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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閑雲大師點點頭,道:「我想,那位杏花女施主說的不錯,趙姑娘可能早已有所安排,咱們不要破壞了她的計劃。」

  墨非子沉吟了一陣,嘆道:「好!她已經手下留情了,她說弄瞎貧道的雙目,看來,也不似恐嚇之言了。」原來,他心中早已有數,臉上之傷,只是一個警告罷了。

  此刻,最吃驚的是白玉仙了,望著蕭寒月道:「蕭兄,你看這是否被毒蚊所傷的?」

  蕭寒月道:「不一定是毒蚊……」

  白玉仙接道:「就算是一種毒蟲,可是,如此厲害的毒蟲,能傷了墨非子道長這等高人,在鐘山之內,是從未聽過的,這毒蟲真的是杏花姑娘放出來的?」

  蕭寒月苦笑一下,道:「大概是吧……」

  白玉仙點點頭接道:「這是不是趙幽蘭所養的毒物?」

  蕭寒月道:「這個……」他不能承認,但他素來少說謊言,既然知道,又無法否認,這個了半天還是這個不出個所以然。

  白玉仙輕輕吁一口氣,道:「我明白了,那些人,都是傷在毒蟲之下。」

  她明白,蕭寒月也明白,指的是風七那些殺手。

  但閑雲大師和墨非子聽得不明白,老和尚修養深厚,已到了視若無睹的境界,但墨非子卻忍不住的問道:「這毒蟲真是人培養的?」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白玉仙倒替蕭寒月掩遮起來,說:「役使毒蟲傷人,也不算甚麼出奇的事。」

  墨非子突然長嘆一聲,道:「貧道一生習劍,因為劍為兵器之祖,學入化境,無堅不摧,想不到貧道數十年的功力,竟然難入大乘,習劍何用?」雙手握劍一折兩斷,投擲於地。

  他連番受挫,頓有著數十年習劍無成之感,不禁心灰意冷。

  閑雲大師微微一笑,道:「道兄,為德不萃乎?」

  墨非子已然轉過身子,準備放腿奔去,聞言突又停了下來,緩緩回過身來,道:「大師,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在下慚愧得很,目前局面,實已是有貧道不多,無貧道不少,貧道是否留此,已經無關緊要了。」

  閑雲大師淡淡一笑,道:「數十年修心養性,還沒有把你的嗔念磨去……」

  墨非子接道:「那大師之意呢?」

  閑雲大師道:「到金陵去,咱們坐以觀變,至少,要等這件事情有個結束。」

  墨非子沉吟了一陣,道:「好吧,貧道從命就是。」

  閑雲大師一合掌,道:「蕭施主,老衲和墨道兄先走一步,咱們在金陵趙府中見面。」一拉墨非子,雙雙飛躍而起,直奔而去。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蕭寒月輕輕嘆息一聲,道:「墨道長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朱盈盈道:「蕭大哥,他為甚麼生氣呢?自斷手中長劍!」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他學的是正宗劍法,論造詣之深,江湖上難得一見,但正大有餘,詭變不足,連番受到一些小挫,忽然覺著數十年的苦功,竟然是如此的無用,再加上那位杏花姑娘以毒蟲傷他,他竟不能防範,平日自負的傲氣,忽然消去,故頓有心灰意冷之感了。」

  蕭寒月道:「白姑娘,你看他們兩位會不會回金陵趙府中去?」

  白玉仙道:「會,閑雲大師會勸他去!」

  蕭寒月道:「老和尚佛法無邊,技藝精深,的確是一位高人……」

  白玉仙接道:「我看他還未全力施展,這個老和尚山藏海納,不知還有多少絕技未曾顯露。他主持金山寺數十年,竟無人知曉他是一位絕世高手,二先生自負耳目靈敏,竟然忽略了這位大和尚。」

  蕭寒月四顧了一眼,道:「咱們回金陵去吧!」

  這裏的形勢,白玉仙很熟,三個人繞道而行,一路上竟未遇上攔阻。

  ***

  蕭寒月、白玉仙等一行回到趙府,常九、唐明等早已在等候,而且,張嵐,王守義,譚三姑都在府中。

  趙家宅院,看上去依然如舊,但暗中卻密佈卡樁,應天府最精幹的十名捕快,帶著連球匣弩再加上張嵐約請了十幾個武林高手,帶著蕭寒月設計的陰陽傘,在趙家宅院中佈下了天羅地網。

  蕭寒月受到了很熱烈的歡迎,他住的雅室,也一切陳設如常,而且打掃得很乾淨。

  張嵐和王守義,重又聚居趙府,倒是大出了蕭寒月的意料之外,但他沒有追問。這一段時日的艱苦歷練,使得蕭寒月成熟了不少。

  張嵐笑道:「蕭兄弟,白姑娘,你們且先去休息,等一下咱們再談。」

  白玉仙被接待在一間單獨雅室中。

  張嵐一個人行入了蕭寒月的房裏,臉色一片嚴肅。

  蕭寒月也不過剛剛坐下,一杯茶才喝了兩口,急急站起,道:「張前輩,有事啊?」

  張嵐道:「本來是準備晚上告訴你,但我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忍不住就現在來了。」

  蕭寒月微微一怔,感覺到定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吁一口氣,道:「甚麼事?只管請說吧。」

  張嵐道:「七王爺身在危境……」

  千思萬想,蕭寒月都沒有想到是這麼一件事,呆了一呆,道:「怎麼會呢?」

  張嵐道:「千真萬確。」

  蕭寒月劍眉聳動,俊目放光,正容說道:「七王爺真有危難,蕭寒月拼了命也要救他,走!帶我去找……」

  張嵐搖搖頭,道:「蕭兄弟,且慢,這倒不是拚命的事。」

  蕭寒月急道:「你說清楚一些好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七王爺中了一種怪毒……」張嵐黯然的說:「每兩天要服用下一種藥物,二十四個時辰不服藥,立即痛斷肝腸,全身抽搐,那種痛苦,就算是我們這種江湖人,也受不了,何況,一個養尊處優的王爺,但他竟咬著牙忍住不叫,每次發作,足足要折騰他半個時辰,而且間距很短,連續發作,一次比一次厲害,實非得已,只好服用下他送來的藥物了。」

  蕭寒月道:「他是誰?七王爺又是怎麼樣中了這種怪毒?」

  張嵐道:「他是一黑衣人,戴著面具……」

  「一定是他,二先生……」

  張嵐接道:「至於七王爺幾時中了毒,說來慚愧,我們竟是懵然無所知,直到他毒發受苦,我們才知道這件事情。」

  蕭寒月道:「走!咱們見王爺去。」

  張嵐道:「你會解毒麼?」

  蕭寒月搖搖頭,黯然一嘆。

  張嵐四下瞧瞧,低聲道:「兄弟,七王爺交代了兩件事,我要告訴你……」

  蕭寒月接道:「在下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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