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逐月(138)_臥龍生

一三八

　　常九道：「聽我說完，咱們大伙兒來研究個可行的辦法，但必須先要求證。」

　　蕭寒月長長吁一口氣，道：「是是是，常兄所言極是，寒月受教了。」

　　常九回顧了一眼，道：「船暫勿靠岸，咱們就在船上談談吧！」

　　這的確是很安全的方法。

　　白玉仙放目環眺一眼，道：「好！這裏視界廣闊，不慮被人竊聽。」

　　墨非子說道：「常兄，說下去，貧道久居山林，論判事推斷之能，貧道是難及常兄萬一的……」

　　常九急急接道：「道兄言重了，如常某有推述不足之處，還望道兄指點……」語聲一頓，接道：「所以，我料想劍帝他老人家可能已落在了對方的手中，現在，可能正在迫他交出他的武功、絕學……」

　　墨非子接道：「他們為甚麼選擇中州四奇？這四人天資不高，二先生的手下，大有強過他們甚多的人！」

　　這一問，擊中要害，蕭寒月亦覺得大為有理，忍不住用心聽著。

　　常九沉吟了良久，道：「這可能是出於劍帝的意旨。」

　　蕭寒月道：「常兄，怎會作此論斷？」

　　常九道：「中州四奇昔年在江湖之上，不但不是傑出的高手，而且，他們四人很少和江湖中人來往，還保留了一些純樸之氣……」

　　墨非子接道：「他們四人都是明辨是非的人，才會和貧道交往數十年。」

　　常九接著道：「這就是了，因為中州四奇的心中還有是非之感，所以，劍帝才指定傳授他們四人劍法。」

　　蕭寒月說道：「如若老人家真正是受迫傳藝，我就不明白，二先生又怎會給他選擇的自由？」的確是令人懷疑。

　　常九道：「劍帝是一代武學宗主，雖為現為階下之囚，但亦有他的氣度，他如堅拒傳授劍法，二先生對他亦是無可奈何的。」

　　白玉仙突然接口說道：「還有一點不明的，劍帝就是傳授中州四奇劍法，二先生自然亦可偷窺、暗學。中州四奇的資質並不很高，但二先生卻是一個絕對聰明的人，他學到的，只怕要超過中州四奇很多了。」

　　蕭寒月道：「白姑娘說的有理。」

　　白玉仙道：「小妹在被誘入彀後，二先生曾替我引見了不少的江湖高人，就算沒有引見，也聽他提過不少人的姓名，用來炫耀，頗有『天下英雄，都入吾掌握』的自豪，但卻一直沒有聽他提過中州四奇。」

　　常九道：「這是一股秘密的力量，非不得已，他們絕對不肯亮出來。」

　　蕭寒月道：「白姑娘，過去，是不是是從未聽聞過大先生的事？」

　　白玉仙點點頭，道：「沒有，只聽過二先生的令諭，但卻從未聞過大先生的事蹟。」

　　聞百奇道：「奇怪的是，怎會憑空多了一個大先生出來？」

　　常九道：「也許真的是有一位大先生存在，那才是主腦人物，只是非到了危難之時，他不肯露面罷了。」

　　蕭寒月心中突然一動，忖道：大先生，會不會是文雀口中的那位主人呢？他們駐在金陵城中……難道這所謂的大先生，並非是出身江湖的人物？不是江湖人，他會是甚麼身份，能在金陵城中，建立起一股龐大的勢力……想到此處，頓覺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想下去。

　　只聽閑雲大師低喧一聲佛號，道：「看來，事情愈來愈複雜了，劍帝如也被他們囚禁，天下還有甚麼人能和他們頡頏？」

　　場中立刻鴉雀無聲，良久之後，蕭寒月才嘆一口氣，道：「如果他老人家真被利用，也是出於被迫。」

　　墨非子道：「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先要找出劍帝現在何處。」

　　閑雲大師長眉聳動，欲言又止。

　　原來，他突然想到了，就山中秘谷所見，任何人都可以改換容貌，劍帝為何不能？以劍帝的修養及定力，或許會留有後手，但蕭寒月卻未必能分辨得清楚，只要劍帝的假形出現，也許就可能使蕭寒月棄劍就縛，但目下對抗二先生的重點、主力，似已集中在蕭寒月的身上……

　　老和尚不敢再想下去，想下去實在太可怕了，不禁黯然一嘆，道：「豈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乎？」

　　常九看了閑雲大師一眼，沒有多問。

　　原來，常九也有了閑雲大師同樣的想法，所以，他能聽出閑雲大師語中之意。聽懂了，但卻不能說出來。

　　但見蕭寒月抬頭望天，口中緩緩說道：「如若找到他老人家，必可指點我們一個應對之法。」

　　白玉仙一拉常九，低聲說道：「常兄，我仔細地問過小郡主，就所得而言，蕭寒月和朱姑娘的配合，應有大半勝算。」

　　常九道：「白姑娘的意思是……」

　　白玉仙接道：「想辦法先把中州四奇這一股力量給擊潰。」

　　常九道：「嗯！」

　　白玉仙接著說道：「就小妹所見，中州四奇率領的劍手，很可能是二先生手下最強的一股力量，他們動作靈活，比起鐵甲人更為可怕了。」

　　常九苦笑了一下，道：「目下敵人完全掌握了主動，如何選擇搏殺的對象，恐怕已非我們能夠選擇的……」

　　白玉仙接道：「常兄，咱們不但實力單薄，而且要務繁多，下一步，應該如何呢？」

　　常九沉吟了一陣，低聲道：「應該先到那座秘谷中去，不過，咱們恐怕已無法掌握主動了。」

　　蕭寒月突然轉望著閑雲大師、墨非子，道：「兩位前輩，可認識家師？」

　　閑雲大師道：「老衲見過兩次，不過，和蕭大俠形容的不同。」

　　蕭寒月道：「大師的意思是……」

　　閑雲大師接著說道：「老衲所見，令師是一位面貌清瘦的中年人，黑髯飄胸，一派仙風道骨。」

　　蕭寒月道：「此事有多久了？」

　　閑雲大師道：「施主今年幾歲了？」

　　蕭寒月道：「二十四歲。」

　　閑雲大師道：「那時施主還未出生了，大約在三十年前吧！不過，就老衲所知，那時劍帝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那現在就是……」

　　墨非子道：「劍帝化身千百，常以各種不同的身份，出現江湖……」

　　蕭寒月苦笑一下，接道：「果真如此，那多病殘廢的老人，只是家師化身之一，晚輩就是當面遇上家師，也是認不出來了。」

　　「大概是如此了……」墨非子說：「除非令師想和你見面，否則，對面相逢亦難識。」

　　蕭寒月嘆息一聲，道：「那場大雨之後，晚輩遍尋家師不著，心中一直暗暗自責，晚進應該冒著風雨去探望他老人家才是，怎的偏要待風雨過後才去看他？莫非是他老人家生氣，故意不再和晚進相見？」

　　「不會……」常九斬釘截鐵的說道：「如若你是一個人，在那麼大的風雨中，忘記了看望他人家，也許他真的會生氣，但你還有一位母親，在那狂風暴雨之中，她更需要照顧，百行孝為先，令師是何等人物，怎麼會如此的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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