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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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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雁秋勃然色變,大喝道:「你說什麼?杜月娟!她!她怎麼會告訴你的!你又怎知她是杜月娟的?」 太史瀟湘也自大聲說道:「若非是她,咱家……我又怎能知道得如此詳細?除了我,又有誰能看出她是假裝的?」 羅雁秋面色慘變,恨聲說道:「你……你……我再也不會饒恕你的!你們此刻把她怎樣了?」 太史瀟湘頓時如受了千般委曲,忿然說:「我……我把她殺了,你可是心疼了嗎?哈哈!徐娘半老,丰韻猶存,難怪你要和她廝混在一起嘛!」 羅雁秋勃然大怒一掌向她臉上打去,沉聲說道:「你敢胡說八道!」 但聽「啪!」地一聲,太史瀟湘竟然不閃不躲,她的嬌靨上,著著實實地挨了一掌,五個紅紅的指印,立刻在敷粉般的臉上顯現出來。 太史瀟湘木然舉手摸著臉上怔怔地說道:「你……你敢打我?」 聲音剛落,艙中飄然落下一條人影。 ▼第二十九回 情天鑄恨事 太虛宮中陷奇陣 羅雁秋舉目看去,霍然竟是那剛剛離去的船家,他此刻卻已除去斗笠蓑衣,穿一襲寬大的黑衣長衫。 太史瀟湘一見那船家進來,便嚶嚀一聲,向他懷中撲去,那船家輕輕歎息一聲,無限慈祥地說道:「好孩子,別傷心了,你可聽說過『打是親,罵是愛』這句俗話嗎?他雖然一時忿怒打了你一個耳光,但只怕他此刻的心中,也是難受的很哩!」 他語聲一頓,又自向羅雁秋說道:「小兄弟你怎麼打我的孫女,你須千萬記住,男人永遠不可對女子粗暴,縱然是她說話激怒了你,或是打你,你也不應還手的!」 羅雁秋情不自禁打了太史瀟湘一掌,本以為她會躲閃,哪知她居然不閃不避,等到手掌臨近她臉上,再想收回,已是無及,匆忙中卸力沉腕,打到太史瀟湘臉上的,便只剩下二成力道,是以只打了五個紅紅的指印,若是全力施為,只怕她早已噴珠濺血了。 他打過之後,自然十分追悔,方要上前謝罪賠禮,卻聽到船家一連串的話語,當下便又勃然大怒,冷冷一哼,沉聲說道:「你們原來是安排好的圈套,原來是存心騙我……」 那船家邊輕拍著太史瀟湘的香肩,和聲截斷他的話道:「小兄弟,我們安排好了什麼圈套,我們又騙了你什麼?」 羅雁秋大聲說道:「你本不是船家,卻又冒充船家,你本是她的長輩,卻又滿口自稱小的,這還不是圈套?這還不是……」 他的目光忽然和那船家接觸,只覺得他的目光是那般熟悉,此刻卻又充滿了慈和的光輝,自己再也吼叫不下去,滿腹委曲也像是突然減去了不少。 那船家連連頷首,多皺的臉上,雖然仍無一絲表情,但聲音卻更是慈和,說道:「小兄弟,你當真猜不出我是誰了嗎?」 羅雁秋心中一震,詫然說道:「我早已覺得你的眼神有些熟悉,你此刻說話的聲音,也像是在哪裡聽過?」 船家哈哈一笑道:「如此說來,足見你還沒忘記我,我剛才故意改變了聲音,是以你此刻方才聽出,但你連我的眼神,都覺得熟悉,當真是難能可貴了!」 太史瀟湘靜靜地伏在那船家懷中,已然停止了哭泣,此時突然插口說道:「你老人家還說他記憶力好,但直到現在,仍然不知道你是誰,而且我在阿爾金山時,也曾提起過你,這樣的記憶,當真是難能可貴的很!」 羅雁秋臉上一紅,但心中也是一動,「哦!」了一聲,腳下倒退兩步,驚愕地說道:「你是……你是被禁阿爾金山百年的張老前輩?不是……」 黑衣老人打斷他的話,笑道:「不錯,我曾經死過一次,但你不是又把我救活了嗎?」 羅雁秋愕然說道:「我……」 連太史瀟湘的明亮眸子,也瞪得大大的,顯然也是奇詫非常。 黑衣老人頷首說道:「不錯,多虧你用『四季丹華』鮮花埋葬我,受鮮花靈氣的薰蒸,使我解去飲那毒泉所中的劇毒,同時鮮花又都是塞滿我張著的口中,使我蘇醒之後,又解除了饑餓,至於那反四象陣已破,出來更不成問題了。」 羅雁秋聽得越來越覺奇怪,終於大笑說道:「若是真的如此,那是老前輩自己造化,可見一個人心地善良行為正當,是決不會吃虧的,怎能說是晚輩之功。」 黑衣老人喟歎一聲,說道:「小兄弟,你切莫如此說,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最大恩人,我的有生之年便要供你驅使……」 羅雁秋連連搖首,急聲說道:「老前輩,你萬萬不要作如此想……」 黑衣老人突然目光一肅,沉聲說道:「你若再推辭,便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了!」 羅雁秋再也不好說什麼,太史瀟湘明亮的眸子一轉,突地哈哈笑了起來。 黑衣老人大聲說道:「小丫頭,你笑什麼?我雖是稱他為小兄弟,此生要聽他驅使,但你且莫忘了,你就是嫁給他以後,也仍然要叫我爺爺的!」 太史瀟湘俊面一紅,也自大聲的叫道:「師叔祖,你再開玩笑,我就要扯你的鬍子了。」說完之後,長身而起,咯咯嬌笑著,向上一層艙頂跑去。 羅雁秋忽然想起她說過殺死杜月娟之事,也自霍地站起,沉聲說道:「你到哪裡去,我還有事問你!」 黑衣老人哈哈笑道:「你要問的事,都可問我,她既然從長江上一路跟蹤你下來,難道還會跑了嗎?」 羅雁秋皺眉說道:「她說殺死了我師嫂杜月娟,不知是真抑是假的?」 黑衣老人道:「自然是假的,若是真的,她不會對你說了。」 羅雁秋仍是十分焦灼地說道:「她們既然識破了我師嫂的行藏,不知將她如何了?」 黑衣老人笑道:「杜月娟仍然在那裡,仍然好好地當她的『太夫人』,至於湘兒和她的事,只是她們倆人間的秘密!」 羅雁秋滿腹疑團盡釋,黑衣老人瞥了他一眼,一笑說道:「小兄弟,你的懷疑,怕還不止此,你可知道為什麼老哥哥的長相也變了嗎?」 羅雁秋苦笑說道:「這個不難,你定是戴了製作精巧的人皮面具,看你臉上始終毫無表情,便已知到我的猜測不錯了。」 黑衣老人大聲道:「不錯!若是我早知道世上有人能製作如此精巧的人皮面具,也不會被困百年了!」 羅雁秋搖頭說道:「你縱然有著製作極為精巧的人皮面具,也不能一輩子戴著……」 黑衣老人突地長身而起,憤然說道:「為什麼不能?我自離開阿爾金山之後,便發現很多世人,都戴著面具!」 羅雁秋詫然道:「真的?」 黑衣老人道:「許多人以笑臉對你,但心中卻又打著壞主意,那種笑臉,不也是面具嗎?」 羅雁秋慨然說道:「想來也算是的,而且那一類的人,已是越來越多了!」 黑衣老人又是一歎,半晌始道:「小兄弟,你定然奇怪我怎會和湘兒拉上關係?原來我離開阿爾金山後,便徑奔我師父當初約定等我的山洞,那洞中連他的屍骨都沒有了,但卻在洞壁上刻著兩行字跡,原來是家師的留言,叫我去東海無極島找他的師兄『千毒子』,並遺下一信物。我當即兼程趕往,豈知我師伯和師弟俱已去世,只剩下師侄太史玉,也就是湘兒的爹爹,我那師侄倒是考慮的十分周到,因為我已悶了百年,特別叫我到中原遊歷遊歷,而且還派遣了一個衛士。」 忽聽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一個蒼勁的聲音大叫道:「你們還沒談完?可知道早有人等急了嗎?」 黑衣老人笑道:「說到曹操,曹操就到!」 此刻腳步聲已到了艙頂,只覺得全船都在震動,羅雁秋暗自心驚,閃目看去,艙口正自走下一人,紅面虯髯,錦衣駝背,一雙目光,尤如兩點寒星,神威逼人,黑衣老人大聲說道:「駝子! 你可是餓了嗎?若是餓了,儘管先填飽肚皮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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