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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常九嘆息一聲,道:「書讀得太多了,當真會為書所愚,他這麼一個老實法,又怎麼能在江湖上行走?」

  就這兩句話的工夫,刀陣已然發動,七個人,七柄長刀,翻飛起重重刀光,把蕭寒月完全籠罩在一片刀光之中。

  譚三姑道:「好厲害的刀陣,看樣子威力尤過傳言。」手握劍把,全神貫注,隨時都可以衝入刀陣之中。

  事實上,張嵐、王守義、常九等都已手握兵刃,準備接應蕭寒月。

  蕭寒月也為刀陣剎那的變化,引起了一陣驚悸,但他銳利的目光仍能看得很清楚,七把長刀,分由不同的方位、角度,攻擊過來,每一刀,都指向致命所在。這刀陣不但變化神奇,而且刀勢銳利,大有一擊取命之勢。

  一劍封七刀,蕭寒月手眼再快,也有力難從心之感,雖然,他依然看出了攻來的七刀之中,都有破綻,但那已不是一個人憑藉快速的技藝能夠搶先制敵,因為同時攻來的是七把長刀。

  對付這等群至而來的合擊,其唯一的辦法,就是必須施用出一種能夠封擋住四面八方合擊而來的劍幕。

  匆急之間,蕭寒月想起了一招可以拒敵的劍法,長劍倏然平舉,劃出一個弧形,奇妙處,在他長劍劃出的同時,人也隨劍而起,劍光繞身,幻化出一片劍幕,有如雲封霧鎖中乍現的一片冰輪。

  刀、劍相擊的金鐵聲中,蕭寒月直升丈餘,脫出了刀陣。

  譚三姑吁一口氣,道:「好一招『吞雲吐月』。」

  腳落實地,蕭寒月已脫出刀陣一丈開外。

  北斗刀陣,封鎖極嚴,七刀交錯,不留空隙,它的厲害處,就在進入刀陣的人,很難突圍而出,陣勢發動之後,七個人生生不息的連環刀勢,如長江之水,綿綿不絕,被困入陣的人縱然武功高強,內力深厚,但在長期的衝擊、搏殺之中,亦必力盡而死。

  蕭寒月卻在一舉之間,就脫出刀陣,北斗刀陣失去了攻擊的敵人,不禁一呆。

  玄衣少女蒼白的臉色上,泛起了一抹驚異的神情,道:「你就是蕭寒月?」

  「正是在下。」

  「果然有點門道……」

  「不敢,不敢,姑娘認為是否可以和在下談談了?」

  張嵐聽得直皺眉頭,忖道:這那裏是對敵搏殺的對話,完全是文謅謅的書生講道。

  玄衣少女冷笑一聲,道:「刀陣未破,你不過只是僥倖的脫陣而出罷了!」

  蕭寒月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說一定要血流五步,鬧出人命,才算分出勝負?」

  玄衣少女道:「你是不是怕了?」

  蕭寒月道:「在下只是不解而已,江湖中人,為甚麼一定要鬧出慘劇,才算有了結果呢?」

  「每一個行道,都有它了斷恩怨的方法。」常九接口說道:「江湖上對是非的論定,也常常以武功作衡量的標準,蕭公子就是能舌粲蓮花,也無法用口舌求得到是非的答案。」

  帶著一份無奈的苦笑。蕭寒月第二次向北斗刀陣行去。

  七個黑衣人也正在盤算著,究竟如何移動,才可以把對方困入陣中,卻不料蕭寒月竟然是自投羅網而來。

  刀陣同時移動,兜圈過來。

  這一次,蕭寒月早已成竹在胸,不讓他們再有發動刀陣的機會,長劍突然刺出。

  看不出劍勢有甚麼奇妙的變化,只是刺出的速度奇快,卻又恰到好處,在刀陣發動前一剎那,刺入了一個黑衣人的咽喉。

  北斗七星,一星離位,全陣大亂,蕭寒月劍、指並出,招招如電光石火,餘下六個人還未來得及整陣應變,已全部倒了下去。

  張嵐和常九看得呆住了,譚三姑也看得大睜雙目,名動江湖的北斗刀陣,就這樣一眨眼間,土崩瓦解的消失了。

  那玄衣少女也看得愣在當地。

  蕭寒月還劍入鞘,搖搖頭,說道:「姑娘,現在,咱們可以談談了吧?」

  玄衣少女長長吁一口氣,道:「你用的甚麼劍法?這樣快結果了他們。」

  蕭寒月道:「他們沒有全死,至少還有四個人活著。希望姑娘能夠言而有信。」

  張嵐低聲的道:「譚前輩,蕭兄弟絕技驚人,但他對江湖中的事情,卻是瞭解太少,這麼一個交涉法,很難問出甚麼內情,要不要在下……」

  「不用……」譚三姑說:「讓蕭公子用他自己的方法吧,我看那位姑娘,也不像常在江湖上走動的人。」

  果然,那玄衣少女沉吟了一陣後,道:「你要談甚麼?」

  蕭寒月道:「趙大夫……」

  玄衣少女接道:「我可以告訴你,他還活著。」

  蕭寒月道:「能不能放他出來?」

  「這個……我作不了主。」

  「誰能作主?」

  玄衣少女想了一陣,道:「我不知道,不過,我是可以替你問問的。」

  蕭寒月呆了一呆,忖道:鬧了半天,這也是一個不能作主的人。心中大感失望。

  玄衣少女忽然嘆息一聲,道:「你的武功很奇怪,高明得完全出了我們意料之外……」

  蕭寒月心中懊惱,冷冷的說道:「我不想多傷害人命,但我希望能見一見你們的首腦人物。」

  玄衣少女搖搖頭,道:「可惜,你們來晚了一步。」

  蕭寒月奇道:「甚麼意思?」

  「昨天,五更時分,這裏已入去樓空。」

  「難道你們不是……」

  「我們是故意留下來的,準備以北斗刀陣對付你們。這本是一場有計劃的搏殺,希望在這一戰中,廢了譚三姑、張嵐、王守義的武功,給他們一個教訓……」

  蕭寒月接道:「你就是留下來主持這個計劃的人?」

  玄衣少女點點頭,道:「不錯,我帶的是一批『衛』字組的死士……」

  譚三姑突然接口說道:「姑娘也是死士之一了?」

  玄衣少女打量了譚三姑一眼,道:「你是……」

  「白髮龍女譚三姑……」緩步行到了蕭寒月的身側,道:「姑娘這點年紀,大概不會和老身結下甚麼樑子吧?」

  玄衣少女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何人之命?」

  玄衣少女搖搖頭,笑道:「自然是能夠命令我的人,不過,我不會告訴你他是甚麼人!過去,我們就住在這裏,昨夜你們打擾了這裏之後,已經連夜移住他處,在這廢園西北角上,有一個隱密的門戶,不過,現在已經大開,一點也不隱密了,你們可以下去隨便的看看,你們可以開開眼界,看一看那地下各處的豪華佈置……」

  譚三姑笑一笑,道:「這裏,只留下這幾個人嗎?」

  玄衣少女道:「對!除了我之外,其餘的人,雖不死亦傷,都在這裏了。」

  蕭寒月道:「風、衛二組的人,都是你們訓練的殺手,他們知道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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