同門。」

  彭長家道:「這是一件很大的隱秘,教中知曉此事的人,實是不多。」

  何玉霜道:「谷飛的陰險、冷酷我很清楚,殺人於笑語輕聲之中。」

  彭長家道:「那是谷飛的火候不夠,才會被人發覺,如是他火候到了江堂的境界,那就不會被人能夠輕易發覺了。」

  何玉霜道:「聽彭老之言,那江堂是教主最親信的人了?」

  彭長家道:「不錯。」

  何玉霜道:「在他口中可以問出天皇教主不少隱秘吧?」

  彭長家道:「我一直有個懷疑,咱們天皇教中的實權,恐怕早已操在江堂的手中,教主只不過是一個名義,至少,兩人是一個分權而治的局面。」

  何玉霜怔了一怔,道:「你是說,江堂副教主,已取代了教主的地位嗎?」

  彭長家道:「老朽實有這樣的想法,不過,也並非全無根據。」

  何玉霜道:「願聞高論。」

  彭長家道:「當年和教主,同時闖蕩江湖的,一共七人,目下還活著的只有三個。」

  何玉霜道:「哪三個人?」

  彭長家道:「教主、江堂,和我三個人。」

  何玉霜道:「算起來,你是僅餘的元老之一了。」

  彭長家道:「論資格我早該弄個副教主幹幹了,但我有自知之明,如若我幹了副教主,只怕已活不到現在了,七個人,死了四個,留下兩個最能幹的人,和一個最差的人活著,這中間,不完全是靠運氣吧!」

  何玉霜沉吟了一陣,道:「你可否說清楚一些。」

  彭長家道:「明白點說,這中間有著很大的智慧,江堂夠強,強的可以和教主分庭抗禮,所以,他可以沒有事情的,我安於現狀,苟安於總巡主的職位,明哲保身,沒有人會顧慮我,所以,我也可以活下去,極剛極柔,都可以一樣無傷。」

  何玉霜道:「看不出來,你原來是這樣一個大智若愚的人。」

  彭長家道:「如我鋒芒太露,此刻屍骨早寒。」

  何玉霜道:「這幾年來,我在義父身側,總沒有聽他提到過你。」

  彭長家笑一笑,道:「因為,我是那麼微不足道,最好他們想不起我,我的職等,使我用不著參與教中的機密,就算有機會參與,我也從不提什麼主張意見。」

  何玉霜道:「看來,你是個很狡猾的人。」

  彭長家道:「可以這麼說,狡猾和智謀,本就是一體兩面的叫法,但姑娘是否知道,我對此事,付出的代價。」

  何玉霜道:「願聞其詳。」

  彭長家道:「我的資質並不太差,這些年來,我也有很多的機會,求登更高一層的進境,但我放棄了,我一直不讓自己的武功,有什麼特殊的成就,就這樣的平庸,才保下了自己的性命。」

  何玉霜道:「原來,你如此的老謀深算。」

  彭長家道:「我自知武功無法保護自己的安全時,只好用點心機了。」

  何玉霜道:「你的事不用再談了,我想多了解一些江堂的事。」

  彭長家道:「說氣度、威嚴,也許江堂還不如教主,但如論智略雄圖,江堂計絕不在教主之下,一山並容二虎,豈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何玉霜沉吟了一陣,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白天平道:「玉霜,對令尊令堂被害一事,是否還有些疑問呢?」

  何玉霜道:「我希望多了解一些內情,白兄,我義父養育了我十幾年,要我一旦和他翻臉成仇,是問等重大的事,我不能有一點疏忽,也不能有一點大意。」

  彭長家道:「姑娘還有什麼疑問,只管請問,老朽知無不答。」

  何玉霜道:「彭老知道護教二老的底細吧?」

  彭長家道:「這個麼?略知一二。」

  何玉霜道:「護教二老,何時加入了天皇教,他們是什麼身份?」

  彭長家道:「護教二老出現於天皇教,不過十年左右,但他們的來歷,卻一直是一件很大的隱秘,除了教主之外,大概無人清楚他們的來龍去脈。」

  何玉霜道:「如是江副教主真的能和教主分庭抗禮,單是護教二老的力量,就可以把江堂置於死地了,對嗎?」

  彭長家沉吟了一陣,道:「姑娘問的是,護教二老誠然武功高強,不過,江堂掌握了教中大部分的殺手、新銳。」

  何玉霜道:「果真如此,教主更應該除了他才是,怎能縱容於他,由他坐大。」

  彭長家道:「雙方實力,大小不同時,小的一方,必為大的一方吞噬,但如雙方的實力很接近時,這就會保持了個微妙的共同均衡,因為,雙方心中都明白,沒有一舉擊潰對方的把握,勉強出手,可能會兩敗俱傷。」

  何玉霜道:「彭老,你說江堂掌握了天皇教中的殺手和新銳,但不知有何憑據?」

  彭長家道:「姑娘,此事天皇教中有地位的人,心中都很明白,江堂是專以訓練殺手的負責人,而且,訓練出來之後,也就由他的親信掌握、運用……」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常常和江副教主接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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