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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張傑道:「不知道,她這麼交代了,我們只好轉告防守在跨院四周的同伙兄弟們,不過,有一位兄弟,無意中接近了跨院,忽然身子一麻,暈了過去。」

  蕭寒月停下了腳步,道:「以後呢?」

  張傑道:「後來,趙姑娘的貼身丫頭杏花出來了,拏出一顆丹丸,暈倒的那位兄弟服下去,立刻醒了過來,杏花又拏出了四十片金葉子,要他分給趙府中守衛的兄弟們。」

  「這是怎麼回事?那個人怎麼暈倒的?」

  張傑道:「我問過那位兄弟,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好像小腿上忽然一疼,人就暈了過去。當然,兄弟們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再加上趙姑娘出手大方,大家都遵守著這條約定,防守在小跨院一丈外的地方。」

  蕭寒月道:「張兄沒有追查下去?」

  「怎麼追查?」張傑笑一笑,道:「受了傷的當事人,都說不清楚原因,要問內情,只有問趙姑娘和杏花了。」

  蕭寒月點點頭,道:「說的也是。」

  張傑道:「這件事,我沒有告訴頭兒,因為杏花再三囑咐,那些金葉子是趙姑娘送給守衛兄弟的一點意思,不要張揚出去。當時,我和羅鑣在烏衣巷裏埋伏,那些金葉子,他們已經分了,很難再要他們交出來。」

  「這不要緊。趙姑娘自動拏出財物,慰問兄弟的辛勞,受之無愧。」

  張傑吁口氣,道:「蕭公子如此說,我就放心了,四十片金葉,每一片重有五兩,是很大的手筆,守衛兄弟人數不多,所得都很實惠,對保護趙姑娘的事,自然會格外落力,心中也都對她十分佩服……」

  「只是佩服?」

  「自然也有一些猜測之言。」

  這才是蕭寒月要聽的重點,點點頭,道:「都猜測些甚麼嗎?」

  張傑道:「他們說趙姑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蕭寒月笑一笑,接道:「只是這句話?」

  「再說下去,就有些匪夷所思,怪力亂神了,」張傑吁一口氣,接下去道:「兄弟們傳說趙姑娘習過『茅山真經』,所以具有法力……」

  蕭寒月奇道:「『茅山真經』是一本書?」

  「是!一本流傳在民間的奇書,據說,這本書有役鬼逐狐之能,剪紙成鳥,撒豆成兵,是一本人間奇書。」

  蕭寒月道:「真有這樣神奇的書嗎?」

  「這可就不知道了……」張傑搖了搖頭,道:「『茅山真經』這本奇書,流傳很廣,但真正看過的人,卻是從未聽過,那是超出了武技、武力、暗器、劍法的一種神異的力量,是一種莫可言喻的玄奇傳說。」

  蕭寒月道:「這個……」

  「蕭公子,這些也只是一個傳說,正像早時流傳於江南的一個傳說一樣──趙大夫有為人續命的才能。」

  蕭寒月沉吟了一陣,道:「多承指教,張兄很忙,小弟不打擾了。」轉身回房而去。

  「蕭公子……」張傑追了一步,道:「這世間很多的奇異傳說,但可以據信的不多,趙姑娘跨院的神秘,被兄弟們妄加猜測的加以渲染,其實,我也不相信這些事情。」

  蕭寒月點點頭,道:「我明白張兄的意思,這些事情在下聽過就算,不會告訴別人。」

  張傑道:「蕭公子,難道沒有一探玄奇的想法?」

  蕭寒月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只要行近跨院禁區……」張傑道:「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蕭寒月微微一笑,道:「張兄,趙姑娘請精通藥理,趙府中存有著天下最齊全的藥物,幽蘭姑娘調配一些藥物,分佈在跨院四周,使人在不知不覺中,為毒所傷,自然是大有可能的事!」

  張傑凝目沉思了片刻,道:「有道理,蕭公子請休息吧!」

  張傑的如意算盤想是想借蕭寒月的力量,一探跨院之秘密,以解去心中之疑,但蕭寒月卻似有意規避。

  事實上,蕭寒月最關心的是趙幽蘭是否真的有自保能力,這方面張傑已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

  賞花軒中的氣分很沉悶,王守義,蕭寒月相對而坐,但誰也沒有說話。

  其實,兩人心中都有很多話說,只是誰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王守義終於忍不住了,輕輕吁一口氣,道:「蕭兄弟,這件事,你有甚麼打算?」

  蕭寒月道:「等張兄回來,咱們先瞭解一下七王爺的態度再說……」

  王守義接道:「對!對!蕭兄弟,你不但是文武全才,而且,還能夠體諒朋友的苦衷,難得啊!難得!」

  蕭寒月微微一笑,道:「王兄,其實,你也用不著為這件事發愁,官身不自主,如有為難之處,儘管放手,我想趙姑娘也會諒解的。」

  王守義說道:「目前的情勢已很明顯,這件事如果牽涉上王府,就算我王某人拚了腦袋辦下去,知府大人也不會答應。如果沒有七王爺的支持,應天府也沒有能力去找上楊宅、李府……」話到此處,突然頓住,雙目卻凝住蕭寒月的臉上。

  蕭寒月笑一笑,道:「王兄,說下去!」

  王守義道:「蕭兄弟,咱們一見如故,但官場的事,不是江湖,憑武功快意恩仇,這中間牽扯的太過廣泛,如果蕭兄弟能勸勸趙幽蘭姑娘……」

  「勸她不要再追查趙大夫的下落……」蕭寒月嘆口氣,道:「這種話,讓我如何說得出口?」

  王守義道:「放棄了追查,還有別的辦法,擄走趙大夫的人,意在『長生神丹』,只要趙姑娘肯合作把藥物配出來,趙大夫自然不會受到傷害。」

  「這倒可以試試,只是,這件事和甚麼人談呢?」蕭寒月提出了疑問。

  「武鳳。關在地窖中的武鳳,是最好傳達消息的人,不過,張總教席和我,都不能出面,私底下疏通、談判,恐怕要你蕭兄弟出面擔當了。」

  「能得如此,在下是義不容辭。不過,王兄,寒月有一事請教?」

  王守義苦笑一下,道:「請說吧!」

  蕭寒月道:「如若談判不成,雙方鬧下了兵刃相見的局面,王兄會不會反過來對付我們?」

  王守義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蕭兄弟,你這反手一記,還真叫我招架困難,這麼辦吧!如果,這件案子辦不下去,我立刻稱病告休,閉門謝客,這件事,不到水落石出,我不再出山。」

  「好!就這麼一言為定,以茶代酒,我敬王兄一杯。」蕭寒月端起茶杯。

  「生受了,請!」王守義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道:「蕭兄弟,這是最壞的打算,希望七王爺仍然支持這件事情,我王某人也轟轟烈烈的,辦一件震動天下的大案子,然後,該辭去這個總捕頭的職位了。」

  蕭寒月道:「家母要我苦讀經書,求取功名,幸好小弟讀書未成,如果真要得了一官半職,很多事恐都難率性而為了。」

  「蕭兄弟,俗諺有說:伴君如伴虎啊!官場中事,繁文褥節,禁忌重重,那能得隨心所欲,放情任性……」

  這時,張嵐突然大步行了進來。

  王守義、蕭寒月同時站起身子。

  張嵐神情凝重,自己倒茶喝了一口,緩緩坐下,看著蕭寒月,搖搖頭,嘆了口氣,道:「真是豈有此理!」

  王守義替張嵐沖滿茶杯,道:「張兄,七王爺怎麼吩咐?」

  張嵐道:「不准我辭職。」

  這究竟是好是壞,連善於察言觀色的王守義,也被搞糊塗了。沉吟了一陣,道:「也不准你插手趙大夫的案子了?」

  「那倒沒有……」張嵐吁一口氣,說道:「只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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