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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蕭寒月笑道:「那怎麼會,因為我早已知道了,那面具之後,有一副千嬌百媚的美麗容貌。」

  朱盈盈吁了一口氣,道:「這我就放心了。」

  談話之間,酒菜送上。

  常九替兩人斟上酒,低聲說道:「公子,現已到了京口,今後行止如何?」

  蕭寒月道:「讀書萬卷,行萬里路,才能增長見聞,廣開眼界,久聞京口金山寺之名,應該去見識一下。」

  到京口來,只為了一看金山寺的風光,常九心中雖然不信,但口中卻應道:「那地方常某去過,吃過酒飯,我就帶兩位去看看。」

  蕭寒月道:「今天不去了,你既然熟悉京口形勢,那就找一個好的客棧,朱姑娘連日奔波,先讓她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再去不遲。」

  常九點點頭。

  蕭寒月四顧了一眼,發覺樓上已上了八成客人,卻沒有發覺一個可疑的追蹤之人,似乎是,突然之間,一切都改變了。

  吃過酒飯,常九帶兩人住進了京口一家大客棧,蕭寒月突然間闊了起來,三個人要了一個幽靜的跨院,除了有圍牆環繞之外,庭院中滿植花木,這座跨院,三合對立,有十二個房間,住一天,足要十兩銀子的費用。

  朱盈盈住在緊鄰蕭寒月的一個房間裏,那本是一般從人、護衛住的地方,便於保護主人,但朱盈盈一定要住,常九也沒有辦法。

  事實上,王府中的閣樓豪華,又豈是一般客棧能比得上的?

  蕭寒月這幾天來,一直留心觀察著四周的變化,但一直沒有發現到可疑的人物,這就只好向常九請教了。

  常九一個人獨霸了一排北廂房,這時有兩個主房,兩個從衛住的邪室。蕭寒月行人常九房中時,常九正好獨自在品茗。

  蕭寒月喝了一口茶,低聲道:「常兄,是不是有些奇怪?」

  常九道:「感覺到太平靜了?」

  「對!好像是一切的紛爭、恩怨,都完全消失了!咱們一行走了幾百里路,竟沒有發現一個追蹤之人。」

  常九微微的一笑,道:「他們也不需用追蹤,只要稍作安排,咱們的行動,稍後都會落入人家的眼內。」

  蕭寒月道:「原來如此,要引他們現身追蹤,咱們豈不是要花上一番心思來設計一下的了?」

  常九苦笑一下,道:「我的蕭少爺,你究竟怎麼打算,應該告訴我一聲。趙姑娘仍在金陵附近,進入了鐘山,你卻千里迢迢的跑到了京口來……」

  蕭寒月接道:「我不願打擾她,給她一些時間。」

  常九呆了一呆,道:「給她一些時間?這個我常某人就不懂了,是不是真的準備放手不管趙家的事了?」

  蕭寒月道:「常兄,趙姑娘才慧絕世,她會處理得比我們好。如果,咱們匆匆追入鐘山,那不是幫她,反而會害了她。」

  「公子爺,你沒有弄錯了吧……」常九大不服氣的道:「趙姑娘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給她時間,讓別人把她治服貼,讓別人從容佈置好陷阱,咱們再逃進去?」

  蕭寒月皺眉沉吟了一陣,道:「常兄,有些事,智慧比武功更有用處,趙幽蘭如果沒把握,又怎麼會答應他們去見父親?」

  「父女連心哪!蕭老弟,趙姑娘誠然是智慧絕人,但究竟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沒有閱歷,沒有武功,那一身細皮白肉,能禁得住幾下折騰……」

  蕭寒月突然站起,劍眉聳動,俊目放光,冷冷道:「你是說,他們會對趙幽蘭用刑?」

  常九吁一口氣,低聲道:「老弟,你坐下,我只是這麼猜想,可沒有看到,你既然這麼關心她的安危,為甚麼不借重白髮龍女、張嵐和王守義的力量?」

  蕭寒月緩緩坐下,忖道:我要相信自己的推斷,趙姑娘早已經成竹在胸……

  心中念轉,激動漸平,嘆口氣,道:「我不想再把這件事牽上官府……」

  「譚三姑、張嵐不是官府中人……」

  蕭寒月接道:「我也不想把事牽入王府,這使我心中顧慮很多。」

  常九道:「顧慮很多,你怕把王府也拖下水去?」

  「這只是顧慮之一,最重要的是有官府中人在場,我心有所忌,不能放開手腳。」

  常九呆了一呆,道:「你的意思是……」

  蕭寒月神情肅然的說道:「希望他們不要加害越姑娘,如果不幸他們作出來,那就逼我大開殺戒了……」目光中神芒閃動,流露出無限殺機。

  見多識廣的常九,看得心神震顫了一下,也感覺到了那股濃烈殺機的可怕,心中忖道:他劍招奇厲,本已是追魂取命的劍法,要是心中再充滿殺機,這一場江湖大劫,不知有多少江湖高人遭殃了。

  突聽朱盈盈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要找甚麼人?」

  蕭寒月冷笑一聲,忖道:看來,他們還是忍不住找上門來!

  常九卻一個側身,疾如流矢一般竄了出去。

  只見庭院之中,站著一個身著灰色長衫的中年文士,朱盈盈站在廊沿下,手中拏著金鞘銀柄的短劍「銀月飛霜」,看她站的架式,已是暗中戒備,隨時可以出乎。

  這時,朱姑娘剛剛浴罷,更過新衣,取下面具,一身淡藍色長褲短衫,樸素雅淡,眉目如畫,晚霞流照中,清麗如仙。

  天生麗質難自棄,濃妝淡抹總相宜。那中年文士,似乎是被絕色所動,呆呆的望著姑娘出神。

  常九重重咳了一聲,道:「朋友,你擅闖客房,驚動了咱們大小姐,是甚麼用心?」

  中年文士轉看了常九一眼,笑道:「在下找人。」

  「找人,找甚麼人?」

  「一位蕭寒月,蕭大俠可是住在這裏?」

  朱盈盈道:「你要找蕭大哥?你可是他的朋友?」

  「不是,在下是奉命而來……」

  「甚麼人的命令?」蕭寒月緩步行了出來。

  目光一掠蕭寒月,中年文士抱拳,道:「閣下可是蕭大俠?」

  「不敢,區區蕭寒月。」

  中年文士道:「在下陳抱山……」

  常九接道:「流星趕月陳抱山?」

  「正是在下,兄台是……」

  「兄弟常九。」

  「千里追蹤常九!兄弟失敬了。」

  常九道:「陳兄一代武學大家,天下有甚麼人能命令陳兄?」

  陳抱山微微一笑,道:「天台散人墨非子和陳某相交有年,他命兄弟辦件事,兄弟倒是不好拒絕了。」

  蕭寒月心中忖道:聽口氣,這陳抱山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那墨非子能命令他來,自是更有身份的了。但這些人都未聽聞過,只好先由常九應付一下了。

  只聽常九說道:「墨非子老前輩已絕跡江湖甚久,難道也到了京口?」

  「不錯……」陳抱山淡淡一笑,說:「老道長已到京日兩天了,現在駐金山寺中,作寺中方丈閑雲大師的貴賓。他們僧道雖不同流,但這兩個方外人倒是拋去成見,成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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